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被拉遠的倆人,還在伸著個大腿在那兒兵刃相見,方丞城幹脆揮起一拳把安大寶打到地上,這讓梁可樂爭取到了一絲絲說話的時間。

    當初不就隻因為政策嗎?

    不,不是的。

    政策隻是載體,根本原因是錢。

    可真的就是為了錢嗎?新娘算什麽呢?肉體上的正室,精神上的小三。新郎算什麽呢?說難聽點,不給錢就不算賣,現在給了錢,又怎麽說?梁可樂走近林久美,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撫摸她幾乎全毀的造型頭,瞪了一眼安大寶,一顆頭一千二,不是開玩笑的。林久美的心裏是真的有安大寶,可樂沒有說很多安慰的話,倒是把傷疤一道道揭開,讓她自我反省。

    相對於林久美,梁可樂在氣場上就贏了。她看了看有些平靜的久美,又拿出自己的pda,翻閱了十秒鍾左右。

    “安大寶,你對鍾英來這個名字有印象麽?”

    安大寶覺得納悶,又點點頭。

    “安大寶,那等了你四年的女孩子華欣……”可樂觀察了一下安大寶的表情,“她要結婚了。不信你看,新娘華欣,新郎鍾英來,paradise,五月十八號,還和你同一廳。”

    天下郎君皆薄情,最毒依舊婦人心,梁可樂對安大寶晴天霹靂的表情興趣不大,這樣一路峰迴路轉,又把主動權交給了林久美。

    方丞城眼前這個女孩子有點不一般,她不像是他大學裏稚氣未脫的同學,也不像是老爸公司裏一板一眼的ol,她有一種氣質,一下子說不上來。

    “這婚還是得結,無論如何要把禮金撈迴來。”梁可樂拍了拍新婚夫婦的肩膀,一下子戳到了重點。

    她,梁可樂,大專二年級酒店管理係在讀,已經掌握了一個本科學生該掌握的一切,計算機二級證書,英語六級,日語一級,證券從業資格證,會計從業證書,說到功利主義,她絕對是專家。

    “伴郎,你叫啥?”梁可樂拉扯了一下方丞城的衣服,這個伴郎長著一張極具商業化潛質的臉。

    “……方丞城。”

    “好,方丞城,還有十五分鍾,你務必帶他們進場。”

    “我?”方丞城躲開她的手,眉目間是傲氣,他有姿色他自豪。

    “沒錯,就你。軟柿子同學。”

    方丞城此刻非常想抽她,但是瞅到她腳踝上紅腫了一大片,才意識到她剛剛勸架過程中被踢傷了。

    “行,你說,我做。”

    梁可樂點點頭。

    “你走進那個全白色建築之後看到的第一個穿chanel的女孩子,不要理她,她是個接待員。趾高氣昂地走過去,找到任何一個不戴黑框眼鏡穿黑西裝的人,讓他帶你去宴會二廳見於經理。你見到於經理,他身邊最焦躁的女人就是我老大,告訴她梁可樂骨折了,婚禮照常進行。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十分鍾,你十分鍾以後打電話給我,這是我號碼。”

    太陽在天上暈染成淺金色,四月的天,車內熱到二十七、八度,地球像個培育悲劇的大溫床,方丞城和司機一起把這兩人送進宴會二廳。這屋子不大,男男女女都有一些,各自臉上都有期待或者無所謂的表情。

    十八點整——一見新人來到,補妝隊立刻忙碌起來。

    婚禮的場地被精心布置,做成日式卡通的風格,熒幕上可愛地播放著櫻桃小丸子的剪輯篇,投影機也不是變換新郎新娘穿著幼稚園小朋友衣服的婚紗照,分明是很溫馨。

    熒幕上小丸子急著上廁所,在門口撞到了花輪。

    花輪說——“噢,寶貝,今天你已經是第二次撞到我了,這是不是代表著我們的小小奇緣就要開始了呢?”一邊說還一邊單膝跪地拿手帕替小丸子擦手。

    下一個剪輯是花輪同學去法國旅行,買了個音樂盒給小丸子,花輪風格的小炫耀。

    但是隻送了她一個人哦。

    還記得花論家有一套女兒節玩偶,最頂上的是一對男女玩偶真是超可愛。當時大家都說男的像花輪,礙於情麵,又隻能說那女的像美環。

    其實,怎麽看都像小丸子嘛。

    小丸子從菲律賓旅遊迴來,送給賓治的禮物上寫著i love you,被豬太郎發現了,就在班裏散布緋聞。最後連小丸子家裏人都知道了,爸爸還拿這個開玩笑來著然後小丸子說:不如傳我和花輪!賓治說:我寧願是小玉!結果花邊報道變成“四角戀”了。

    花輪同學還教小丸子騎自行車,每次他頭發一甩,來一句“hi,baby”。

    看著屏幕,安大寶和林久美之間忽然安靜。

    說完完全全的功利,怎麽會記下這些純真?

    說徹頭徹尾的不愛,怎麽會走到今天?

