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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予照顧著昏迷中的盡餘歡,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幹淨臉上和身上的血跡。


    脫下盡餘歡衣服的一瞬間,她隻有片刻的猶豫,繼而卻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這一夜,思予都沒睡。


    天快亮的時候,她抬手試了試盡餘歡額頭,並未發熱。這一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就在思予想要收迴自己的手時,冷不丁,昏迷中的盡餘歡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長亭不要成親,不要跟肖寒在一起等我迴來”


    “我不是說過,讓你等著我的嗎?還是我說的不夠明白”


    盡餘歡的聲音沙啞的響起。


    他的意識仍不清醒,人也昏迷著,可這一刻卻是清楚的喊出了長亭的名字。


    思予愣了一下,繼而無奈的搖搖頭。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他是將自己當做酈長亭了。


    自從酈長亭跟肖寒要成親的消息傳到這邊,督尉長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以前很喜歡跟他們開玩笑的,自那之後,連話都說的很少。整日裏都沉默寡言,連五哥都不敢在他麵前說玩笑話。


    作為女人,她多少是明白的。


    督尉長喜歡酈長亭,以前也不止一次的提到酈長亭如何如何優秀,他們這些屬下都是心照不宣的聽著。


    可這次,酈長亭即將成親的消息還是將他打垮了。


    雖然指揮行動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冷毅堅定的盡餘歡,但是在他內心,早就脆弱的不堪一擊。


    他們是做斥候的,說白了就是密探,細作。


    對於這片大陸的消息都要了解的。京都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樣傳了過來,想要藏也藏不住的。


    “長亭你個笨女人不講信用!”


    盡餘歡聲音愈發沙啞,卻又帶著讓人心酸的寵溺。


    思予輕歎口氣,柔聲道,“是,我笨,我不講信用。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我不想為什麽是肖寒”


    “感情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思予想說,為什麽我思予喜歡的人是你盡餘歡呢!而你喜歡的卻是酈長亭!酈長亭又喜歡肖寒!


    每個人都隻看到自己眼前的那個人,卻是看不到背後苦苦等待的另一個人。


    “餘歡大哥,你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思予輕聲開口,繼而俯身在盡餘歡額頭輕吻一下。


    這一吻,仿佛是用上了她此生所有的感情。


    她並不是多麽簡單純潔的女人,在男人堆裏摸爬滾打,偶爾還要出賣色相進行暗殺。但隻有此刻,落在盡餘歡額頭的這個吻,是真實而觸動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真的動了心。


    亦如盡餘歡對酈長亭的心。


    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都無法阻擋心中所想。


    思予正在發呆,床上傳來輕微的響動。


    思予急忙看過去,卻見盡餘歡緩緩睜開眼睛,四下打量著。


    “督尉長!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告訴五哥他們!”


    思予激動地站了起來。


    她要盡快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讓大家不必再擔心。


    “去吧。”


    盡餘歡低聲說道。


    等思予飛快離開了房間,盡餘歡眼底瞬間籠上了哀涼之色。


    他剛才夢到長亭了。


    那麽真實,一點都不像做夢。


    長亭說對不起說感情的事情誰也控製不了


    自從他知道肖寒下聘的消息開始,他就沒有一天晚上不被噩夢驚醒。


    夢到的都是再也見不到長亭。夢到肖寒將長亭藏起來,故意不讓他看長亭。他連跟長亭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長亭我真的隻能接受你成親的事實嗎?”


    此刻的盡餘歡,盡管不再是曾經那個衝動桀驁的他,可感情卻是埋藏更深,痛起來更重。


    在匈奴的兩年時間,真正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就是長亭。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他根本沒必要如此堅持下去。


    可這樣的生活過了兩年,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因為長亭,他才有了改變,曾經是為了配得上她,而現在卻是為了自己的國土,為了這幫出生入死的兄弟。


    當他的人生有了全心的意義和信仰時。


    卻沒有機會跟長亭在一起了。


    凡事兩難全,便是這個道理吧!


    可是,隻要一天不見到長亭,不問清楚了,他是不會死心的。


    等著解決了這裏的事情,他就迴去找她,說出自己的心意,當麵問清楚!哪怕是拒絕,哪怕是在也做不成知己朋友,他也要問!


    京都


    新年這一天,肖寒難得的出現在酈家。


    酈家除了長亭,其他人都很少見過肖寒。難得肖寒主動獻身,酈宗南和酈震西心下是複雜難言的感覺。


    因為肖寒的出現,他的一舉一動都成為整個酈家關注的焦點,仿佛這裏是他的主場,與他們無關。


    不管酈震西如何表現,都是不及肖寒舉手投足的從容氣魄。


    而姑奶奶和酈宗南對肖寒又是說不出的滿意和認可。


    期初,姑奶奶也是擔心肖寒身份特殊,會給酈家帶來不安定的因素。但是肖寒卻用一個墨閣作為誠意的象征,有了墨閣在手,這就是酈家最大的籌碼了。即便將來肖寒和朝廷有什麽矛盾的話,到時候酈家隻需將墨閣送給朝廷,就能保全自身!


