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毒也不是什麽毒,是花生碎。因為崔有對花生過敏,小時候無意吃過兩迴,身上臉上長紅疹,又疼又癢,唿吸困難,立竿見影。雖然沒人管也沒什麽事兒,自己喘一會兒就能緩過來,但是喘的那一會兒,看著太難受了。


    第一次把大家嚇得要命,幸虧崔母就是大夫,知道許多人有各種食物不受用的症狀,臨危不亂的給塞了藥。


    後來,家裏的飲食在這方麵就特別小心,一點兒花生不進門。


    崔有在外麵吃東西也很注意,不是知根知底的東西一般不吃,懷裏也隨身帶著解藥。


    但是今天,他萬萬也沒想到,這四種一看就和花生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點心裏,怎麽會有花生?


    等他感覺出自己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可憐寶公子真是無妄之災,這些點心裏的花生確實是崔笑特意放的,不過是為了試探裴玉成的,哪想到一槍打出去,目標沒中彈,陪跑的倒下了呢?


    幸虧崔笑隨身連解藥都帶著了。


    一個人可以真失憶,可以裝失憶。但是過敏不過敏可不好裝,過敏的症狀相同,就更不好裝了。崔笑這次也算是豁出去了。


    哥,你要是我親哥,你肯定不能怪我。誰叫你把我忘了呢?


    “寶公子,寶公子……”崔笑連忙扶住眼瞅著不對勁的寶公子:“你這是怎麽了?你是……”


    寶公子大口喘著氣,眼見著臉上和手上開始紅了,他伸手在懷裏,努力的要拿東西。


    他對自己這毛病太了解了,也是解藥隨身帶的,就怕哪一日不小心吃混了。


    看著寶公子臉上一塊一塊開始紅了,崔笑的疑惑更重了。


    她將寶公子就近扶到隔壁院子的房裏。


    也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了,看他拿半天沒拿出來,崔笑趕忙幫忙,一邊往他懷裏伸手,一邊問:“是不是突然犯病了?懷裏是不是有藥?”


    寶公子說不出話來,掙紮點頭。


    他現在心裏也明白了,這丫頭真是狠啊。


    崔笑很快拿出一個小瓶子來,打開一看,哦豁,這就是娘生前給崔有配得藥,專門給他不小心過敏之後吃的。


    真是沒想到啊,這非常小眾的毛病,寶公子也有。難怪他對自己有一種過了頭的熱情呢?


    崔笑趕忙倒出一粒藥丸塞進寶公子嘴裏。


    藥丸在嘴裏化開,需要一刻鍾的時間,藥才會發揮作用,這一刻鍾裏,人就是案板上待宰的肉,幾乎動也不能動。


    寶公子用最後的力氣說:“關門。”


    崔笑秒懂,連忙將門關上。


    確實不好看,寶公子可是吉祥天的掌櫃,自然不願意被人看見。


    隻是剛關上門,盛祁就在外麵敲門了。


    “老寶,你在裏麵嗎?剛才丫鬟說你怎麽突然不舒服的樣子……”盛祁遲疑了一下:“崔姑娘,你也在嗎?”


    寶公子這個時候已經完全說不出聲音了,他做嘴型,掙紮道:“開……開……”


    寶公子大概想要崔笑開門,讓盛祁進來。


    看來盛祁跟他是實打實的關係,過敏要命這事情,盛祁是知道的,並不瞞著她。


    但是崔笑揚聲道:“沒事兒,我和寶公子有話要說。”


    寶公子一下子皺了眉,這丫頭要幹什麽?


    可是他說不出話來,在臉上撓了撓,又撓了撓。


    他依然戴著半張麵具,隻能撓了撓露在外麵的地方。


    又紅又癢,當然這些紅腫很快就會消失,解藥開始生效,過一會兒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盛祁聽了之後,雖然有點奇怪,但隻是哦了一聲,說了聲我知道了,那你們慢慢聊。


    然後盛祁就走了。


    寶公子用手捶了捶地,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麽就走了呢,平時不是很機靈嗎,怎麽這會兒腦子就不好使了呢?


    隻可惜,他現在隻能無能狂怒。


    崔笑把盛祁打發走之後,開始研究躺在地上的寶公子。


    從開始見麵到現在,寶公子做的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開始以為他是為了討好錦衣衛,可卻又跟步長北針鋒相對,兩人見麵眼睛都冒火星子,如今看來,可不是那麽迴事。


    崔笑掐著時間,歪頭看了看寶公子。


    現在寶公子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出,可是任人宰割,搓圓揉扁了。


    不過考慮到彼此的麵子,以及萬一認錯了人,還要留點後路。


    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能把路走窄了。


    崔笑從迴頭把盛祁趕跑到再轉過頭來,情緒轉變如此絲滑。


    她立刻換上了一種驚慌的表情:“寶公子,寶公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


    說著,崔笑立刻上了手。


    對寶公子這張臉,她也是翻來覆去的想過的。


    她看過,確實跟自己哥哥長的不一樣。


    但是,她也知道,有一種神奇的技術叫做易容術,和吉祥天舊址一牆之隔的歡喜地的老板娘任丹琴所在的組織,有一個叫鄔飛的人,便精通此道。


    隻要世上有這技術,那身邊未必就沒有這種人。


    寶公子的臉一點問題都沒有,五官端正。他為什麽總要戴個麵具呢,還每次都不一樣,有時候戴上半張,有時候戴下半張,有時候戴整個的。


    給人一種,我的臉有問題,快來看我的感覺。


    崔笑一邊焦急的喊著,一邊利落的上手拿掉了寶公子臉上的麵具。


    怎麽說呢……這臉確實跟崔有的臉不一樣,但是跟上次見著的,好像也有區別。


    “寶公子,你沒事吧,你的臉怎麽了?”崔笑毫不猶豫的捏住寶公子的臉:“你的臉怎麽腫了,還有那麽多紅點……”


    寶公子眼神中閃過一抹絕望。


    要是隻看看,那也看不出什麽,要是普通人,可能上手摸也行。但是崔笑不一樣,崔笑是仵作啊,她對人的皮膚的了解比普通人詳細多了。


    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皮膚,活的死的,真的假的,一摸便知。


    這也是寶公子對裴玉成的猜疑。


    他確定裴玉成的臉是假的,可是卻摸不出易容的皮,這技術比他還要高明。可惜他是全麵發展的,這裴玉成,看起來隻學了易容這一個本事。


    嗬,不足為懼。


    還不如眼前的崔笑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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