    小小的愛情萌生,在不尷不尬的年紀,做著不尷不尬的事。剛戀愛的時候,他會跟你說“寶貝,早安”,三個月後,可能是“早安”,一年後,可能連“安”都懶得跟你說。彼時煙花,今日蒼穹,800多萬人口的城市,要多久才能結識,才能結婚。一開始並沒覺得什麽,他們才23歲,直到早上一覺醒來,四麵八方的消息紛至遝來。所有的電視報紙都在描述他們這個年紀的壓力,每一天,都被關注著似的。方丞城想起梁可樂的電話,撥通的時候身後卻響起了《女朋友要帶迴家》的鈴聲。

    微暗燈光下的梁可樂還是一身粉色的禮服裙,端著一盤巧克力,她說要不要來一塊兒?方丞城從來不喜歡吃巧克力,但是在梁可樂手中的巧克力仿佛有生命似的熠熠發光。很多人湊過來吃巧克力,這頓酒宴有的人很開心,有的人很哀傷,有些人傷感著傷感著就相愛了,有些人相愛著相愛著就傷感了,大同小異。

    結婚快樂。總之。

    說著“謝謝”已經迫不及待地把巧克力放進嘴巴,巧克力不是特別甜的那種,很醇厚,迴味在口腔裏不斷變化,咬到裏麵,忽然有液體流出來,嚐一嚐,是很香甜的酒。好久沒有嚐到那麽好味道的東西,攤開包裝紙,隻寫著大大的“家家婚慶”。

    好耳熟……耳熟到有點胃疼。家家婚慶不是那個女人的公司嗎?腦中出現那女人在家裏念台詞的臉:“姐混的不是社會,是感情。”

    “臭小子?”

    可樂轉頭,是剛剛一直失蹤的方佳嘉,看看她身後一群保衛,應該是怕雙方家長打起來,不過再看現在的一對新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不那麽針鋒相對。

    “姐……”

    可樂一驚,這個小白臉是老大的弟弟?梁可樂內心吐了一句槽,方佳嘉雖然相貌清秀,但是身高和身材均屬於水平線之下,按照基因學,她的弟弟身材就算不像潘長江,也不能像吳尊啊。

    “喂,你那什麽眼神。”方丞城阻止了可樂的眼神死光。

    不過迴頭想想,方丞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方丞城是老大的弟弟?她剛剛還叫他軟柿子來著。這下玩笑開大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排練從來不出現的伴郎?”方佳嘉戳戳方丞城的衣角,故意不碰到他的身體,好薄情的姐弟。

    安大寶和林久美的婚禮還在巨舉行,可樂卻因為腳上疼的不行,要提早離場,方佳嘉把她扶到停車場,眼巴巴地看著一台小綿羊,這絕對不行。

    “可樂,來,上車。”方佳嘉試圖把可樂攙扶到一輛白色奧迪,可樂在公司裏沒見過的車。方丞城探出一個腦袋,把她嚇一跳。

    方佳嘉又摸摸梁可樂的頭,“可樂,你的腳受傷了,讓這小子送吧?你放心他有有異性接觸恐懼症,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異性接觸恐懼症?好挫。

    “喂,你那究竟是什麽眼神啊。”方丞城已經快要崩潰。

    就這麽的,可樂坐上了方丞城的賊車。徐徐微風從大橋上吹過,把一天的黴運都吹得幹幹淨淨,前方是和主要城區有著一小時車程的大學城,正是最熱鬧的時間。大學城有個特色,就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路人,千迴百轉也都會有關係,八卦是藏不住的,可樂故意用書包蓋住自己的臉,以免遇到同學,或者同學的同學的同學,發生誤會。但是方丞城似乎一點兒都不怕,他把她送到寢室樓下,薄情地看著她。

    “我不能扶你。”方丞城說不上是邪惡還是憨厚的表情,“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樂掙紮下車。

    雖然不能扶,方丞城卻很有責任心地看著她,爬下車,又跳到樓梯邊。他們倆這姿態,難免引來一些討論。樓上樓下的紛紛評論說這個男朋友太差勁,就算吵架也不能晾著女孩子不管。可樂臉上有點掛不住。

    “你要看到什麽時候?”

    “你進屋子為止。”

    “我住六樓。”

    “沒關係。”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啊大哥。可樂內心一陣咆哮,整個被圍觀的心態。

    “你小心一點,不要兩個台階連著跳。”方丞城還頤指氣使起來,“左邊點,右邊有東西。”可樂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專心跳樓梯不能分心和他講話,不能分心。

    越這麽想,悄悄圍觀的人就越多,因為怕是情侶吵架,路人都不敢上前幫忙,任由方丞城指揮著可樂跳台階。

    “油!”

    “呦什麽呦!”

    可樂受不了了,試圖迴頭叫停方丞城,此刻,腳下趕到一攤滑滑的液體,整個人失去平衡,徹底向後傾斜。腦內一片空白。接著的場景,可樂一度想對自己洗腦。

    “唔……”梁可樂覺得自己情況很糟,又似乎沒那麽糟,除了扭傷的右腿隱隱作痛,其他部位幾乎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她睜開眼睛,自己確實被這個膽小的什麽什麽症狀撲了個滿懷,她感謝他穩穩接住了她,一分鍾後,他卻沒有放開的意思,還越摟越緊。路人紛紛表示這下有戲看了。

    “不惡心,不想吐,我的病好了?”激動的方丞城摟著可樂上下其手,場麵一度猥瑣,這下路人同學幾乎要瘋了,這個男朋友究竟是有多薄情才能這樣做?與其說是病好了不如說是喪心病狂。居然還在可樂的小腿上狠狠捏了幾把。

    可樂也沒想到剛剛鵪鶉一樣的男人,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摸到書包裏的硬器,應該是防狼棍,猛力對著方丞城的手臂砸下去。

    “臭流氓!”

    她這一吼,整個樓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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