    況且,一個墨閣一年的收入可是酈家的十幾倍。


    隻要會算賬的人都不會對肖寒再有任何不滿。


    酈宗南雖然滿意肖寒,可是想著墨閣的銀子跟他沒什麽關係,心下還是有些抱怨的。因此,吃年夜飯的時候。酈宗南就委婉的提了提墨閣收益的事情,肖寒卻是迴應,墨閣都給了長亭,自然就是長亭說了算,他不會有任何幹預,如果長亭有搞不定的,他才會出手相助。


    而長亭卻說,她才接手墨閣沒多久,現在賬冊都沒看全,對於收益也不了解,等她了解了之後再說。


    三言兩語的就將酈宗南的打算堵了迴去。


    酈宗南雖有些不滿,確實不好繼續堅持下去。長亭和肖寒說的都有理,他再堅持的話,目的就太明顯了。


    年夜飯吃的依舊是表麵上的一派祥和安樂。


    實際上,其他人都是各懷心事。


    蘭姨娘和胡姨娘都等著酈震西所謂的大紅包呢!之前小年的時候,酈震西推說等過年的時候再給,眼看都過了午夜,已經是新的一天了,酈震西仍是沒有任何表示。


    最後還是酈宗南拿出四份紅包,長亭一份,芸娘母子一份,蘭姨娘一份,胡姨娘一份。


    可從紅包的錢袋看,也是長亭的比其他人都大了一倍。


    這般厚此薄彼,也就是酈宗南做得出來。


    表麵看,酈宗南這是偏向於她,實際上呢,就是在給她樹敵。


    長亭就大方的當麵打開錢袋,將裏麵的兩千兩銀票分了四份。


    “我迴來這些年,之前也沒怎麽送禮物給兄弟姐妹,芸娘母子迴來之後,我也忙著定親的事情不曾幫上什麽忙。今兒我就借花獻佛,將祖父給的紅包分了四份,零落一份,泰東一份,剩下的兩份給芸娘和兩位叔叔。”


    長亭說著,曦兒立刻將銀票送到了個人手上。


    酈零落和酈泰東都是看著各自娘親的臉色,不知道敢不敢收。


    蘭姨娘和胡姨娘手頭本就不寬裕,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當即財迷的點頭示意收下。


    酈零落和酈泰東這才將銀票放了起來。


    芸娘拿著銀票,不知該說什麽好。


    “芸娘,原本你們迴來,我也該買禮物恭賀一番的,這些小小意思,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長亭笑著安慰不安的芸娘。


    酈宗南則是皺眉看著這一幕。


    他知道長亭丫頭不缺銀子,而他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讓這丫頭在酈家的日子不那麽好過,誰知道她竟是大手一揮,兩千兩銀子就這麽送人了。這反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姑奶奶冷冷的瞥了酈宗南一眼。


    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說的就是酈宗南現在!


    整日裏想著算計人,不想著如何為家裏人好!


    “芸娘,既然是長亭丫頭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了。”姑奶奶示意芸娘收下。


    芸娘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銀票放在懷裏。


    迴到酈家的這段日子,他們母子三人一直都是小心謹慎的躲著酈家其他人。尤其是酈震西!生怕再鬧出個什麽意外來不好收場。芸娘雖然性子柔弱,卻不是傻子。


    酈震西怎麽可能真心對他們好呢!現在不發作,隻是還不到時候,或者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一旦機會到了,酈震西如何能放過要跟他分家產的人呢!


    蘭姨娘和胡姨娘這邊得了好處,臉上也都抑製不住的開心。


    見此,姑奶奶也不想氣氛太尷尬,原本是想每一家給個二三百兩意思意思就行了,本來過年準備的新衣和銀子都夠用了,過年的紅包不過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


    可就現在來看,五百兩就能讓蘭姨娘和胡姨娘喜笑顏開,足可見酈震西最近也是捉襟見肘。京都商會那邊,朝廷最近盯的嚴,酈震西沒多少油水,家裏的生意酈宗南又親自過問賬目,酈震西又為了在酈宗南麵前好好表現自己,自然不敢伸手了。


    導致平時能從酈震西那裏摳出不少好處的蘭姨娘和胡姨娘手頭緊了很多。


    大過年的,姑奶奶也不想她們心裏怨恨,終究是伺候了酈震西快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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