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染皺起了眉頭,心裏卻異常平靜。


    奇怪的是這種事她本該覺得慌亂,這麽多人圍著,還都是來者不善,但是腦子裏更加讓她震驚的想法卻是……似曾相識。


    極為相似的場景,曾經也在她身上發生過。


    黑暗,燈光,男人的話語……一瞬間在顧染腦子裏閃過,她一顫,全身發冷,為自己腦子裏剛多出來的那些片段感到心驚。


    那個低沉抓人的嗓音是屬於誰的?那個寬厚堅實的胸膛又是誰的?為什麽有她倒在那人肩頭的畫麵?那個人是男還是女?低沉的嗓音,和妖嬈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那張臉就算是一閃而過……她也能輕易抓住。


    頭疼。


    顧染低頭喘息著,甩了甩自己的腦袋,頭頂似乎被人用力攥住一般,灌滿了她無法承受的重量。


    “我不知道你姐姐是誰。”她迴答了一句,眼神犀利起來。


    白楚苼咬牙,伸手便拿起了一邊的酒杯,“那讓我來提醒提醒你!”


    顧染突然動作,猛地從倚靠的桌上站起,在白楚苼動作之前使出了全身力氣,將她一推!


    “啊!”白楚苼尖叫一聲跌落在一旁,全身發軟,歇斯底裏地指著顧染吼了出來:“賤人!你敢推我!”


    顧染早已經踉踉蹌蹌地跑到了門邊,推開門便往外跑。


    “抓住她!廢物!一群廢物!今天讓她跑了,有你們好看的!”白楚苼的尖叫還響在腦後。


    顧染心裏一沉,不顧一切地朝著外麵跑。


    她已經開始神思不清,咬牙將自己的下唇都咬疼了,才重新開始奔跑。


    轉彎。


    “砰!”腦袋頂上什麽東西,顧染有些發蒙,停了下來,下一秒被人一把拽住。


    “嫂……嫂子?”徐子冀盯著顧染的臉,哆嗦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朝著身邊已經微醺的陸司野看去。


    陸司野已經愣住了,看著顧染,嘴唇微張,半晌,又合上了。


    “抓住她!快!”幾個男人從轉角跑了過來,氣勢洶洶的臉在看見陸司野和徐子冀的一瞬間便蔫了,轉身便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們幹什麽吃的!跑迴來幹什麽!”白楚苼叫著衝了上來,咬牙切齒的聲音響徹整個長廊:“連個女人都看不好!滾過來!把人帶迴去!不然我連你們也一起廢了!聽見沒……陸哥哥?”


    最後一聲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


    白楚苼看著徐子冀和陸司野,手指顫了顫,不甘和怒意開始在心裏翻湧。


    該死!糟糕了……現在非但沒害成顧染,不會還讓顧染和陸司野相聚了吧?


    陸司野的眼神根本沒打算朝白楚苼身上瞟,隻是死死盯著顧染,不可置信中帶著狂喜的目光讓顧染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這張臉……好像就是剛才腦海中憑空冒出的那一張。好熟悉。熟悉到她想去伸手觸碰,卻又立刻想起自己的身份,再也壓不下心中的悸動。


    他是誰?為什麽看著他就想靠近,為什麽看著他,心裏會生出和看著陸和壁絲毫不一樣的感覺?


    “救我……”顧染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朝著陸司野伸了手。


    陸司野立刻抬手去接,雙手還未觸到,顧染便已經昏了過去。


    “阿染!”陸司野叫了一句,一把將顧染抱了起來,轉頭厲聲吼著:“白楚苼!滾過來!”


    白楚苼嚇呆了,不敢挪動步子,掙紮了一會之後還是緩緩朝著陸司野走去。


    “你給她吃了什麽?”陸司野拽著白楚苼的衣領,往牆上一甩。


    “啊!”白楚苼尖叫起來,抖動著往後麵爬去,“我沒有……”


    “你知道我耐心不多。”


    白楚苼心裏慌了。自從顧染走了之後,陸司野對整個白家的敵意就越來越明顯,幾次她都在陸司野眼神裏看見殺意。她知道自己現在是沒有任何資本在陸司野麵前張牙舞爪……更加害怕,也更加委屈。


    明明在沒有這個女人的時候,是她先認識陸哥哥的!從前的陸哥哥也不是這樣的,這兩年甚至被折磨得沒了笑意……


    “我沒有!”白楚苼咬牙。


    “徐子冀!”陸司野怒吼。


    徐子冀嚇了一跳,“在在在這裏……”


    “召集城北那些民工,把這女人扔進去。”陸司野打橫抱起了顧染,朝著門外走去。


    “陸哥哥?”白楚苼不可置信地開了口:“你……你不會這樣對我……你……”她手足無措,看著陸司野的背影越來越遠,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了,才猛地大喊:“我說!我說我說!”


