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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爺……五爺!”


    冷不丁的唿喊聲,使得肖寒猛然驚醒。


    之前他站在原地陷入對長亭的想念和擔憂當中,十九在一旁叫了他很多聲,他都沒反應。


    他有預感,長亭就在這附近。


    之前他猜到對方一定會派人送書信到酈家,所以早早的將酈家方圓十裏都監控了起來,果然看到一個打扮成女子模樣的男人將一封書信給了一個小孩,他便派人暗中跟著,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酈家。


    這一路上,那人換了好幾套裝扮,要不是肖寒提早知道那人是擅長女裝打扮的易河,很有可能被他偷偷溜掉。


    好不容易跟蹤到這裏,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隻在很遠的地方跟蹤著,目前鎖定的範圍就是前方不遠處的一處院子。


    他此刻已經能看到院子,確實不敢輕易前進哪怕一步。


    如果長亭真的在裏麵的話,那裏麵至少有一個對方的同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有所察覺,他不想衝進去的時候,看到長亭因為他的魯莽而受傷。


    “五爺,隱衛和鬼衛都準備就緒,就等您一聲令下。”十九壓低了聲音說道。


    肖寒卻是麵沉如水,始終沒有任何表示。


    連石風堂最隱秘的鬼衛都調動出來,足可見他對長亭的在意。可越是如此,越加證明此次長亭麵對的危險有多可怕。


    他送給她的信號鎖,很有可能成為她的催命符。


    整個中原大陸,能用烏金打造信號鎖的隻有石風堂可以做到,如果被對方看到了,一定能猜到長亭跟石風堂關係密切。在這一點上,他過去真的是太過自信!自信的認為,在自己的地盤上,長亭身邊又都是自己安排的人,一定不會出事!


    可他還是遇到了百密一疏的情況!


    此時此刻,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蒙蒙一片,沒有任何色彩。


    這讓他仿佛一瞬迴到了創立墨閣最初那段掙紮痛苦的時光。


    那時候,他眼前看任何事情認識風景都是灰蒙蒙的感覺,失去了任何鮮豔亮麗的色彩。


    自幼失去父母庇佑,在師傅跟前長大,到了十歲,連師傅都為了保護他離開了人世,而相依為命的師傅留下的希望就是創建墨閣。


    他做到了,同時,他為了鞏固墨閣,還在暗中創建了石風堂。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雙手沾滿了鮮血,一步步踏著無數屍體才能走到現在。


    曾經,他已然將自己看作是惡魔的化身,不需要任何感情和原諒。縱然已經將暴戾無情的一麵隱藏至深,卻也心知肚明,他這樣的人,殺人無數,血債累累,這一世還不清的血債,下一世,下下一世也是還不清的。


    所以他從不奢望有任何人能將他灰暗的人生重新變得色彩斑斕。


    但在遇到感情的火焰時,縱然是他,也無法控製的沉淪其中。


    在這一刻,他終是徹底的感悟到,長亭的出現,是對他過去殺戮的一種救贖,是他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


    而她的存在,則是他生命真正的開啟。


    也許,在長亭看來,過去那段時光,都是他在幫著她,為她籌謀設計一切。可實際上,她早已成為他精神的支撐和重要的存在。


    因為她,他學會用各種感覺去麵對人生,不再是冷冰冰的晦暗無邊的感覺。


    而現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因為太在意她,反倒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


    他多麽想告訴她,長亭,我來了,堅持住。一定不要有事……


    可此時此刻,任何話語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他終究是因為自己的自信害她身陷險境。


    眼眶算賬充盈著淚意,如果這一刻落淚,他可能無法繼續接下來的行動。


    “十九。按原計劃,行動。”沙啞的聲音,低沉,顫抖。


    如果不是就站在他身後,十九真的聽不出這是自家五爺的聲音。


    “是,五爺。”十九領命,閃身退下。


    不遠處的院子,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他的心一直高高懸著,甚至有個預感,他不是在接近她,而是有一股莫名的巨大的力量,正在拉扯著長亭離開他的身邊。


    腳步不由自主的朝著院子走去。


    一眾隱衛鬼衛已各就各位。


    就在即將破門的一瞬間,肖寒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一般。


    在關鍵時刻,他竟是第一道衝進去的身影。


    然,入目,空無一人。


    地上淩亂的散落著幾縷青絲,還有幾件朱釵手勢,還有一隻沾滿了血跡的鞋子落在角落裏,滿地都是掙紮拖行過的痕跡,以及斑斑血跡,觸目驚心。


    “五爺,裏裏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沒有三小姐下落。”十九的話,無疑是將肖寒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抹滅。


    其實在他衝進來之前,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長亭已經不在這裏了。


    可能,這便是屬於他跟長亭之間的默契。


    可為何這默契不能再明確一點,讓他感覺到長亭現在的下落。


    “立刻查找這裏的密道,還有,加強城門守衛,還有,封鎖附近所有山頭,一個也不能落下!”


