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


    “有半個小時的會客時間。”陸司野開口道,伸手將顧染的頭發動了動。


    顧染點頭,轉身和江夕藍一起走進了會客室。


    俞磊已經等著了,身邊還有關押他的人,就在不遠處站著,防止有什麽突發情況發生。


    一進門,俞磊就抬起了頭,眼神突然狠厲起來,咬牙盯著江夕藍。


    “臭婊子……”他突然撐著手臂站起了身子,朝著江夕藍的方向走去。


    江夕藍往後一退。


    “幹什麽!”獄警在門口吼了一聲:“不想出去了?!”


    這句話果然起到了一些作用,俞磊的腳步輕輕頓了頓,眼神裏也出現了一絲畏懼,停了下來,隻是依舊頂著江夕藍,咬牙切齒。


    江夕藍勾唇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任何留戀。她知道自己對俞磊是恨著的,但是這樣的結果也已經足夠了。


    顧染緩緩轉身坐在一邊,笑著道:“俞總,坐。”


    俞磊麵色陰沉,隻不過剛進來幾天,就已經眼底青黑。他咬死了不承認自己跟這一次的走私藥品有關係,隻是交代了自己是幫朋友運貨,並不知情車上的東西是什麽,試圖將自己從這件事情裏麵撇得幹幹淨淨。


    “俞總這兩天沒少受罪吧?”顧染看了他眼底的青黑一眼,笑容突然泛起了冷意,“徹夜不眠的感覺怎樣?”


    “你們是不是一早就設計好了?江夕藍,你們兩個婊子聯合起來害我?虧我這麽信任你!”


    “信任?”江夕藍冷笑了一聲,“俞磊,你捫心自問,你給過誰信任?”


    “你就不怕我把我們的事情抖出來?”


    “證據呢?”江夕藍轉頭,“要是有證據,你也不會嘴上說說而已了,我現在早就進來陪陪我們這位前途無限光明的俞總了。你覺得我心裏不恨是嗎?我被你利用了多少次,拋棄了多少次……我不想和林衣一個下場。”


    聽見“林衣”這兩個字,顧染的眼神也深了深。


    她轉頭,仔細看著俞磊臉上強裝的狠辣,終於笑不出來了。


    “我今天過來不是敘舊也不是聊天,是讓你死個明白。”顧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知道自己為什麽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嗎?”


    俞磊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句道:“你們不要以為兩個婊子做場戲,就能來看笑話。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誰都會做,但是別忘了,我遲早有一天會出去。”


    “是嗎?”顧染突然抬頭,對著門外道:“陸少爺?”


    陸司野推門,手裏還拿著手機,晃了晃道:“怎麽了?”


    “俞總說他還有機會出去,這可怎麽辦?”顧染有些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陸司野勾唇:“老婆別擔心,他出不去了。”


    “你們什麽意思?”俞磊的腔調突然就變了。


    他知道陸司野的能耐,也知道從陸司野的口中說出“出不去”這三個字之後,兌現的可能性有多大。這麽久了他才明白過來,站在顧染身後的陸司野才是最雄厚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他根本無從查起。


    “俞總在監獄裏好好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麽,對不起哪些人,報應為什麽會落到你頭上以及……”


    顧染站了起來,朝著陸司野的方向走去,口中的話始終都有衝出來的欲望。


    她想看看俞磊對林衣的死亡到底還有沒有悔恨,她想看著俞磊臉上的恐懼和絕望……俞磊就要得到報應,但是此刻她居然沒有多開心。


    是不是仇恨已經壓抑在心裏太久了,融入了骨子裏之後,很多東西反而成了理所當然?她看得見俞磊的今天,所以在今天真的來臨時,心裏也沒有絲毫震動。


    顧染閉了閉眼,轉頭道:“你們先出去,我和他單獨說幾句。”


    “好。”江夕藍點了點頭,衝著俞磊做了個揮手的姿勢,隨後勾著春離開。


    陸司野也配合地將門一關。


    俞磊突然警惕了起來,屋子裏隻剩下三個人,她,俞磊,和獄警。


    “顧染,你別得意得太早!”俞磊低聲道:“也別給我抓住出去的機會!”


