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樂山和步長北在外麵大殺四方,崔笑在裏麵挖土。


    她將袖子卷起來,將頭發挽起來,用匕首當做鏟子,開始挖啊挖。


    對步長北和奚樂山來說,苟家的人是烏合之眾。宋鴻彩的人,也是烏合之眾。除了那些下三濫的 陰招,其他全部不放在眼裏。


    他們動作快,在毒煙霧還沒有蔓延進院子的時候就衝了出去。


    宋鴻彩正和苟大一起,一邊目露兇光的看著正在院子邊燒火點枯枝扇風的小嘍囉,一邊商議這事情怎麽收尾。


    錦衣衛指揮使在這一片出了意外,朝廷肯定是要派人查的,可能也會將宋鴻彩叫去調查。


    這方麵的事情,苟家都是平民幫不上忙,隻能由宋鴻彩去做。但是苟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要放血,出錢。


    不過兩人現在在一條船上,要活一起活,要是死一起死,討價還價一番之後,就算再不怎麽情願,也是要談妥的。


    正在談,突然,聽見從院子那邊傳來的連續爆炸聲。


    兩人都嚇了一跳,一起看過去,還沒在煙霧彌漫中看出什麽,有人說了一句話。


    “談的挺好啊,你們還挺有錢啊。”


    奚樂山的聲音從背後傳了出來,兩人愣了一下,都沒反應過來,苟大便看見一把劍架在了脖子上。


    劍刃鋒利,輕輕一碰就能要命。


    苟大頓時不敢動。


    步長北也從煙霧彌漫中出來了,他倒是沒拿什麽顯眼的武器,但是似乎手腕的地方垂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一旁的差役這會兒都不用喊,握著大刀撲了上來。


    他們也明白。


    事情到了這一步,步長北要是不死,他們都是死路一條。


    宋鴻彩承諾了,隻要殺了步長北,一人給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兩年的工錢了。


    隻見步長北一揮手,也沒見什麽東西,突然,那個撲過來的差役脖子上迸出一抹血線,整個人就這麽倒了下去。


    死亡來的太突然,苟大和宋鴻彩都愣住了。


    其他要衝過來的差役也愣住了,然後又衝上來一排。


    誰都沒看見步長北的武器在哪裏,更談不上躲避,隻看見漫天血花,人頭落地。


    苟大和宋鴻彩的臉都白了。


    “你們太天真了。”奚樂山淡淡說:“真以為錦衣衛指揮使,是隨便誰都能當的嗎?”


    地頭蛇也好地頭龍也好,欺負的終歸是過往客商,平民百姓,哪裏見過真的高手。


    他們甚至看不見步長北的武器,


    步長北和奚樂山大殺四方,但死亡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其他人就不敢上了,開始跑。


    他們也不追,都是些小嘍囉,隻要抓住苟家幾個主使和宋鴻彩,其他人,自然也跑不了。


    當兩人把外麵全部處理好,趕緊去找崔笑。


    雖然崔笑是個膽大的姑娘,但被關在黑暗的地窖裏,總是叫人不放心。更何況跟崔笑關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苟家的人。


    散著毒煙的枯草被徹底熄滅了,毒煙散去,兩人進了門,將壓在地窖口的被子掀開,打開地窖的木門。


    “崔笑。”步長北喊了一聲。


    “嗯。”


    地窖裏傳來了崔笑的聲音:“大人。”


    除了應的這一聲,還有悉悉索索,嘩嘩啦啦的聲音。


    這是幹嘛呢?


    “外麵處理好了。”步長北說:“出來吧。”


    苟芝蘭還在剛才的地方躺著,還沒醒,地窖裏應該是沒有什麽變故的,崔笑的聲音也很正常。


    但是崔笑沒有走過來,而是在裏麵說。


    “大人,你下來一下,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步長北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亮了火折子,跳了下去。


    地窖裏黑乎乎的,剛才的油燈好像已經燒完了,已經熄滅了。步長北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了崔笑的身影。


    崔笑背對著他,麵朝著牆,坐在地窖裏。


    空氣裏有一種奇怪的,剛才沒有的味道。


    殺人如麻的步長北這會兒也突然覺得有點心裏發麻,他放慢了速度,一步步走過去。


    “崔笑,你發現了什麽?”


    崔笑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步長北這一刻是有點警覺的,他覺得崔笑好像是被附身一樣,有點陰森。


    不過隨後她就進入了火折子的照明範圍,還好,看起來除了神情有些嚴肅低沉之外,沒有其他的問題,臉色也不白不紅,沒長獠牙。


    這也正常,一個姑娘家在一個黑乎乎的地窖裏,死活不知的待了這麽久,心情自然不好。沒有大喊大叫,已經非常厲害了。


    “大人,你看我在牆裏挖出了什麽。”崔笑讓開了身體。


    她的身後,是地窖的牆,被新挖開了許多,挖的亂七八糟的,是崔笑的匕首。


    地麵落了很多土,有什麽東西,從牆裏露出來。


    是一隻人手。


    不,不止是一隻人手,步長北隨便一數,竟然有四五隻之多。


    “牆裏有屍體?”步長北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對,不止一具,從現在挖出來的這些部位看,全部都是年輕女性的屍體。”崔笑說:“大人,你還記得苟芝蘭說,之前是苟家的媳婦,但是媳婦都受不了跑了。最近實在沒人了,才不得已把女兒推了上去嗎?”


    火折子的微弱光芒,照亮了牆壁,牆壁裏,封印著難以想象的狠毒。


    崔笑想到很多事情,不僅僅是現在,就在她那個年代,也有類似的事情。


    遠嫁的女人,失蹤了。丈夫一家說嫌貧愛富,嫌棄家裏沒錢,丟下孩子跑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些可能是跑了,但是還有一些,被害了,但是無人知曉。幸運的,很多很多年後,在某個地方挖出來一具白骨,才真相大白。更多的,就這麽消失了。


    這幾個被封在牆裏的屍體,大約也是如此。


    步長北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他看著牆壁半晌,沉聲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妥當的。奚樂山。”


    奚樂山應了一聲。


    “去找人來。”步長北說:“聯係人過來,樅陽找人。”


    樅陽城離這裏不遠,但是完全兩個管理區域。步長北一時也不可能迴京城調兵遣將,先找不相幹的人借些人手,把這件事情處理了。


    隻要不是和宋鴻彩同謀的人,相信都一定願意給步長北這個人情,幫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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