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這我怎麽敢啊。”童權聽了,連忙擺手,幹笑兩聲道:“不是我……”他有些不敢看顧染,笑得極為尷尬,“我也隻是拿錢辦事,但中途出了意外,你那天沒有出現在房間裏,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清楚。”


    他突然又想起在包廂裏對顧染的言行,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撇清關係,“今晚的那些話我也隻是當著裴安安的麵故意這麽說的,為了收錢所以裝作那晚的事成了。”這到底成沒成,其實他心裏也沒譜。隻當今天顧染是事後問罪來了。


    空氣凝滯一瞬。


    半晌,顧染麵無表情地問童權:“那裴安安呢?這麽對我理由又是什麽?”


    童權一怔,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在顧染清冷的目光中不得不緩緩開了口:“我隻是聽說……不是百分百肯定。”他咽了口唾沫,然後道:“裴安安一直喜歡顧齊,我跟她接觸的這段時間裏,她向我暗示過背後有顧齊撐腰。”要不是這樣,他的膽子也不會這麽大,去得罪顧家,“但這麽久了,我也……從來沒和顧齊直接接觸過。”


    顧染盯著童權,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對他的這些話做出迴應,隻道:“你可以走了。”


    童權驚訝地看著她。


    “就當今天包廂之後沒見過麵。”顧染盯著他,下巴對著門輕輕一揚。


    童權立刻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猶豫著迴了頭,迅速瞥了顧染一眼,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關門聲響起。


    顧染渾身一鬆,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眼神微微恍惚。


    孩子的事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她被裴安安陷害,卻陰差陽錯的和某個男人發生了關係。而這件事到底是裴安安還是顧齊計劃的,現在還未可知……


    一想到她前世失去的孩子,顧染不由得眼眶一紅,一時間心緒複雜。


    哢。


    門突然被打開。


    顧染猛然迴神,坐直了身體看向了門口。陸司野懶洋洋地倚在門邊,唇邊扯出一抹笑,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


    “孩子不是他的。”她先開了口。


    陸司野眉頭微挑,眼裏帶笑。


    顧染被他看著難受,索性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坦然開了口:“所以孩子父親是誰,還不知道。”


    走廊昏黃的燈光下,陸司野眼神閃動,半晌輕笑了一聲,緩緩吐出三個字:“有意思。”


    太有意思。


    追蹤,失敗,審問,還有越來越深的秘密……這樣的抽絲剝繭顯然讓陸司野興致盎然。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即使隻是笑意盈然,就憑空生出了許多曖昧:“想怎麽做?”


    怎麽做?


    顧染同樣也問自己。


    前世的孩子對於她來說是恨也是幸福的根源。這輩子她已經決定不再依靠任何人,但這個孩子……


    顧染抿唇,直視著陸司野,語氣堅定道:“我想留下他。”


    陸司野的眼角一挑,嘴唇動了動,想問什麽,但瞬間淹沒在牽起的嘴角裏。


    兩人重新迴到車裏,迴家。


    路上,顧染轉臉看向窗外,仍然思考著關於孩子的事。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也好,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跟她搶孩子了。


    心念一定,她突然想到明天要去百盛上班的事,於是將顧立國的話說了一遍,“情況特殊,所以我答應了爸。到時你在公司掛個閑職就行,不會限製你的自由。”


    前方紅燈,車子慢慢停了下來。


    陸司野沒有迴頭,像是聽見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開了口:“我答應了的事,從不會反悔。”說完,他又轉過頭去,手指輕點幾下方向盤,“陷害你的人呢,不處理?”


    顧染怔了怔,訝異於陸司野的好說話和突然的態度轉變。似乎……是從她說想留孩子開始的?


    她不敢,也不能多想,隻坦誠的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這事不用著急。他們隻是跳梁小醜,遲早有一天會找上門。”


    俞磊才是她真正想要擊潰的敵人,她心裏清楚。輕重緩急,總得一個一個來。


    夜色在南城籠罩,一夜寂靜。


    第二天。


    顧染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餐後,換完了衣服等陸司野。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顧染差不多已經摸清楚了陸司野的一些小習慣,比如準時八點起床,超級潔癖狂還有對食物幾近嚴苛的態度。


    八點三十五分,陸司野果然出現在了餐桌前。


    他隨意坐下,端過顧染盛好的粥喝了一口,似才看到她今天比較正式的打扮,一頓後,點頭道:“還不錯。”粥喝了一半,他悠悠地又吐出一句,“別怪我沒提醒你。空降去公司的人,第一天都不好過。”


    “你的忠告我收了。”顧染笑笑,難得的沒聽出他話裏任何諷刺的成分。


    九點半,顧染和陸司野的車停在了百盛公司樓下。


    顧染解開安全帶,轉頭看了一眼高樓的幕牆上關於百盛的logo,目光裏翻湧著難言的情緒。


    “怕?”


