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侯家的事誰說得清呢。”安少風拍了拍唐愈的肩安慰道,“反正葛業雄這口氣你也出了,趕緊迴府吧。”


    “前幾天大朝會時,我爹找上博陵侯了。”唐愈鬱悶道,“說什麽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切,還不就是示意博陵侯不要理我。”


    “博陵侯的確沒理你啊。”安少風非常誠實,“這都十幾天了,你除了和霍家倆兄妹見過一麵之外,就沒博陵侯什麽事。”說完,唐愈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安少風趕緊改了口風,“但是你的為人霍文鍾肯定是清楚了,夠朋友,夠義氣!”


    唐愈扒掉了搭在他肩上的爪子,悶悶道:“迴去了,等會兒還要去公主府。”


    唐愈騎著馬,到了自家門口卻沒有直接進,繞到了後院小門處,心腹書童一直就侯在那裏,聽到了馬蹄聲一個激靈,趕緊開了門:“公子您可算是迴來了!”


    “沒人發現吧。”唐愈翻身下馬,將韁繩扔了過去。


    “沒有。”書童道,“今天休沐日,大人現在還沒起呢,不過也快了,剛才正院那邊好像有些動靜。”


    “趕緊去打水,我換身衣裳。”


    不到半個時辰,那身粗布麻衣已被唐愈毀屍滅跡,洗漱幹淨後,又恢複到京城少年公子的模樣。


    今日長公主陳寶設下的花宴,自然也請了禦史大夫家的女眷。唐愈的幾個姐妹都要去,而他和霍明德一樣,今日都是扮的護花使者。


    要說各府夫人們的心思也大同小異,讓未婚的兒子前去,也是製造一些機會。雖說是有男女大防,不過眾人倒也並非一味刻板教條。人非草木,若能兩情相悅而喜結連理是最好不過。難得這麽多的家世好的未婚姑娘們齊聚公主府,不帶上自家府裏的年輕小郎君們,簡直就是一種罪啊!


    “一大早的拉這個臉作甚!”唐夫人伸手拍了下唐愈的臉,“小小年紀就開始唉聲歎息,福氣都快被你歎沒了。”


    “娘啊……”唐愈道,“別讓我爹在去博陵侯了成不?”真是太尷尬了!安少風說的沒錯,博陵侯說不定都不知道他這個人,結果被自己爹若有其事的找上了門。要知道博陵侯的脾氣是出了名的爛,就算他是博陵侯的狂熱粉,但粉的也是博陵侯的軍功,絕對不是他的人品和性格。


    “你要是能安心念書,你爹至於這麽操心麽。”唐夫人道,“這世上從軍的人這麽多,又有幾人能當上大將軍。難道我唐府的兒郎們要去做一個小卒嗎?還嫌不夠丟人的!你老老實實的呆在國子監,等你成親後,你爹就將你送到光祿勳那裏。你不是一直喜歡耍槍弄棒的麽,入宮後當”


    這也是京中貴族兒郎們通往仕途最理想的一條路。在國子監讀書,畢業後進入皇帝的智囊團裏,再從郎官做起。等熬到了資曆,再做到大夫一職,若到了四十歲能坐上九卿之一的光祿勳一職,這個貴族子弟的一生便是完美的。說起來,光祿勳比起衛尉更接近皇帝,衛尉執掌宮門戒備,守衛皇宮。而光祿勳是禦前侍衛總管,貼身保護皇帝,能做到這個位置的人,無一不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這二者與守備皇宮外和京城的執金吾一共構成了守備整座京師的禁衛軍。


    當年博陵侯從屯騎校尉一職上調任衛尉,而後升成統管京城三軍禁衛的衛將軍,無論是衛尉,還是光祿勳亦或是執金吾都必須聽他調動,當時的博陵侯剛三十出頭,一時風頭無量,乃陳朝最年輕的衛將軍!


    但好景不長,兩年後博陵侯被罷了職,又降迴衛尉,後又因當值時酗酒被先帝責罰,最後灰溜溜的迴到博陵,隨後一年,便死了原配妻子。


    有時候唐愈覺得,老侯爺現在變得如此荒唐極有可能是因為遭受了那一連串的打擊,從而一蹶不起。這個男人少年成名,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成為了陳朝邊疆守護神一般的存在。再看看他們這一群人,唐愈又歎了一聲,依稀記起一月前,吳國也出了個戰神,人稱少將軍,似乎也非常年輕。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唐愈欲哭無淚。


    最讓他心塞的是,他苦練了好幾年的拳法,竟然連博陵侯的閨女都比不過!!不僅身手比不過,就連身高……


    也就高了那麽一丟丟!!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身形高大那一掛的!就算比不過楚博那個瘋子,比起周圍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好麽,結果霍明明……這個女人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啊!!可是霍文鍾也挺高的,難道博陵侯府除了有武功傳女不傳男的說法,還有長高的秘籍?


