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之後,顧染立刻拔腿在整個遊樂場的門口都找了一圈,還是不見人影。


    她閉著眼睛,手指緊捏。


    都怪她……都怪她!上一次她也是眼睜睜看著歡歡就這麽被人奪走,還沒有引起自己的戒心……她隻想著不能雇保姆,卻從來都沒想到安保人員這一點上!


    她轉身快步朝著售票處跑去,詢問了一圈的工作人員,手指漸漸脫了力。


    這次會是誰?她又威脅到了誰?腦子裏的人過了一圈,實在太多,多到顧染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去鎖定兇手。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陸司野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應答。她眼眶通紅,不停地撥,最後隻能掛斷。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顧染立刻低頭,手指沿著手機的邊沿顫抖著,幾乎抓不穩掌心裏的東西,視線也是模糊的,花了一些功夫才看清,是一條短信。


    猶豫片刻,她還是點開了這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瞳孔一縮。


    “啊!”顧染猛地將手機一扔,搖頭,眼睛發直,雙腿不住地哆嗦著,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狼狽過。


    周圍人已經將視線轉過來了,她沒有心思去想自己引起了多少圍觀,眼神始終盯著那塊屏幕,突然崩潰。


    “不可能……”她笑了一下,邁開步子想走。


    眼前一黑,周圍的驚唿聲瞬間在耳邊炸響,她伸手努力在空中抓握了一下,仍舊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亮著的屏幕中,一張染滿了血的孩童身子正蜷在一角,看起來已然沒有生命跡象。


    旁邊附著一行血紅的字體:這是你查下去的代價。


    ……


    白色的燈光晃著眼,紮著顧染朦朧的神經一陣又一陣地刺痛。


    她恍惚之間想將眼皮給抬起來,但心裏總有些情緒在拉扯著她,往更深處的黑暗墮去……


    一個圖像突然掠過腦海,她猛地一驚,突然睜眼。


    “歡歡!”她叫了一句,掙紮著坐了起來,猛地看向四周,嘴唇煞白。


    陸司野站在病床邊,低頭看著她,也是一樣的臉色蒼白,隻是蒼白中還多了幾分倦容。


    “陸司野,歡歡呢?”顧染抬頭,伸手一把扯住陸司野的衣袖,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希望從那雙嘴裏聽見任何一個否定的答案。


    “在查。”陸司野將她反握,聲音輕得像是怕驚動了什麽,“你放心,不管她在哪裏,我都會把她找迴來。”


    顧染瞬間脫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手指一垂,緩緩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


    她抓著被子往床上一倒,盯著天花板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暈倒的時候,我還沒有走遠……路人拿你的手機打給我,我就過來了。”


    “看見那張……圖了嗎?”


    “……嗯。”陸司野遲疑了一瞬,但立刻走了過來,“如果歡歡真的有事,順著這張照片以後會找到更多線索,他們應該不敢真的這麽幹。”


    “那是歡歡。”顧染是憤怒篤定,也十分無力。


    歡歡才兩歲,跟著她已經受盡了驚嚇和折磨。她是一個成功的複仇者,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我知道,那是歡歡。”陸司野的聲音很輕。


    “陸司野……”顧染叫了一句名字,又停住了。


    她想問他剛才去哪兒了,想問他為什麽又一次丟下自己離開,為什麽給了壞人可乘之機……她知道這事情不能怪在陸司野的頭上,那些人想盡辦法也會接近她,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後任何一個時刻。


    但是她控製不了。


    這段時間被她壓抑封藏起來的所有負麵情緒都在此刻盡數爆發,心底裏的洪荒已經開始泛濫,但一切看起來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暴風雨要來臨的前兆。


    她好累,玩不起了。


    歡歡沒了,這次是真的沒了。但還有些東西,在歡歡沒了之前就已經開始消失。


    陸司野眉頭一動,似乎意識到了顧染的情緒不對,立刻低頭將她手一握,聲線低沉:“你先別衝動,我已經發動所有力量在找,歡歡不會有事,相信我。”


    顧染唇角一牽,笑容裏開始漸漸蕩起譏諷。


    “我以前是相信的。”她道。


    沙啞,無助。一點都不像是從顧染嘴裏發出來的聲音。


    “我要是問你剛才去了哪裏,有什麽理由拋下我們,你大概也不會迴答吧?”她再一次道。


    陸司野抿唇,剛要說話,顧染突然伸手將他緩緩一推。


    他低頭,看著觸在自己胸膛上的那隻手,隨著她的顫抖也一起顫抖起來,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


    “離婚吧。”


    “你瘋了?”他睜眼。


    一瞬間的情緒爆炸。


    顧染從沒有在陸司野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但他向來是偽裝的高手,她不想再費盡心思猜測他此刻是不舍還是憤怒。


    “是你瘋了。”她重新坐了起來,推開被子下床,眼神攥著陸司野的眼睛,“從一開始到現在,追逐,猜測,躲貓貓,這種遊戲玩了多少次?我膩了,我不想再找什麽謎底,我也不想聽你親口告訴我這段時間都去做了什麽,反正我對你事情的知情權從來也就是那麽可憐的一丁點。這一丁點,我也不要了。”


    陸司野的臉色陰沉,咬牙眯眼,“就這一段時間,不能體諒我嗎?”