    肖寒聲音愈發沉冷沙啞。


    此時此刻,便是與時間賽跑,一刻也耽誤不得。


    從他帶人跟蹤到這裏,前後不過半個時辰,這裏又被完全封鎖,想要從正門離開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從密道離開。


    才剛剛掌握的線索,在這時,又斷了。仿佛一記悶棍打下來,連帶他的靈魂也不知飛向何處。


    看著地上孤零零的一隻鞋子,上麵還沾滿了殷紅的鮮血,這鞋子,還有現場遺落的首飾,都是來自於長亭的,這首飾還是他特意挑選的,為了搭配她穿著的那套長裙。


    入目一切,都在提醒肖寒,在這之前,長亭遭受了怎樣非人的虐待和傷害。


    他恨不得時刻都捧在掌心的長亭,卻是遭受如此傷害,他無法原諒自己的自信,永遠都沒辦法原諒。


    ……


    與此同時,盡餘歡這邊,部署好了酈家的兵力,便在京都開始地毯式搜索。


    易江易河兩兄弟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氣,不過自然是臭名遠揚。


    易江心狠手辣同時又小心謹慎,易河好色貪婪,但是極為懂得易容術和黑火藥的研製埋線。


    盡餘歡來到京都府尹這裏,重新審問了一遍年翠丹,果真如京都府尹所說,年翠丹真的對之前發生的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卻是唯獨記得酈泰北。口口聲聲喊著要做酈泰北的妻子。


    盡餘歡之前還命人將曾經跟易河有染的女人全都帶到京都府尹的院子詳細審問。


    當聽到易河曾提到過在京郊某處有一處特殊的院子,盡餘歡立刻帶人過去。


    卻在進山的時候遇見了撤退的肖寒,看到肖寒的模樣,盡餘歡就知道是撲了個空。


    這意味著,唯一的線索又斷了。


    但他也記著關鍵的一點,那個女人說了那個院子是個特別的院子,如此說來,這院子裏麵或者是地下,必定另有乾坤。


    盡餘歡帶人重新進入院子,果真是空無一人。


    但地上的鮮血卻刺激著他的眼睛。


    這一刻,他多麽希望,這些鮮血都是他的,跟長亭沒有任何關係。


    可終究隻是希望,不是現實。


    “督尉長,已經查過了,院子角落裏的確有個暗道,不過已經被黑火藥封死了,若是輕舉妄動,隻怕會炸飛了整個院子。”有手下快步過來稟報。


    盡餘歡麵色一瞬冷凝如霜。


    “還不立即找人拆除了這裏的黑火藥!還楞在這裏作何?不是這也要我教你們如何做!!”盡餘歡冷喝出聲。


    此刻的他,幾近崩潰的邊緣,長亭失蹤的時間越長,找迴來的希望就越加渺茫。


    他在匈奴那一年,不是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匈奴邊境,混戰不停。就是匈奴內部的各部落之間也是常年內戰不斷。為了聯合其他部落,或是獲得其他部落的兵權,部落和部落之間暗中也會有綁架暗殺的事情發生。


    隻不過,被綁架的部落子嗣,十之**是找不迴來的。大多都是丟在猛獸區喂了3野獸。


    尤其是在交付了兵權的一瞬間,幾乎就是那些人喪命之時。


    而且,一旦超過兩天,被禁錮的人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會受到巨大的刺激,很有可能自己本身就撐不住出事。


    盡餘歡雖然相信長亭一定能撐住,可這次抓走她的是江湖上聲名狼藉的殺手,尤其那個易河,更是一刻也離不開女人的禽獸敗類,如果他對長亭下手的話……


    盡餘歡沒有勇氣繼續想下去。


    現在能做的就是爭取時間,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長亭。


    “長亭,你要等著我……我馬上就來了……很快。一定要等著我。”盡餘歡握緊雙拳,緊緊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眸子,眼底已經被濃濃血色覆蓋。


    此情此景,他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到底!現在正是長亭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定要拚盡全力,一定會找到她的。


    “長亭,等著我,我還沒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你一定要堅持住!”


    盡餘歡暗暗發誓,若是找到了長亭,不論如何都要當麵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愛意,哪怕是遭受拒絕他也不在乎,即便丟人現眼又如何?還有什麽比得過想說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說了更加痛苦,更加絕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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