    陸司野腳步一停,眯著眼睛看著轉頭,眼裏流動的波光十分陰暗。


    白楚苼靠著牆壁滑了下去,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身子,哆嗦著道:“我就是下了點讓她昏迷的藥,過會兒就自己醒了……”


    陸司野撇下她,頭也不迴地離開。


    徐子冀立刻抬腿跟上,快步走出了長廊。


    車上。


    陸司野抱著顧染,想起她剛才昏迷之前的一幕幕,心疼地伸手將她一握,“你去哪兒了……”


    徐子冀不敢迴頭,假裝用心地開著車,心裏卻是一片酸意。


    今天他是陪著陸司野來買醉的。從顧染走後,幾乎每一天,陸司野都要換著地方喝酒,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和顧染一起來過。


    他親眼看著那個什麽都擊不倒的人在顧染死亡的消息中一點一點消亡,親眼看著陸司野的變化之後,對顧染更是多了幾分怪罪。


    這樣的不辭而別……到底是要懲罰誰?


    陸司野觸手突然摸到了一塊不平坦的皮膚,皺了皺眉,立刻將她的手反複翻看了一眼,抬起來看了看。


    是一塊燒傷的地方,從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處,在白皙的皮膚上像開出一朵暗紋,並不覺得醜陋,反而別致好看。


    陸司野盯著那塊燒傷看了許久,抿著唇沒有說話,默默將顧染再次抱緊。


    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不辭而別?南城幾乎都已經給他找遍了,所有人都告訴他顧染已經死了,但是那場大火中隻找到了兩具屍體,他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相信顧染的死亡,但對於她的下落,這兩年來他幾乎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都沒有查清。


    為什麽會在今天,以這樣的方式突然出現?


    陸司野的動作更緊了,生怕現在懷裏的人隻是自己醉酒之後的幻象,但實實在在的溫度和觸感卻瞬間將他心裏的所有空洞都填滿。


    車子在別墅前停了下來。


    陸司野抱著顧染下車,走了兩步,身後的徐子冀也下來了。


    “司野。”徐子冀叫了一句。


    陸司野轉頭。


    “要我幫忙嗎?”徐子冀走了上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些擔憂地看了陸司野一眼,“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


    他害怕陸司野欣喜過頭。


    陸司野瞥了他一眼,抱著顧染走進了房間。


    徐子冀聳了聳肩,半晌笑了出來。


    真好……顧染一迴來,至少他看見正常的陸司野了。


    陸司野帶著顧染進了浴室,找出了她的衣服,幫她將一身酒氣的衣服給換了,指尖掠過她背部的痕跡,心裏稍稍一刺。


    那場大火在他心裏燒了那麽多年……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她背上雖然不多,但也有些斑斑點點,可想而知當時有多疼痛。


    陸司野將毛巾捏了,在顧染的身上擦拭起來,簡單處理之後又將她抱上了沙發,拿了她最愛的毯子給她蓋上之後,坐在了一邊。


    在燈光下,她手上的燒傷更加明顯。


    陸司野看著顧染的臉,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剛才顧染抬頭,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眼神十分奇怪……像是……


    陸司野眯了眯眼睛,仔細迴憶剛才她眼神裏閃爍的疑惑和認真,這兩種情緒無疑不會是重逢該有的。


    為什麽?


    顧染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陸司野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那隻手,立刻輕柔地湊近了,低聲道:“醒了?怎麽樣了?”


    顧染迷迷糊糊地想睜眼,但全身發軟,撐了撐眼皮之後又無力地閉上了。


    這是哪兒?又是剛才那道熟悉的嗓音,她是被那個女人抓迴去了,還是被那個男人救了?


    顧染想著,終於撐開了眼睛,動了動手指,模糊的視線開始一點一點清晰。入眼便是那雙上揚著眼角的眼眸。


    顧染一愣,盯著陸司野看了許久,才起身想坐起來。


    陸司野的眼神有些複雜,將她輕輕一按,“藥效還沒過去,你先躺著,待會再說。”


    顧染皺了皺眉,身上確實疲軟無力,想了想也就沒有再掙紮。


    “謝謝。”她開口,嗓音有些嘶啞,“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去接觸陸司野,這張臉似乎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顧染更是心驚。


    她目光突然閃動了一下,定在自己的衣服上,眼底開始流露出驚愕。


    “衣服……”


    陸司野挑眉。


    顧染突然坐了起來,眯了眯眼睛,盯著陸司野:“這位先生,請問……衣服是誰給我換的?”


    陸司野瞳孔一縮。


    這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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