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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拂柳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適應這裏的生活,更加不可能喜歡這裏。


    可在鬥敗酈長亭之前,無論她多麽不喜歡,都不得不留在這裏。


    墮魔巷盡頭,有一間她自己的房間。


    那裏同樣充斥著難聞的腥臭氣味,房間簡樸到寒酸,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麽像樣的首飾。她手裏倒是還有幾處鋪子的地契,都是過去十多年自己一點一滴累積的,還有一處院子是陽夕山早些時候送給她的。


    但這些院子陽夕山多多少少都是知道的,她若是動了,陽夕山第一個就會收到消息。


    以陽夕山現在對她的態度來說,到時候陽夕山要收迴的話,她胳膊如何能擰過大腿?


    而忽烈齊和木珠瑪又是強盜一樣的存在,她還如何敢暴露自己還有其他田產?


    一進入房間,屋內是難聞的發黴的味道,混雜著腥臭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嘔。


    陽拂柳卻是懶得打開窗戶通風換氣,因為打開了之後,外麵的空氣更差。


    她幾乎是用盡全力扯下了身上的黑紫色長裙,這沉重陰暗的顏色,她是多一刻也不想穿在身上。


    每每一個人坐在屋內發呆,眼前就會閃過一個月前,酈長亭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時說的那些話。


    當時酈長亭說的每一個字,都如燒紅的烙鐵烙印在她胸膛。


    酈長亭……酈長亭……這注定是她此生噩夢!


    正在這時,砰砰的敲門聲猛地響起,陽拂柳周身一顫,身體緊緊貼合在門板上,嚇得不敢動彈。


    她來這裏不到一個月,卻是每晚都能聽到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雖說有殿主的話,任何人不得挑釁她騷擾她,可偏偏有很多人總是打著拜訪她的名號來找她。


    卻都是各懷鬼胎,沒安好心。


    每到這時候,陽拂柳都是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被那些人聽到她在房內。


    敲門聲卻很執著,一直都在響著。


    每一聲都如同厲鬼的索命符,敲擊在她心尖上。


    她內心有個聲音在大聲喊著,不要敲了!不要敲了!全都給我滾開!


    可無論內心的掙紮多厲害,嘶吼聲多麽淒厲,麵上,她都不敢發出哪怕一丁點動靜。


    這裏的人耳朵比狼還靈敏,其實也是早就知道她在屋內,她越是不開門,她們越是不肯罷休,甚至還會在外麵冷嘲熱諷的罵著,罵她的那些話比外麵的人罵的不知道難聽多少倍。


    簡直是要將她十八輩祖宗都從地底下拎出來挨個罵上千百遍才解恨。


    陽拂柳心下有個聲音在喊著,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殺光這裏所有的人……


    心下的忍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拂柳……拂柳……開門呢!你這孩子,這是怎了?是我!大夫人……”


    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陽拂柳已經摘下發簪想要狠狠地刺向門外的人,卻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渾身力氣被迅速掏空。


    她猛地打開房門,瞬間撲進錢碧瑤懷裏。


    “嗚嗚……大夫人,拂柳命苦啊,拂柳終於等到你了……”


    陽拂柳這一個月來,心心念念的就是等錢碧瑤出現幫她,等來等去,等的她幾近崩潰。


    “哎呀,拂柳,你這是……天呢!”錢碧瑤在看到淚流滿麵的陽拂柳時,震驚不已。


    這哪裏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氣質優雅高貴的陽拂柳呢!這簡直瘦脫相了已經。


    “孩子……你受苦了!這一個月,真的是委屈你了。”


    錢碧瑤說著,將陽拂柳緊緊擁在懷裏。


    不得不說,這一刻,她是有同命相連的感覺。


    她又何嚐好打到哪裏去?


    “大夫人,謝謝你來看我!我在這裏這麽久,隻有你來看我,在這裏,我也隻認識你。外麵的那些人,不管是墮魔巷的還是其他地方的,都是誤會我,恨不得我死……嗚嗚……大夫人,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麽,酈長亭為何要如此害我?嗚嗚嗚……”


    陽拂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忍了這麽久,終是遇到一個可以抱著哭的人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錢碧瑤抱著她,也跟著一起落淚。


    “天殺的酈長亭!小賤人!害了一個又一個!害了我的夢珠還不夠,現在連你也不放過!我早就跟老爺說了,那個小賤貨留不得!一定要早早的除之後快!可老爺就是看中了淩籽冉留下的家產不肯下手!現在養虎為患,後果不言而喻!”