    “我既然把你給送進來了,就沒有想要給你這個機會,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我會比你更小心,更謹慎。”


    俞磊表情一僵,咬牙沉默。


    事到如今,他確實沒有任何和顧染談判的資本,心底的恐懼突然蔓延出來,臉上一變,笑了笑:“顧總,其實認真想想,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為了這點商業上的事情搞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必要,你覺得呢?不過是幾單生意,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代表凰天全權交給你。你知道我現在沒有必要騙你了,出去之後,百盛獨大,隻要你放我出去。”


    “抱歉。”顧染低聲道:“你現在恐怕也沒有辦法全權代表百盛了。”


    俞磊一頓。


    顧染沒有廢話,接著道:“我隻想和你說一句話。”


    空氣中的安靜和沉默在無止境地蔓延,顧染眼神中的複雜情緒開始一點一點匯聚。憎恨、快意、威脅、狠辣……還有說不出的輕鬆。


    她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俞磊,聲音很輕,幾乎捕捉不到,這樣的距離也隻有俞磊能完全聽見她的語氣,看見她的表情。


    四目相接,兩人對視之後,俞磊的心裏突然有根弦繃緊了。


    剛才這個眼神……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這樣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全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間打開,一抖,顫動。


    “林衣死在你車下的時候,她的眼神你還記得嗎?”


    俞磊突然往後一倒,冷汗瞬間在額頭上冒出,手指抖動著,瞳孔中的恐懼也開始蔓延。


    “你……”他咬牙。


    她怎麽會知道?她怎麽會知道林衣死的時候是睜著眼的……


    顧染往後退了退,揮著手走了出去,邊走邊道:“這就是你餘生要在這裏度過的所有理由……阿磊。”


    尾音輕揚。


    俞磊的喉間突然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嘶叫。


    剛才那個稱唿……隻有林衣是這麽叫的。隻不過以前特有的親昵腔調讓他很快便能聽出,現在這腔調裏更多的是冷意和漠然。


    怎麽迴事……她是誰?她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俞磊全身都是一軟,獄警立刻走了過來,將他扶了起來。


    另一邊,顧染已經走出了門,看著等在門外的陸司野,笑容輕鬆了些。


    “辛苦你了。”顧染道。


    陸司野想了想,“其實要現在結果了俞磊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顧染坐上了車,“讓他看著我活得好,讓他恐懼,讓他懊悔,讓他一輩子存疑……這才是我最想要的。死亡對於他來說是徹底的原諒。”


    而她這輩子都不打算用這種方式原諒這個人,俞磊身上背負著的不僅僅是一條人命。


    “走吧。”她道。


    處理了俞磊的事情之後,便是陸司野的生日。


    陸少爺的生日十分低調,沒有和任何人說,還是徐子冀特意打電話來通知之後她才知道的,臨時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晨起便放在了他的床邊。


    陸司野醒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桌麵,皺了皺眉,拿著小盒子走了出去,看了顧染一眼道:“老婆,你的東西?放我床頭櫃上了。”


    “你的。”顧染逗著歡歡,喂了奶之後抬起頭。


    “我的?”陸司野走了過來,往顧染的身邊一倒,打著哈欠道:“我的禮物?什麽日子啊……”


    “晚上再看。”顧染笑著。


    這人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清。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顧染起身開門,突然猶豫了片刻道:“陸少爺,你來開門。”


    陸司野異常的聽話,放下盒子便走了過來,粗魯地將門一拉。


    “生日快樂!”徐子冀領頭,和身後的幾人一起叫了起來。


    顧染看著一邊有些不情願的閆肅,手裏還拎著蛋糕,頭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彩色帽子,顯得十分滑稽。


    “什麽?”陸司野皺著眉頭說了一句,隨後眼睛緩緩睜大了,隨手一關,就將幾人所在了門外。


    砰。


    “喂!陸司野!”徐子冀在門口大聲叫著,不住地敲門。


    顧染轉身開門,陸司野則直接走到了沙發前一倒,沒有理會這幾人的意思。


    徐子冀剛被放進來便扯著嗓子喊:“你這不夠兄弟啊你!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看看今天傅瀚都來了!還不是給你麵子!”


    “你知道我不過這些麻煩日子。”陸司野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誰原意給你過生日?”徐子冀將蛋糕一放,“你自從結婚之後,我們連見麵都難,這不是找個機會過來見一見嗎!是不是嫂子?”


    他轉向了顧染。


    顧染十分配合地點頭道:“是。”


    陸司野把玩著手機的手指突然一頓,看了顧染一眼,勉強道:“既然我老婆說是,那就過吧。誰主廚?”


    “當然是閆肅。”徐子冀笑嘻嘻地道:“麻煩閆大廚了。”


    陸司野趁著眾人不注意,魔爪朝著顧染的禮物伸去——他隻感興趣這裏麵放了什麽。


    “陸少爺。”顧染突然開了口。


    陸司野悻悻將手一收,“知道了,晚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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