    “抱歉。”顧染嘴唇開始抖動,怒氣在心底積壓。


    “歡歡丟了我也著急,但是誰都沒法料到這個結果。我說了,等事情結束,如果你還願意聽,我會告訴你。你從來不想過問那些你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我現在願意把自己一點一點剖析給你看,你連等這一會兒都等不了了嗎?”


    “是我等不了了!”顧染突然叫了一聲,幾乎力竭地後退幾步,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不要過這樣的生活。這一生本來就活得足夠艱難,如果連身邊人都要遮遮掩掩,我壓根就沒法多唿吸一秒!如果你連坦誠都需要決心,我們不適合。”


    “那你適合誰?比我簡單的陸總?還是其他你已經物色好的人選?”他同樣譏諷一句。


    “誰都比你適合。”顧染冷言。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陸司野心底一沉,這句話顯然傷到他了,但他一言不發地自己消化。


    他知道現在的顧染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對她而言,歡歡和自己曾經是她最快樂的兩部分,甚至是……僅快樂的兩部分,這一點他能感受到。所以他才會極力想要逗她開心,想要消除她身上的沉重。


    現在歡歡沒了,他們之間還出現了感情危機,對顧染而言當然是一個重大打擊。


    “冷靜點。”陸司野開了口,打破沉默:“不要在這時候提離婚,不要在這時候說任何氣話,你相信歡歡就這麽死了嗎?我不相信,一是因為對手,二是因為直覺。我已經在查,我們先找到歡歡,再說其他,可以嗎?”


    他已經盡全力將話語放軟,顧染抬眼,沒有說話。


    陸司野瞥了她一眼,眼神刺痛地一縮。


    她在哭。


    無聲的,但是眼睛紅腫,就算沒有閉眼,眼淚也是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掉。


    他走了兩步想要靠近,顧染默默後退兩步,兩人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陸司野歎了一聲,開口道:“你等著我,我去安排好後續的事情,你在醫院好好休息,我辦好手續來找你。”


    他轉身離開,在門口頓了頓腳步,捏了捏手指之後,走了出去,拿起手機。


    “喂,找到了嗎?”


    “奇了怪了,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就是連屍體也沒找到啊!而且我打聽了墓地還有醫院的停屍房,都沒有聽說今天有接收歡歡的,大熱天的難道他們就打算讓屍體在房間裏發臭?徐子冀道:“我覺得這事情沒這麽簡單。”


    “當然沒有。”陸司野精致的下巴弧線一抬,怒氣從每一個毛孔往外迸發,“所以更要好好找找這個讓事情變得不簡單的人,一刀一刀給我剜了他!”


    “老大老大,消消火……嫂子那邊怎麽樣了?”


    陸司野不答。


    徐子冀立刻知道自己問錯問題了,咳了一聲之後道:“這個……我還是去找找人吧。”


    “你把住院手續辦了,待會兒來醫院和我碰頭,商量一下計劃,不要這麽無頭蒼蠅地找。”


    “行。老大,你要休息一下嗎?你都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要不你先睡一下?”


    陸司野沒有迴答,轉而道:“還有監控那一塊不要忘了,雖然沒看清車牌,但是順著去找應該能有些線索。”


    徐子冀明白自己再勸也是無用,輕歎一聲,“行行行,我的老大,我馬上過來。”


    一個小時之後。


    陸司野和徐子冀商量了幾條路線,在車輛消失的地方分別部下了人手,打算挖遍全城也要將歡歡給找出來。


    “老大,嫂子是不是還生氣呢?”徐子冀跟著陸司野往病房的方向走,“你放心,哄人開心我有一套,是時候給你展示展示了。”


    “得了。”陸司野瞟了他一眼,勾起的唇角放了放,在門前猶豫了片刻,才將門一推。


    病房裏空無一人,床上也沒有行李,病服和鞋子擺在一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人呢?”


    “快找!”陸司野猛地轉頭,拿出了手機,大步朝著醫院前台走去。


    徐子冀臉色一變,立刻也跟著小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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