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鍾如期赴約,卻敏銳的發現唐愈好像有些心情不佳。


    “是我來晚了,當自罰三杯。”霍文鍾淺笑走進雅間。


    唐愈之前正在出神,見到霍文鍾時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一眼——霍明明當然是不會來的。


    “霍兄來的準時,是我想著自己沒事便提前來了。”唐愈心中浮出淡淡的失落感,見霍文鍾正看著自己,趕緊打起精神,“其實我也是有求於霍兄啊。”


    “哦?”霍文鍾好奇道,“讓我猜猜,可否是為了池安一事?”


    “霍兄果然懂我!”唐愈主動提霍文鍾滿了一杯,“小弟這麽多年來,這還是頭一次離京辦差。說是天使,但核實兵器這事兒……實在是不知該從何查起啊。霍兄可否給小弟指一條明路?”


    霍文鍾哪能聽不懂唐愈的言外之意。池安郡尉褚慶濤乃是他的大姑父,正好管著全郡兵器一事,若是唐愈真拿著聖旨當令箭像個愣頭青似得去查,這仕途估計也走到頭了。不過他與唐愈現在交淺不必言深。遂客套道:“去到池安,自然要去庫房。至於如何查,現在也不好空談,一切都得到了地方才是。”


    唐愈有些失望,轉而道:“長公主設下馬球局,府上應該也要去吧。”


    “這是自然。”霍文鍾一想到這一點就有些頭疼,霍五娘是他們全家的重點培養對象,可打馬球實在是太為難她了,剩下一個霍明明……她竟然不會!


    霍文鍾知道後也是萬分驚訝。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除了琴棋詩畫之外,霍文鍾以為十八般兵器,拳腳武術就應該沒有她不會的!更何況一看她那身高,那坐如鍾行如風站如鬆的儀態,她說自己不會打馬球簡直就像是聽到魚不會遊水一樣不可思議。


    “我妹子也要去。”唐愈道,“若是貴府不嫌棄,不如就讓她和府上五娘結個伴吧。”


    “五娘她……”霍文鍾訕訕一笑,“她恐怕隻是去西山看看罷了。平日騎馬倒還可以,但說到打馬球,那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唐愈脫口道:“那明……”見霍文鍾看了過來,後半句話被強行咽迴肚子,他差點兒就叫了一個女孩子的閨名了!幸好霍文鍾還沒順著問下去,而是拿起了筷子吃菜。


    本朝女子或溫婉或活潑,不一而足。而比起前朝來,似乎因為本朝的高祖皇帝是個暴發戶出身,而皇後也是個潑辣的性子,上行下效,本朝的公主各個也都比前朝要大膽奔放,也影響了不少世家女子。


    畢竟世家女再怎麽矜持,也不可能不帶著皇後玩。皇後喜歡爽利的人,你在她跟前軟綿綿的,這是找皇後刮眼刀麽。更何況,以唐家為代表的一批世家更懂得順勢而為,家族對女子的培養也並非是拴在家裏,他們的教育理念比現在的素質教育更高出了好幾個等級,還沒有高考的壓力……


    陳寶本就是個愛交際的,各翁主、侯爵之女齊聚京城的盛景可不多見。在聽說霍五娘身體無大礙後,立刻衝進宮將還在太傅哪兒讀書的好學生陳曄給拉了出來。


    馬車裏,陳寶開心道:“二弟,你答應過我的事可別忘了啊。”


    陳曄手裏還拿著一本書,袖口還沾著墨跡,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無措狀態。


    ——剛才發生了什麽?!


    難道他不是再跟著太傅念書嗎,正在念《孟子見梁惠王》這一篇,然後就出現了……陳曄見陳寶。


    “皇……皇姐。”陳曄伸手撩起了車簾,聽到了一陣陣的喧嘩聲,陳曄呆滯的望著這車水馬龍的市井街頭,音調都拔高了八個度,“咱們這是出宮了?!”


    “對啊。”陳寶道,“現在去舅舅府上,然後一起去太仆那裏挑馬呢。”見陳曄還拿著那本孟子,一把抽了出來,“母後都說了,讓你別一天到晚的看書,當心變成一個書呆子!今天太傅本來都應該休息呢,就是因為你老纏著人家,那老太傅都七十多啦,累壞了算誰的。”


    “可……可皇姐啊,你要去挑馬匹提前與我說一聲便是。必這麽風風紅紅,不對,準確說皇姐你剛才的行為是在綁人。”陳曄一本正經,“還當著太傅的麵。”


    陳寶伸手卷了卷自己長發,一臉的無所謂:“這麽多年了,蔣太傅早看習慣了。再說了,我前日就邀你一起去太仆寺,你說你要做功課,昨日你還是要做做功課,再等下去啊,黃花菜都涼了。”


    “皇姐若要挑馬,大可……”陳曄正要爭辯,陳寶毫不猶豫的截過話來,迴道:“你肯定要說選馬這種事有太仆寺那邊的人辦就行了,而且你也說了是西域的那匹小母馬,不會選錯。”


    “對啊。”陳曄點頭。


    “可是啊……”陳寶大眼忽閃忽閃,“姐姐就是想讓你出來透透氣啊!你看你那皇兄,上朝之後就變得不如小時候可愛了,他現在是皇上了,不能再把他當做弟弟。你再不理我,我這個皇姐當的還有什麽意思。你看王伯王叔家裏,若是要出遊總是一大家子一起出去,我這兒倒好,駙馬成天在鴻臚寺,母後在長信宮,現在連你也不理我。等過幾年你去了齊地,再見到也不知何年何月,就像小舅舅一樣。”說著,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不是說要去太仆寺嗎?”陳曄道,“馬車走的這麽慢,等挑好了馬太陽都要下山了。”


    陳寶瞬間變臉:“那你還不去催馬夫快些!”


