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笑又磕了一粒瓜子,說:“開會放點瓜子點心還行,有些東西不能放。”


    “什麽東西?”


    崔笑想到以前看的段子笑的不行。


    “甘蔗。”


    這個年代也是有甘蔗的,到了季節街上就又賣的,很甜。


    崔笑說:“一邊吃一邊吐,一邊說,說兩句吐一下,哈哈哈哈哈……”


    眾人無語。


    步長北敲了敲桌子:“先說案子,說完你們再說甘蔗。”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把每一個會都開成茶話會的。


    眾人立刻正襟危坐。


    對對對,說案子。


    案子現在仿佛迷霧被吹開,露出了一些端倪,但是細節裏的疑問依然很多。


    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就是王嘉福和死者何永昌因為某種原因對賭,王嘉福欠下何永昌高達一千兩銀子,並且寫了欠條。


    為了逃避這筆不可能完成的債務,王嘉福買兇殺人。


    奈何買了兩個傻子。


    兩個殺手,馬洪軒和孔林壽,他們雖然策劃許久但都沒有得手。


    忍無可忍之下,王嘉福親自動手,將何永昌殺死之後,逃離京城,現在下落不明。


    案情梳理了一遍,步長北說:“王嘉福的殺人動機是有的,馬洪軒和孔林壽兩人的交代也有什麽問題,他們在當天,也有不在場的證據。但現在解釋不同的地方還有不少。”


    第一,王嘉福一個小個子,力氣也不大,自己一個人是怎麽殺得了何永昌的,是怎麽殺的,在什麽地方?


    第二,為什麽要把何永昌的屍體放進李老太房間的箱子裏?


    第三,王嘉福的馬車上,那一滴血是誰的?馬車翻新,是否是為了遮掩什麽。


    步長北說:“現在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這件事情裏,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王嘉福在對馬洪軒和孔林壽失望之後,找的另一個幫手。他和王嘉福一起,殺了何永昌。


    兩人將何永昌的屍體處理後,王嘉福害怕事情暴露,又殺了此人滅口,將可能留下罪證的馬車送去修理的鋪子。


    也就在同一天晚上,風大雨大,王嘉福想來想去此地還是不可久留,於是去和朋友告別,離開京城。


    他的告別是真的,但是,馬洪軒和孔林壽以為是假的。


    殺人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就算是同為一個陣營,也是真真假假,沒有那麽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問題又來了。


    第四個人,是不是就是被在馬車裏殺害的那個人呢?他的屍體又在哪裏?他若身高馬大可以扛得動屍體,殺得了何永昌,王嘉福又是怎麽殺了他的呢?


    如果王嘉福能殺得了他,那他大可以自己去找何永昌。何必平白又牽扯了一個人進來?


    要不是因為在風雨交加的那個夜晚有很多人見過王嘉福,大家都要開始懷疑,王嘉福會不會才是被害的那個人了?


    崔笑開始還在吃瓜子,這會兒也沒吃了,認真的聽著。


    有點複雜聽的腦殼痛。


    根據她驗屍的結果,屍體死亡的時間在十日左右,前後可能有一天的誤差。


    王嘉福馬車送去維修鋪子的時間,也在十日左右,這個不會有誤差,維修鋪子的賬本上,有明確的記錄。


    也就是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同一天,或者是在兩日內發生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王嘉福,或者,找到第四個人,再或者,找到何永昌被害的地方。


    眾人討論了一夜,討論來討論去,還是要從王嘉福認識的人裏扒拉。


    殺人找幫手,不能找陌生人,隻有熟人。


    大家去扒拉人去了,崔笑迴到停屍房。


    這才是她的主戰場。


    何永昌的屍體躺在停屍房,現在天氣涼了,屍體腐爛的慢,不容易傳播疾病,要不然的話,早就要下葬了。


    曆史上,多少次大災之後有瘟疫,就是因為有許多死亡,死的多了,屍體來不及處理,焚燒或者深埋,然後瘟疫才蔓延開。


    京城裏有明確規定。


    根據季節不同,屍體情況不同,必須要及時下葬。


    當然,有重案大案,特殊情況,屍體不能下葬的,就要用冰塊存放,總之,不能任由腐爛。


    何永昌的屍體周圍放了好幾盆冰塊降低溫度,但就這,也已經到了極限。


    最多再有兩天,就必須下葬了。


    崔笑進了停屍房,看著何永昌的屍體。


    現在將馬洪軒和孔林壽都剔出了嫌疑人的範圍,兩個人的說辭一致是一個方麵,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在這前後的兩天裏,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特別是王嘉福送修馬車之前,兩人要麽在青樓,要麽在酒樓,總之都有人看見他們,明明白白的可以給他們證明,確實騰不出半個晚上來殺人。


    “可如果何永昌的屍體,死亡事件有問題呢?”崔笑看著屍體半晌,又看了冰塊半晌,走了過去。


    驗屍是一個複雜繁瑣的過程,對外表的檢查是最基礎的。


    複雜的,是對屍體內部的檢查。


    人是無數個不同零件組成的精密儀器,每一個個體裏的每一個器官,又都有多多少少的區別。作為仵作,需要知道他們在正常情況下是什麽樣子,在不同情況下,又會變化成什麽樣子。


    比如一個熱愛的人,器官有什麽變化。一個凍死的人,器官有什麽變化。


    生了各種病的人,器官有什麽不同。喝多了中毒的悶死的,各有什麽不同。


    這種地位不高錢不多,人人躲著,卻又要學富五車經驗豐富的專業,真是狗都不願意幹。


    可憐崔笑,就是一個加班狗。


    崔笑戴上手套穿上罩衣,戴上口罩攏起頭發,拿出鋒利的解剖刀。


    解剖刀劃開死者的皮膚。


    本來已經在腐爛的屍體就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當屍體被劃開之後,那味道就更重了。


    門窗都打開了,停屍房裏還點了熏香,加上崔笑戴著的雙層口罩,不過都是聊勝於無罷了。


    仵作不是沒有嗅覺,相反,有些嗅覺比正常人更加的靈敏,隻是職責所在,忍受著氣味罷了。


    崔笑打開了何永昌的胸腔。


    屍體的腐爛不僅僅是外表的,所有的地方,都在腐爛。


    崔笑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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