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鋪子老板經過一番天人交戰,還是將步長北一行帶進了內院。


    修理的地方就是這樣,無論麵積有多大,永遠都堆得滿滿的,堆在各種地方,堆著各種東西。


    你看著好像是一堆廢品,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從某個地方掏出一個有用的零件。


    老板在院子裏一陣扒拉,從幾塊木板後麵,找出來一堆東西。


    “這就是從王嘉福車上拆下來的,都在這裏。”


    老板說完,見步長北冷冰冰的看著他,心裏七上八下的,縮了縮脖子解釋道:“他這東西雖然不新,可都是好的,我實在覺得可惜。就想著,像答應下來,放這等一段時間,等他忘了後麵不問,我就便宜賣了。”


    感謝老板如此會過日子和不講誠信。


    步長北隨便丟了一點錢給他,把這些東西都帶走了。還讓同樣的行家車夫老趙來看了一下。


    這是不是王嘉福車裏的,齊全不齊全。


    王嘉福的馬車也修好了,步長北讓老趙把自己的車丟下修,駕著他的車,跟著一起去錦衣衛衙門。


    還順便跟修車鋪子老板詢問了一下,王嘉福這個人,大概是個什麽樣子。


    這一問,就更奇怪了。


    王嘉福是個小個子,和崔笑差不多,也不是壯實的類型,胳膊腿細細的那種。不過趕了這麽多年的車,力氣還是有一些的。


    這和從屍體上推斷出的兩個兇手的體型,不太相同。


    迴去的路上,大家都在思考一件事情。


    王嘉福到底和李老太屋子裏的屍體有沒有關係,難道他們真的是誤打誤撞,又碰見了另一起命案?但這是不是巧了一些。還是倒黴了一點,出門隨便問問,又死一個?


    那王嘉福去了哪裏?王嘉福殺的人,又去了哪裏?


    邊同和帶著人查王嘉福去了,查完一個又一個,又是跑來跑去的一天。


    崔笑上輩子是個法醫,出外勤的次數有限。這輩子雖然還是個仵作,理論上也就看看死人,但大家都忙忙碌碌,她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


    工錢給的不少,就當自己身兼數職吧。


    迴到錦衣衛,將老趙丟給師爺去畫王嘉福的人像,便開始研究從修車鋪子裏拿來的,王嘉福之前車上的內飾。


    他這麽著急處理這輛車,這輛車上,一定發生過什麽。


    先換內飾,這件事情一定是在車裏發生的。


    有換外部,可能是他迴去想來想去不放心,而馬車這東西又大又貴,實在是沒辦法,要不然的話,估計整個都不要了,更安全。


    於是院子裏的場景就特別熱鬧。


    破破爛爛堆在地上,崔笑,奚樂山,還有幾個差役一起,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仔細看過去。


    步長北雖然一直身先士卒,但感覺這舉動不太好看,於是沒有跟他們蹲在一起。


    崔笑蹲了一會兒不行了,感覺腿有點麻,抬頭四下一看,哎,大家都在忙,整個院子,隻有步長北一個人是閑著的。


    抱著胳膊站在一邊。


    你說他沒幹活兒吧他挺嚴肅的。你說他幹活兒了吧,離的那麽遠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些內飾上就算是有什麽線索,也不可能是明顯的。如果是明顯的,血撒了一大片,碎肉一大片,那王嘉福也不可能就這麽送去修理鋪子。


    他肯定是已經仔細檢查過了,確定沒有問題,但是又不完全放心,也有可能是覺得不安心,所以才送過去的。


    這種隻有細看,然後憑運氣撿漏。


    步長北這種,是在耍帥吧?


    崔笑當下就道:“大人,能給我搬個小凳子不?”


    眾人一起看崔笑。


    你可以啊,大人都敢使喚。


    其實真不是,崔笑就是很純粹的,看誰閑著,喊他幫個忙罷了。


    步長北也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往隔壁走。


    不一會兒步長北迴來了,一手兩個一手三拿了五個小馬紮。


    遠遠的看,凳子擋住了人,還以為是個移動的貨架呢。


    啪啪啪啪啪,一排五個小凳子放下。


    崔笑還好,其他幾個人這輩子第一次享受步長北的關愛,都有點受寵若驚。


    然後五個人坐成一排,就像是火鍋店門口排隊等叫號一樣,而且手裏還各自拿著破破爛爛,就好像是在排隊等叫號的同時,還在做手工補貼家業。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


    一個差役突然舉起了手。


    “大人!”


    這一嗓子激動的差點破音,眾人一起看過去,隻看見他手裏拿著的是座位側麵的一塊布。


    這是個大花布,上麵是碎花的,紅的梅花桃花也不知道什麽花兒。


    王嘉福的審美還是很接地氣的,也可能是沒那麽多講究,這是側麵靠近衣擺的位置,客人上上下下,鞋上的泥灰沾不上,但也多少會髒一點。


    灰撲撲的布上麵,有一個紅點與眾不同。


    這差役眼神也是真好,崔笑看了之後,十分佩服,難怪王嘉福檢查過也檢查不出來,要是這布剛才在自己手上,都未必能檢查的出來。


    有一朵梅花,多了一個花瓣。


    那一個花瓣仔細的看,和其他的花瓣是不一樣的,那不是一個花瓣,是濺上去的一滴血。


    “血,這布上有血跡。”差役激動道:“大人,這是新鮮的血跡啊。”


    大家都挺激動,這簡直是大海撈針,還撈到了的感覺。


    於是更起勁兒的繼續找,但是很可惜,眼睛都要瞎了,交叉著找了兩遍,隻找到這一滴血。


    但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可惜不能做dna對比,不然的話,就可以知道這個血跡的主人和李老太家發現的屍體是不是一個人了。


    按目前發現的來看,應該不是。


    但不是他,又是誰?


    幾個方向同時進行,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就在眾人看的眼冒金星的時候,師爺拿著王嘉福的畫像來了。


    兩張畫像,一張全身的,一張臉部特寫。


    臉部特寫上看,王嘉福是很普通的長相,丟在人群裏第二眼就找不到的那種。


    身形身高,倒是和維修鋪子老板說的差不多,矮矮瘦瘦的,不像是個能撂倒李老太家發現的死者的體格。


    步長北吩咐師爺再多畫幾張,然後讓人拿著畫像出去,分頭查問。


    找到人也可以,找到屍體也可以,或者找到和王嘉福認識的人,至少要先確定,他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


    此時,邊同和迴來了,他沒找到王嘉福,倒是查出一件事情。


    王嘉福在失蹤之前,欠了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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