    唐愈一路東想西想,不知不覺已到了公主府。抬頭一看,對麵來的可不就是周陽侯府的馬車麽。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想在見一下霍明明。


    但女眷們的馬車都是直接駛入二門的,他與其他前來的郎君們則都在駙馬的招唿下去了前廳。


    霍明明在周陽侯夫人的帶領下,見過了一圈各府的夫人和娘子們。得虧有個縣主的封號,基本上都是別人朝她行禮,敢受她的禮的女眷真沒幾個。霍明明可沒有見人就屈膝的習慣,這會兒突然覺得這個縣主封的倒還不錯。當然,別人朝她行禮,她也不習慣,尤其是年紀大的夫人們,通常剛要屈膝,就被她扶了一把。


    周陽侯夫人看在眼裏,心中暗自點頭。


    ——這丫頭看起來不言不語,倒也是個不驕不躁的性子。


    “能跟在明姐姐身邊可真好。”霍五娘團扇掩麵,“來之前一直都聽說京城的娘子們各個都是雲端上的人,若今日沒有明姐姐帶著我,我怕哪裏都不敢去呢。”


    霍明明道:“你是博陵侯府的小娘子,朝廷列侯之女,比起她們並不差什麽。”


    “可我終究……”霍五娘柳眉微蹙,“是庶出,又不像明姐姐你得封縣主之位。”


    嫡庶之差並非雲泥之別,庶出又不是奴仆,他們與嫡出的子女一樣都是主子,人上之人。曆史上多少封侯拜相的庶子,例如三國的袁紹,外人隻會看他的家族——四世三公。當然鄙夷袁紹的人也有,乃是他那嫡出的哥哥袁術,也隻有他哥哥才有資格去鄙視他。但從整體環境而言,時人是不會太過去計較你是嫡出還是庶出,隻要家族夠硬,一樣受人追捧。所以霍明明非常不理解霍五娘在這裏自卑個什麽勁,便道:“她們是貴族女子,你也是貴族女子,這二者之間有區別嗎?”。


    小姑娘,你爹是博陵侯啊,那個狂起來連皇帝都要讓三分的老侯爺,你身為他的親生閨女,霸氣呢?!


    霍五娘沒想到霍明明竟然一本正經的來解釋嫡出庶出,她明明是指的是縣主之位好麽,這家夥是故意裝聽不懂吧!


    霍五娘搖了搖團扇,心中有些憋火。


    “前麵的可是博陵侯家的小娘子們?”一個頗為婉轉的聲音傳來,又聽到一個爽朗的笑聲:“正是我的兩個小表妹了。”


    霍五娘趕緊道:“臣女參見長公主。”


    “這麽生分做什麽,叫一聲大表姐就成了。”陳寶親熱的挽起霍五娘的手,母後交代過,這丫頭極有可能是要入宮的。


    有一個霍家的人成為她弟弟後宮裏的女人,自然是極好的。陳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這些人打好關係的機會,畢竟太後總有一天會仙逝,到時候她還要保持如今的榮耀與地位就必須依仗她的皇帝弟弟了。


    霍五娘微微垂頭,小聲道:“大表姐……”


    “這聲音真好聽。”陳寶笑道,“一早就聽說表妹性子極好,今兒一見,果然是水一般的人兒啊。”


    “你們姐妹說的熱鬧了,可是把我給忘了?”


    陳寶輕輕拍了下額頭:“瞧我見著這小表妹竟什麽都忘了。五娘,這是永安王伯家雙薇,論年紀你應當稱她一聲薇姐姐。”


    “薇姐姐好。”霍五娘含羞行了禮。


    陳雙薇笑道:“早前在驛站時沒能得見五娘,還好現在可算是見著了。”說罷,拉起來霍五娘的手,“我一瞧見五娘啊,就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呢。”


    陳寶有些好奇,“我表妹一直在博陵,你卻是在永安,前幾年她還小呢,也沒來過京城。你能從哪裏見到。”


    陳雙薇也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是啊,明明沒有見過呢,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公主,您說這算不算是緣分?”


    “既然是緣分,趁著在京城就多聚一聚,人多些也熱鬧。”陳寶爽快道。


    霍五娘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就打入到了頂級貴女之間的交際圈了,這個陳雙薇可是朝廷封的翁主啊,諸侯王的嫡親閨女!能和這樣的女子做手帕交,這應該就是姨娘說的貴女之間的交際吧。


    霍文萱那女人還在博陵縣裏,當一個縣尉夫人,真是想想就覺得可笑。而她霍五娘,所結交的人不是翁主就是公主之流。


    什麽是雲泥之別,這就是了!


    霍五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霍明明,有些膽怯又有些害怕:“明姐姐也可以來嗎?”


    當日茶樓裏的那一場打鬥,對外都是說的霍文鍾與葛業雄,可她哥哥陳雲熙卻是當事人之一,他親口對她說,那個將葛業雄打的不省人事的乃是霍明明。曾掌控過三軍禁衛博陵侯的女眷們是她這一次來京的重點結交對象,她又怎麽會放過這個博陵侯這個看起來頗為奇怪的女兒。


    “都是一家子姐妹,當然要一起來才好了,而且正如公主所言,人多一些也熱鬧呢。”陳雙薇如是道。


    霍明明默默打量著眼前這兩個身份頗高的女人。


    她來公主府隻是為了多看一下這古代的生活,純屬好奇。而現在,她似乎看見了兩條大尾巴狼正在誘拐一個無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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