    有這麽個姐姐真的好累……


    陳曄認命的一聲長歎,就當是哄妹妹了。


    正要吩咐馬夫,卻見馬車的方向是往周陽侯府而去。


    陳寶笑嘻嘻道:“你表姐她們初來京城,既然是我邀她們來打馬球,自然也要請她們一道去太仆寺選馬了。”


    “知道了。”陳曄道,“其實皇姐就是想多選幾匹才把我喊出來的吧。”他雖還在宮裏念書,但今年也有十二了,因北狄頻頻動作,旁的事有皇兄在他不好多管,但替陳睿把關太仆寺送來的良種馬也算是替君分憂,又不會惹陳睿猜忌。


    這孩子,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陳寶將頭偏在一側,她什麽都沒聽到。


    周陽侯府對迎接長公主陳寶的到來已經頗有經驗了,然而這一次,見到公主身旁一個清秀的小男孩,周陽侯夫人差點沒跪下去……


    “齊齊齊……齊王殿下!!”


    “快免禮。”齊王一伸手,旁邊已有伶俐的嬤嬤將周陽侯夫人架著。


    “噓——”陳寶道,“齊王出宮不能聲張,我們是悄悄來的。五娘和明明呢?”


    周陽侯夫人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在、都在呢。”


    “我就不跟舅媽客氣了。”陳寶像是在公主府一樣,又是一陣風般就將霍五娘和霍明明兩人給帶了出來。四人正要去太仆寺,突然聽得一個男低音從背後響起:“慢——”


    陳寶嚇了一跳:“小舅舅?!”


    陳曄禮貌道:“舅舅安好。”


    “都好都好。”聶冬氣喘籲籲的追了過來,“你們這是……要去太仆寺?”


    陳寶又一驚:“這……我們其實是……”


    “我們就是要去太仆寺。”陳曄迴道。


    陳寶頓時橫了他一眼——弟弟啊,你要不要這麽實誠?


    陳曄默默迴了陳寶一個無辜的眼神——皇姐,你覺得你能騙得過小舅舅?


    聶冬道,“上次入宮,公主殿下就說要去挑馬,現在又特地將齊王殿下找出來,定然是要去太仆寺了。”


    陳曄繼續眼神望著陳寶:看吧,我說什麽來著。


    陳寶:………………


    “小舅舅若是有空,可否與我們一道去。”陳寶立刻改變了方針,“對於馬匹,恐怕我們這幾個誰都沒有小舅舅懂呢。西山打馬球,我可是一定要贏得,小舅舅你可得幫我。”


    “那是自然!”聶冬豪氣道,“臣這就隨二位殿下一道去。這一下子就是五個人,得兩輛馬車了。明……”話未說完,陳曄道,“皇姐與二位表姐一道,我與小舅舅同乘一輛吧。”


    “行。”陳寶一口應下,立刻帶著霍五娘和霍明明去往她的車駕了。


    陳曄微微仰頭,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小舅舅我們也走吧。”


    看著他媳婦兒遠去的背影,聶冬欲哭無淚:“好……”


    ——個頭啊!


    他的獨處時間又沒了。


    聶冬心在滴血,為什麽他的周圍總是一群老爺兒們,不是秦蒼就是霍文鍾,好不容易見到他同階層,大家不用跪來跪去的女人就倆——年過五十的周陽侯夫人以及快要年過五十的太後老姐姐……


    輩太高也是罪啊!


    “舅舅,”一向沉默的陳曄破天荒的主動開了口,“北狄幾乎年年犯邊,但我們的馬場倒是沒有受影響。可自去年時,馬場來了信說北狄養了一批狼,趁著天寒地凍時偷襲了馬場,導致馬匹受傷無數。今年送來的馬,我總覺得不如往年。但我年小經驗不足,也不知所判斷到底正確與否,還望舅舅等會兒幫著細細察看。”


    聶冬聽得目瞪口呆。


    他們難道不是出來的玩的嗎,為什麽陪媳婦兒去4s店挑馬還要關心國計民生啊。


    陳曄蹙著眉:“我常想,連送入京城的貢馬都比以往要差些了,那各郡內又是怎樣一番情景。皇兄日理萬機,將相馬一事交給我,實在是不敢懈怠。求舅舅幫我!”


    聶冬悲催的點點頭:“好。”


    ——媳婦兒,我不想和工作狂呆在一起,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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