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景山牙咬的緊緊的。


    “她是我女兒,難道我不心疼嗎?要不是不聽話,我犯得著給她下毒?”


    自私的人永遠隻為自己考慮,他不會覺得自己錯了,隻會覺得你錯了。你無論做什麽,為他做多少犧牲都是應該的。


    “你也知道她是你女兒?”步長北道:“你的女兒,你的女婿,你的外孫,在你眼裏,都是工具罷了。”


    一個給山神祭祀的工具。


    這個山神可笑的功能是,可以讓人重展雄風。真是鬼都不信,但是巫景山信。


    步長北從懷裏摸出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紙來。


    這是巫敏才偷偷塞給他的。


    一張紙,寫了一家人的人生。


    巫景山之所以隻有巫敏才這一個女兒,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妻子情深意重,而是因為在一次下墓的時候,不小心傷了根本,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這讓他十分難受,但是他不甘心自己的一身本事隻有一個女兒傳承,於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個歪門邪道的法子。


    從事這行的人,歪門邪道的法子特別的多。


    四明山,就是他選中的獻祭之地,而獻祭的人,就是風俊茂和風幼菱。


    他也不想找風幼菱那麽小的丫頭,還得耐著性子等到十五歲。可是沒辦法,這個女孩子,必須天生的眉心有紅痣,還要有特定的生辰八字。


    之所以讓巫敏才嫁入風家,也正因為風俊茂是另一個生辰八字適合的人。


    巫景山先選中了風俊茂,將女兒嫁了進去,然後,在不懈的尋找中,終於找到了風幼菱。


    他不願意有人窺視這個秘密,對外隻說是要找眉心有紅痣的女孩,大把的錢撒下去,就有了許家宅子裏的幾具骸骨。


    那都是五湖四海拐來騙來的女孩子,巫景山挑了一個風幼菱,做了一場戲,送進了風家養著。其他的,也不缺那幾個錢,賣掉的話,又怕反而會引起人的懷疑,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便殺人滅口。


    巫景山算計了一切,沒算到日常對他表現的言聽計從的女兒,暗地裏擺了他一道。


    步長北道:“你知道為什麽巫敏才一直到今天,才敢和你撕破臉?你在風文柏身上下了毒,而她一直在秘密的找解藥。”


    巫敏才知道解藥就在巫景山準備好的祭祀之地,但是她不知道這地方在哪裏。這些年她以踏青之名走遍了附近大小的山,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個地方。


    本來巫景山還要再等幾年,等到風幼菱十五歲之後,再行祭祀之禮。可是萬萬沒想到當年的女童拐賣事件突然被爆了出來。


    錦衣衛的人,順藤摸瓜找到了風家。


    巫景山一點都不天真,不抱任何僥幸心理。他知道這一查,麻煩就大了。


    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一定能查到自己。


    於是決定提前行動。


    巫敏才思前想後,她足夠了解她的父親,知道他一定會立刻行動。而父親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在乎。


    與其自己一個人和父親魚死網破,不如和步長北合作。


    她自己已經不在乎了,風俊茂也必死無疑,但是和步長北合作,她可以保住風文柏。保住兒子,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於是偷偷的,巫敏才聯係了步長北。


    眾人看完巫敏才給步長北留的絕筆,都覺得一陣悲哀。


    一個人的前半生,在父親的折磨中學習各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技能。後半生,提心吊膽的和父親鬥智鬥勇,最終為了兒子送命。


    巫景山給了巫敏才一條命,也給了她所有的痛苦和絕望。


    隻有一死,方能解脫。


    步長北命令以祭壇為中心,向四周搜尋。


    很快,果然找到了一個山洞。山洞裏有一個箱子,藏著巫景山不能見人的各種家當。


    裏麵有個瓷瓶,崔有看了之後,確定。


    “就是這個,解藥。”崔有說:“拿迴去給他們服下吧。”


    巫敏才找了幾年,如果早一些找到,也不至於明知道是死局,還不得不為之。


    眾人將林子裏所有的一切都帶了迴去。


    巫敏才已經死了,風幼菱服用解藥後醒了過來,懵懂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雖然崔有說,風俊茂中的毒和其他人不一樣,但現在也管不了了,死馬當做活馬醫,先喂一口再說。


    可惜風俊茂沒有醒來,在迴城的路上,停止了唿吸。


    崔笑就坐在一旁,看著並肩躺著的兩人,十分感慨。


    風家雖然有錢,但是剩下一個幼兒,日後這家業難守,日子也不好過。好在還有風幼菱,風幼菱已經十歲,在半懂半不懂的年紀,她說,我會照顧弟弟的。


    不是夫妻,也是姐弟,但願他們能扶持成長。


    迴到錦衣衛,將巫景山關入天牢,叫宋言和許樂誌過來認人。


    他們兩人一看,果然這真是瘋癲和尚。


    他們不算同夥。


    因為巫景山根本就看不上他們。


    巫景山的計劃隻有巫敏才知道,他深信自己的女兒一家的命都在她手裏,絕對不敢背叛他。


    兩人立刻指著巫景山喊了起來:“瘋癲和尚,大人,他就是那個和尚,就是他給了錢,找我們買眉心有紅痣的女孩子。”


    巫景山臉色微變。


    這事情,其實是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許樂誌家的那場火,是他放的。


    他這些年在京城蟄伏,等著風幼菱長大,誰想到這一天,看見了宋言。


    當時他和宋言說好,收到錢之後就遠遠的離開,再不許迴京城。


    可不知怎麽的,宋言又迴來了,還迴了家。


    巫景山心裏覺得不妥,害怕宋言被查出來,因此那日跟著他,趁他在家,將人迷昏,放了一把火。


    想著隻要宋言死了,當年的事情就再沒有旁人知道,可誰知那日宋言命大沒死,在著火的時候就逃了出來。等官府的人到了,隻看見被燒毀的房子。


    房子被燒,還從廢墟裏挖出了三具骸骨,這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瘋癲和尚這個人,逐漸出現在了錦衣衛的視野裏。


    巫景山不得不提前行動,隻是沒想到,被巫敏才給裏應外合,一鍋端了。


    這一晚上,也是驚心動魄,眼見著天都要亮了。


    眾人才坐在大堂裏喘一口,便有人送了夜宵點心,不知道算什麽的過來。


    是吉祥天的夥計。


    崔有招招手:“我讓酒樓送的點心,大家忙一晚上累了,對付吃一口。吃完再工作不遲。”


    除了步長北,眾人一起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崔笑。


    有一個開酒樓的哥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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