    耳側突然傳來陸司野帶著調笑的聲音。


    顧染一愣,隨後輕輕搖了搖頭。她終於邁上了夢寐以求的複仇之路,除了激動,她怎麽可能會怕?


    前方的路她料想到會不太平,所以也做好了披荊斬棘的準備。


    兩人下了車,往公司大門走去。


    一踏進公司,顧染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沒有前台接待他們,就連昨晚約好來迎接他們的人也沒出現。


    顧染還真沒想到這麽快就被陸司野說中了,隻能無奈一笑,對他道:“裏麵估計有更精彩的好戲等著我們。”她雖然這麽說著,但步伐絲毫沒停,依舊堅定地往前邁去。


    陸司野唇角的笑意慵懶,閑庭散步般跟在她身後,看樣子是不打算插手了。


    “站住!你們兩個誰啊,登記了嗎?就直接進我們公司?”辦公室裏突然走出來一個身材微胖,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一看到顧染和陸司野,麵色微怒,直衝衝地就朝他們倆走了過來。


    顧染腳步一停,挑眉盯著麵前的男人,冷然一笑。


    還沒等她開口,男人又說話了,對著顧染眼光輕蔑,“阿丁說今天會有四個來公司報道的藝人,該不會就是你們倆吧?”他挑剔地看了看顧染,又看了看她身後的陸司野,“看來公司簽人的規矩也該改改了,長相再好,沒教養也都白搭。”


    顧染微微一笑,等男人將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才不慌不忙地插了一句:“你好,我叫顧染。”


    男人表情不變,眼底沒有一絲驚訝,隻是皺了皺眉,打量了顧染一眼。


    顧染心裏大概明白是什麽情況,沒有廢話,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公司從今天開始由我接手管理,我想你們在昨天就應該收到消息了。”


    “顧染?”男人喃喃了一句,隨後便是沒有任何誠意的道歉,“原來是顧總。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你在公司是什麽職位?”顧染邊向前走邊問男人。


    男人摸不透顧染的想法,隻得跟著她,小心翼翼地道:“我叫張銘,是公司暫時的負責人。”


    “負責人?”顧染步子一頓,轉過頭,眸光犀利地看著張銘,笑道:“原來我在顧家真的這麽沒有存在感。這人都到了公司了,公司高層都能將我認成別人?”


    陸司野站在顧染身邊,玩味地看著兩人的對手戲,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張銘本來想給顧染一個下馬威,可是現在卻反被顧染揪到了錯處,隻得再次道歉:“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實在太多了,因此怠慢了顧總,實在抱歉。”


    “小事情上出點錯倒是無妨,我希望在大事上,別辜負了百盛該有的名頭。”顧染的笑容輕揚,話裏有話。


    張銘一滯。


    顧染沒有抓住這點不放,繼續往前走,邊道:“我需要花名冊。昨晚已經通知過你,讓公司的藝人空出今天的時間,我和陸總認識一下大家。”


    “這……”張銘欲言又止。


    三人已經進了公司,這一路走來顧染卻一個人都沒見到。這出戲……她大概猜到是什麽了。


    “人沒到齊?”顧染幹脆直接點明。


    顧染的幾句話已經讓張銘發現這顧家二小姐同外麵傳聞的不太一樣,也收起了一些敷衍的心思,道:“是。有些人請假了。”


    顧染暗暗冷笑。


    請假?還在她這個新負責人來公司報道的第一天請假?這麽湊巧?


    “會議室在哪?”顧染開口吩咐張銘,“把公司藝人的花名冊帶過來。還有那些請假的藝人,現在一律去通知,我隻給半個小時的時間。”她看了眼腕表,眸光泛冷,“如果十點半沒到會議室,後果自負。”


    後果自負?這後果會是什麽?張銘猜想了一番,也沒得出一個結論來。不過他也沒真把顧染放在心上,百盛在顧家大小姐的手裏剛有了一絲起色。他就不信這個顧染還會將顧安寧已經打好的一副牌重洗了不成?


    想歸想,麵上工夫該做的還是要做,於是張銘對顧染點頭道:“是,我馬上讓人去通知。”他將顧染和陸司野領到會議室後,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給顧染送來了她要的花名冊。


    會議室很大,顧染和陸司野麵對麵坐著。陸司野一手支著下巴,眼眸微抬,百無聊賴地盯著正在翻看花名冊的顧染,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凳子邊沿,一直到將一塊地方都擦得光亮,才收了手。


    “戲倒是不錯,很難散場。”他突然開口,扔出了一句。


    顧染抬頭看了陸司野一眼。她也是這麽想的。


    這出戲既然已經開始,總要有人演雞,有人演猴。至於她手中的刀該往誰的身上劃,就看待會兒的發展了。


    她輕歎一聲,將花名冊一扔——看了幾個人的履曆,沒有一個人值得特別關注。


    看來想要以百盛來擊垮凰天,這條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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