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巫景山隻放倒了錦衣衛的人,那風俊茂肯定不願意為了別人冒險,可一同生死未卜的還有他兒子,他又隻剩下一個多時辰的性命,就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了。


    風俊茂一口答應下來。


    “我,我跟你走。”風俊茂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英勇過:“但是你一定要信守承諾,把解藥給步大人,不管怎麽說,文柏也是你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了。不看僧麵你也看佛麵吧。”


    巫景山冷笑一聲。


    “放心,隻要你聽話,我也不想殺人。殺人又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有一種可怕的人,以殺人為樂趣。還有一種更可怕的人,殺人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可有可無,無所謂的事情。


    前者很可怕,但是這種人嗜血瘋狂,自大狂妄,是一個瘋子,更容易對付。


    後者更可怕,他們和正常人一樣,甚至比正常人還正常,冷靜淡定。他們殺人洗去手上的血,就像你從後院拔了一根青菜洗去手上的泥,心無漣漪,毫無破綻。


    “步大人。”風俊茂懇求步長北:“我跟著他去,等拿到了解藥,請您一定要救我兒子。他還小,又有些不懂事,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步長北歎了口氣:“你放心,我會妥善安排的。”


    這對錦衣衛來說不是什麽新鮮事,也不為難。


    就像是之前那個案子裏的小福一樣,年紀尚小,不能獨自生活,即便家裏有錢,也守不住。


    家裏若是沒錢的,也沒人養育,甚至還有嗷嗷待哺的嬰兒,總不能因為大人的過錯,讓他們也不能長大。


    朝廷有明確的製度,誰解決,誰安置,讓合適的人家收養也行,讓合適的人照顧也行,朝廷撥款並且監督。


    說起小福,小福被崔有收養了,開始腿上有傷,隻能躺在床上靜養。不過小孩子就是長得快,好的也快,在崔有好吃好喝和藥物的雙管齊下中,已經好的差不多,可以走來走去了。


    崔有小時候家裏條件有限,沒能力給崔笑養的太嬌貴,如今算是了了這個心願,天天按照妹妹的標準打扮的漂漂亮亮,粉粉嫩嫩的,除了在讀書這件事情上沒得商量,其他都很寵。


    大家都不知道,這是養女兒呢,是養妹妹呢,反正小福這孩子,算是苦盡甘來,掉進了蜜罐子。越來越圓潤,越來越水靈。崔笑每次見了她,都要揉半天。


    風文柏有錢,但是腦子有些遲鈍,若是父母雙亡,日後能如何,就真不好說了。


    步長北答應了,風俊茂也就鬆了一口氣,他現在隻能選擇相信他了。


    就在風俊茂要走過去的時候,步長北說:“等一下。”


    巫景山有點不耐煩:“還有什麽事?”


    步長北說:“風幼菱呢?”


    從當鋪唯一帶走的人,一定不是隨便帶走的。


    巫景山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自己走了:“想要救當鋪裏的人,風俊茂,你就跟我來吧。”


    巫景山不接招,除非不將當鋪裏的人命當人命,否則的話,他們一時之間還真沒有辦法。


    倒是崔有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巫景山走出去一段路之後說:“我倒是有個想法。”


    崔笑忙道:“哥你說。”


    崔有說:“當鋪裏那幾個人,他們中的毒很奇怪,我雖然沒有解藥,但我多少了解一些。這巫景山這麽囂張,不如直接拿下,把他身上的東西都搜一搜。”


    崔笑一聽立刻激動道:“哥,要是找出解藥,你能認出來嗎?”


    “我覺得問題不大。”崔有說。


    風俊茂一時沒轉過彎來了一句:“那如果找不到呢?”


    崔有淡淡道:“如果找不到,證明他也沒有解藥,隻是在糊弄我們,那你聽話,不也白聽話了嗎?”


    風俊茂一聽,心裏拔涼拔涼的。


    步長北略以沉吟:“崔公子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如今風幼菱還在對方手裏,還是要小心行事。風俊茂,你先跟著走,我們會在暗中跟隨,如果被發現了,或者巫景山有什麽異動,再動手不遲。”


    撕破臉多少還是有一點危險,不到萬不得已,步長北還是希望盡量保住大家。


    風俊茂應著,跟了上去。


    步長北吩咐其他人,分散跟著,盡量不要被察覺。但巫景山不是尋常人,若真被察覺了,要萬分小心,不要著了對方的道。


    奚樂山一行應著,便出發了。


    隻剩下崔笑不好安排。


    崔笑不會武功,這荒郊野嶺的不能落單,怕有危險。


    幸虧人家有哥哥在。


    “我看著笑笑就行。”崔有說:“大人若是信的過我,就跟我來,我大致知道巫景山的去處。”


    步長北不解:“你如何知道。”


    隻見崔有從腰上解下一個香囊,香囊打開,裏麵飛出來一隻螢火蟲。


    螢火蟲尾巴上有一點亮光,在黑暗裏一閃一閃的。


    今夜雖有月色,卻照不進林子裏,山中昏暗的很,這一點光格外的亮。


    崔有說:“這是鴛鴦螢,是一對,一隻飛走了,另一隻就算是隔著千山萬水也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剛才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將另一隻放在巫景山身上了。”


    步長北一時說不出話,崔笑都驚呆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沒看見?”


    剛才大家互有警惕,崔有離巫景山始終有幾步之遙,絕對不可能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偷偷靠近。


    崔有一笑,隨便伸手從地上撿塊石頭,往一旁彈去。


    點點大的小石頭,被彈出十幾米,不知道砸向了哪裏。


    崔笑明白了。


    另一隻螢火蟲,就是這樣落在巫景山身上的。


    巫景山雖然不簡單,但是不會武功,或者武功非常一般。隔行如隔山,根本防不住崔有動手腳。


    崔有非常享受崔笑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這才對嘛,哥哥就是用來崇拜的。


    步長北心裏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但是人家兄妹情誼,他也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又按了迴去。


    “崔公子想的周到。”步長北定了定神:“我們走吧。”


    其實這不是周到不周到的問題,是崔有哪裏來這些奇奇怪怪,詭異又好用的東西。錦衣衛裏就沒有,生氣!


    亮閃閃的螢火蟲在林子裏飛舞,崔有走在前麵,崔笑走在中間,步長北走在後麵。


    越走,林子越深了。


    他們沒有被巫景山發現,他們也沒有發現巫景山。


    一直走到了螢火蟲都飛累了,終於停下,落在了崔有肩上。


    “就是這裏了。”崔有低聲說,四下看著:“這裏有問題。”


    崔笑不解:“怎麽看出來的?”


    崔有還能跟螢火蟲溝通呢?


    崔有說:“它感受到了另一半的氣息,才會安心落在我肩膀上休息。如果累了飛不動了,又沒有感受到心上蟲的氣味,就會顯得很焦躁不安。”


    雖然其他人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但事實擺在麵前,也不好說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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