    錢碧瑤說的咬牙切齒,握著陽拂柳手的手掌也禁不住合攏,掐的陽拂柳手背都是青紫一片。


    “嘶!大夫人……”陽拂柳吃痛出聲。


    “呀!拂柳,我……我這不是衝著你來的,是……都是酈長亭害的!”錢碧瑤急忙鬆開手,小心翼翼的查看陽拂柳的傷口。


    不管外麵傳言如何,錢碧瑤還是相信陽拂柳的。


    十幾年來,可以說是看著她和夢珠一起長大,她再清楚不過陽拂柳的性子了,像是瓊玉樓那種地方,是絕不會沾邊的。


    這次不是酈長亭陷害的,還能是誰?


    “大夫人,我知道您的日子也不好過,水笛兒之前都告訴我了,沒想到,您這才能離開祠堂,就跑來看我了!嗚嗚……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就算是親生娘親,也未必能做到您這般……大夫人,請受我一拜!”


    陽拂柳說著,俯身就要跟錢碧瑤下跪。


    錢碧瑤感動的不得了,急忙扶起陽拂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環顧四周,寒酸的擺設讓錢碧瑤看的直搖頭。


    即便曾經,陽拂柳是寄養在酈家,卻也是酈家的女兒吃什麽她吃什麽,雖說用的不如夢珠,卻也比普通人家不知好了多少。


    可眼下……卻是天差地別。


    “大夫人,我這裏什麽都沒有,你來看我,我卻連一壺像樣的碧螺春都拿不出來,我……我真是沒用。”


    陽拂柳哭哭啼啼的開口,從錢碧瑤進門開始,她的眼淚就沒停過。


    如此,錢碧瑤更加心痛。


    “拂柳,如此可不是法子呢!這三年的時間呢,你若都是如此熬著可如何是好?難道……”


    說到這裏,錢碧瑤突然壓低了聲音,“難道你就沒跟聖尊好好說說,讓他將你留在身邊?”


    錢碧瑤此話一出,陽拂柳很快就聽出這是錢碧瑤在套她的話。


    “我……我連聖尊的麵都見不到,如何還能留在聖尊身邊……我如今這境遇,真真是生不如死。”


    陽拂柳不敢跟錢碧瑤翻臉,隻好哭的更加傷心博取同情。


    其實,錢碧瑤知道聖尊可比她早了那麽多年,錢碧瑤不要沒能見到聖尊的麵,更何況是她了!


    錢碧瑤聽了,無奈的歎口氣。


    還以為這一次會是見到聖尊的機會,畢竟,聖尊都可以安排陽拂柳成為墮魔巷聖女,誰知……又是一場空。


    陽拂柳看出錢碧瑤眼底失望,不覺哭的更加傷心。


    “大夫人,都是我沒用!是我不好,所以聖尊現在還不肯將我留在身邊,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不配……”


    “拂柳,孩子,別這麽說,你不配,難道酈長亭那小賤人就配了嗎?”


    錢碧瑤又一次被陽拂柳帶著跑偏了,前一刻還想著多套套陽拂柳的話,這一刻就被陽拂柳不著痕跡的將注意力全都轉移到酈長亭身上了。


    “可……可她現在確實是春風得意,而我的名聲就咋麽被她毀了!”陽拂柳坐在那裏,木然開口,看在錢碧瑤眼中,便是她已經徹底放棄了一切。


    “拂柳,你既是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妨問問你,未來三年,你有何打算?難道就是要在這裏度過嗎?拂柳,你有沒有想過……迴北遼?”


    北遼二字才一出口,陽拂柳登時瞪大了眼睛,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迴去!我不要!!不要!”陽拂柳捂著耳朵尖叫出聲。


    讓她迴北遼,那就是成為忽烈家族和木珠瑪家族的犧牲品。


    至少留在這裏,在墮魔巷這三年時間,她的性命和清白還是能保住的。


    一旦迴去了,她的下場就是北遼地下奴隸場的奴隸。


    遼王有無數個小妾,數十個兒女,名門望族叫得上名字的都不知道多少,更何況她這個罪女生下的女兒了!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


    在北遼,沒有陽夕山的庇佑,她活不過幾個月。


    而且,娘親在京都做的那些事,北遼人都是知道的,京都人不屑她的,北遼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再說,她現在迴去作何?


    豈不正好給了酈長亭借口,令陽夕山徹底的放棄她?


    她絕不會離開這裏!


    這裏才是她的家!


    事到如今,陽拂柳還是巴望著不屬於她的一切,一門心思的想要奪迴那所謂她的一切!


    見此,錢碧瑤也不好繼續說下去,剛才那番話,也是她和酈震西之前商量好了試探陽拂柳的。


    如果陽拂柳也想偷偷離開京都的話,那等著陽拂柳迴去之後,正好可以幫酈家和北遼牽線搭橋做生意,現在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而陽拂柳留在京都,對錢碧瑤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起碼她多一個能幫上忙的人。


    可就是陽拂柳目前的情況,想讓她給酈家提供幫助,那是不可能了!


    弄不好,還會連累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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