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步長北道:“賬本呢?”


    屠高峰鬱悶的打開抽屜,拿出一本賬冊。


    步長北翻了幾頁,隨手丟在桌上。


    “你確定是這一本?”


    屠高峰哭喪著臉。


    步長北說:“再問你一遍,你確定是這一本?現在,我是好好跟你說,你要是配合,咱們就好好查。如果我發現你不配合調查,那可就是另一迴事了。”


    屠高峰唉聲歎氣的,走到了書架邊,將裏麵的書一本一本的往外抽。


    一邊抽,還一邊迴頭看步長北。


    終於,屠高峰忍不住道:“大人,你怎麽知道這個賬本是假的呢?”


    不得不說,這掌櫃有一種……清澈的愚蠢的感覺。


    步長北淡淡道:“你當過幾個店的掌櫃?”


    屠高峰有點愣:“就……這一個。”


    步長北說:“你隻當過一個店的掌櫃,隻做了一個賬本。那你知道我查過多少店,抄家過多少店,看過多少賬本嗎?”


    屠高峰被打敗了。


    崔笑十分佩服。


    錦衣衛聽起來是個力量有餘,技巧不足的地方。但實際上,查案可不隻是打打殺殺,許多案件都是嚴絲合縫的,想要從中找出破綻,沒有那麽容易。


    屠高峰在抽空半個書架之後,終於在暗格裏拿出一個賬本。


    步長北打開賬本,眾人也都過去看。


    一看,看的是熱血沸騰。


    崔笑說:“這賬本要是被我哥看見了,他肯定要瘋。”


    他們以前以為吉祥天已經夠黑了,東西已經夠貴了,但跟這裏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甚至連小巫都算不上啊。


    崔笑說:“我總算知道你們店為什麽要藏著掖著,偷偷摸摸了。”


    奚樂山說:“為什麽?”


    “根本就不是因為覺得這些東西不好,不想叫人知道。”崔笑說:“是因為太賺錢了,所以不敢讓人知道。但凡是叫第二個人知道,第三個人知道,不用半個月,京城就能開上十家八家,然後把價格打到骨折。”


    吃幾隻老鼠罷了,雖然挺惡心,但是在銀子麵前那又算的了什麽。


    奚樂山想想,也有些道理。


    不過步長北說:“他們躲躲藏藏,還是因為不敢讓人知道,倒並非全是為錢。”


    屠高峰陪笑道:“是,其實不是為錢。我們老板,對那些黃白之物,是不在意的。”


    這話說出來,虧心不虧心。


    賣的這麽貴,還標一個高風亮節,不愛錢。


    奚樂山道:“那你是為什麽要躲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呢?”


    屠高峰說:“主要是……這事情有些人接受不了,所以想著低調一些。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自己也知道自己作孽啊。


    一個兩個人躲在偏僻的地方作孽,掀不起風浪,那也就罷了。


    但如果成了潮流,這種事情朝廷是不會置之不理的,一出手整治,那錢就賺不到了。


    眾人一起冷笑一聲。


    還算是明白。


    屠高峰賠著笑,不敢說什麽。


    步長北一頁一頁的看過去。


    每家做生意的都有賬本,記錄進出賬。


    支出和收入,成本和利利潤。


    成本包括很多,比如地租,人工,損耗,貨品,零零總總,十分繁瑣。


    有些地方看起來每日客人川流不息,收入可觀,可去掉成本之後,發現隻是熱鬧而已。


    但這個地方不一樣。


    步長北翻完賬本,問屠高峰:“你們這飯館,是空手套白狼?無本的生意?”


    “不是,不是。”屠高峰說:“大人說笑了,當然不是,哪能是無本生意。”


    “那賬本上為何沒有成本記錄。”


    屠高峰說:“因為不多,就沒記錄。”


    “嗯?什麽意思?”


    “就是……不多的意思。”屠高峰說:“開始是記過成本的,但記了兩年之後,發現實在不多。這宅子是自己的,就幾個下人,采買的材料也有限,加起來滿打滿算,一般也就是幾千兩,所以就懶得費那勁兒了。”


    眾人真的想把屠高峰揍一頓。


    這說明什麽,說明這裏賺錢賺的太兇了,幾千兩銀子,完全不放在眼裏。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樣的話,就不知道他們到底抓了多少猴子。雖然屠高峰咬死隻有一隻,但大家都不太相信。


    因為入賬的記載,是不會詳細到每一頓飯的。


    入賬不是每天都有,但一個月最少也能有七八筆,每一筆都詳細記錄了金額,少則幾千,多則幾萬。


    僅此而已,並不能從賬本上看出來今天來了幾個人,吃了什麽菜。


    沒有哪家飯館記賬會詳細到每個菜的,這一點,沒什麽可挑理的。


    因為每次來的人不一樣多,點的菜也不一樣,從金額是推不出菜的品種的。更何況按屠高峰說的,這些錢裏,還有賞錢,根據季節,有同樣的菜價格不同的。


    步長北麵色低沉的放下賬本,這賬本除了讓大家仇富,其他沒什麽用處。


    崔笑出了書房,小山和那隻猴子,就在院子裏。


    崔笑蹲在籠子前麵,看那隻猴子。


    猴子已經奄奄一息,不動不叫。


    “不會要死了吧。”崔笑對小山招招手:“你過來看看,是不是要給它喂點水,喂點吃的?”


    小山走了過去:“嗯,是要喂點了。”


    崔笑讓人跟著小山去了廚房,拿了點吃的喝的,放進了籠子裏。


    小山是獵人,不是飼養員,怎麽打獵在行,喂養動物看的出來也不熟練,隻是害怕崔笑他們,所以才不得不裝作在行。


    吃喝放進去之後,猴子也不動,一副死就死了,就這樣吧的狀態。


    崔笑一邊看,一邊問小山:“你是怎麽把猴子在那麽大的鎮子上印出來抓住的?有什麽獨門秘籍?”


    這問題之前問過,小山不說。


    但崔笑說:“你知道鎮上傷的人,是你抓來的猴子傷的嗎?”


    小山點了點頭。


    崔笑微微一笑:“你要是聽話,就讓老板賠錢。要是你不聽話,就讓你賠錢。”


    小山麵色大變。


    崔笑殺人誅心,他哪裏賠的起這個錢。


    “你想想。”崔笑再給他一次機會:“聽話嗎?”


    小山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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