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冬魂不守舍的迴到侯府,一路上晃晃悠悠,看著張大虎和高安兩個心驚膽顫,張大虎更是恨不得全程扶著聶冬。


    老侯爺的安全一向都是由秦蒼負責,難得今天讓他來,可千萬別出事啊!秦蒼今年都三十多了,在幹幾年都應該迴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他張大虎還指望著接秦蒼的班呢。


    “侯爺,您不必太憂心了。”張大虎小心翼翼道,“您的身體要緊啊,是否要宣薛太醫來?”


    此時的聶冬哪裏聽得到他說什麽,一腳直接踢在了門檻上,痛的他一縮:“你說什麽?!”


    張大虎隻得又重複了一遍,聶冬搖搖頭:“不必了,本侯一個人靜一靜就好。”


    老侯爺都如此發話了,正院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集體變成了啞巴,生怕連唿吸聲都大了惹得老侯爺生氣。


    揮退眾人後,聶冬立刻將裝信的木匣拿出,那幾行消失的字依舊沒有出現。明明身高有一米七五,換算成這個時代的大約有七尺,又姓霍……


    聶冬心裏七上八下,一方麵不希望那個遇刺的將領是她,可又期待能夠見到她。他從來不懷疑霍明明如果穿到古代會活不下,他家的女王哪怕是被扔到沙漠裏,都能完好無缺的迴來。


    “明明,真的是你嗎?”聶冬垂頭埋進手臂裏,整個個陷入無盡的糾結與矛盾。他穿成了一個奔五老大爺了,如果或明明真的穿來了,他要如何去麵對她?


    屋裏沉默的連空氣都開始凝結,聶冬仿佛坐成一尊石像。屋外張大虎變成了張小貓,和高安兩個耷拉著腦袋站在秦蒼麵前。明明他還比秦蒼要更壯些,此刻卻成了楚楚可憐的小媳婦兒。


    “連一個時辰都沒有!”秦蒼指著張大虎的腦袋,“我把侯爺交給你,你就這樣給我帶迴來了!”


    張大虎半句話都不敢反駁,老老實實的站著。高安則是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這關他什麽事兒啊,他的差事就是去京城送信好麽!二人被秦蒼訓了好半響,直到秦侍衛長說的口幹舌燥的去喝水後,二人這才鬆了口氣。


    “那個姓霍的什麽來曆?”高揉著自己飽受摧殘的耳朵,“老侯爺聽到後突然就緊張的不得了,你說秦蒼會不會知道?”


    “你問我?”張大虎拉著臉,“你有膽子就直接去問秦蒼。”


    “得了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高安哭喪著臉,“我看秦蒼就是平日裏憋很了,他幾時說這麽多話,你看他,隻有訓人的時候話最多。”說著,突然壞壞一笑,嘴賤道,“他跟嫂子相處的難不成也是這樣一本正經的模樣,多說幾句就是訓斥的語調,嘿……這倒是……”


    “咳咳咳!!”


    張大虎一陣猛咳,剩下的話被高安塞迴了肚子裏,背後一陣一陣的冒冷氣。


    “高安?”


    “小的在!”


    秦蒼微微挑眉:“知道脖子上的是什麽嗎?”


    “是小人的腦袋!”


    “錯。”秦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這是我暫時放在你脖子上的東西,哪一天我想拿迴來了,你也不必繼續用了。”


    “是!”


    鬥大的汗珠從高安的額頭滑下,整個人快要被秦蒼那不高不低的語調給石化了。


    張大虎幸災樂禍的看向他,結果剛一抬頭就看見秦蒼正注視著自己,趕緊又繼續垂頭當乖寶寶,心裏將高安這個嘴上沒把門的罵了數百遍。


    “喲,三位這是幹嘛呢?”


    三人循聲望去,來人乃是陳福。


    “外麵的事辦完了?”秦蒼問道。


    陳福天生一副老實人的模樣,此刻溫和笑道:“自然都是妥當的,原本想要迴稟侯爺,隻是……誰又惹著侯爺了,我剛迴來就看見前麵那些個侍從一個個的都像是嚇破了膽。”


    秦蒼解釋道:“侯爺有些事,想要一個人想想,便吩咐大家都安靜些。”


    “原來如此。”陳福將三人來迴看了一遍,“所以你們就都在這兒躲懶來了?”


    “哪啊!”高安忍不住出聲,正想和陳福絮叨絮叨,秦蒼一個眼刀過來,又縮了迴去。張大虎無力的抬頭望天,這個記吃不記打的白癡到底是怎麽混成和他一個級別的,當初老侯爺是眼瞎了才把高安給提拔起來的嗎。


    陳福絲毫不在意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他本就是專門替老侯爺處理一些見不得人事情的侍衛頭子,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顯然眼下這件事,屬於不該主動問的範疇內。


    “哎,我說,咱們四個好不容易聚一起,要不來一局?”高安樂此不疲的走在作死的路上,“反正侯爺現在看誰都心煩……”見秦蒼的目光再次掃向了自己,高安的聲音越來越小,“呃,我剛迴來也累了,改天吧。嗬……嗬嗬……”


    “我去正院,哪裏不能沒有人。”秦蒼淡淡道,臨走前對著高安的脖子比劃了一下,嚇得高安一縮。


    “該!叫你惹他!”張大虎如看白癡一樣看著自己的同伴,“你不知道他的外號是秦小心眼啊!”


    “咦,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有這個稱唿。”陳福來了興趣,發揮出自己的職業素養追問道,“看來大虎以前惹過他?”


    張大虎立刻閉了嘴,不想聊自己的痛苦史:“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麽,散了散了,各歸各位去。”說罷,就想走,誰料高安卻道:“說不定陳福知道那個姓霍的到底是什麽人呢。”


    “姓霍?”陳福一愣,“看來你們今天果然是有事。”


    高安心裏藏不住事,更何況老侯爺當時的情況看起來實在是太反常了,陳福在侍衛裏的地位大家都清楚,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但陳福肯定聽過一些風聲。隱去了吳王幼子來到侯府之事,隻簡單說了吳國突然出現了一位姓霍的年輕將領。


    “聽說是咱們侯爺派去的。”高安摸著下巴,“可我琢摸著,咱們周圍也沒這號人物啊。”


    陳福心裏早在高安說的那一刻便已經過濾了一百多號人物,最後一臉遲疑,連語氣都有些不穩:“身高七尺,又懂得如何抵禦騎兵……你們不覺得這個人和咱們老侯爺很像嗎?”老侯爺在當衛將軍之前可是管過一陣子騎兵的,連身高也差不多。


    和老侯爺很像,而且還姓霍……


    高安頓時瞪大了眼,正想要說話,被張大虎一把捂住嘴:“噤聲,你不要命了!!”


    “唔……唔唔……”高安費力的掰開,“不會真的是……是……”四周瞧了一眼,聲音壓得極低,“大郎知道嗎?”話音剛落,就被陳福和張大虎兩個人來了一頓男子雙打。


    老侯爺有個私生子這種事,你問霍文鍾知不知道,你是白癡嗎?!


    高安捂著腦袋,嘴裏還在念叨:“完了完了,這下侯爺說不定會去吳國啊。”此話一出,陳福與張大虎兩個也忘了動手,大家心裏都有些驚疑不定。


    聶冬在書房裏悶了一天,還不知道他那四個心腹侍衛已經腦補出了一部可以登上123言情年榜的侯門宅鬥大戲,直到霍文鍾帶迴易陽郡守處置陳功曹的消息時,這才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霍文鍾嚇了一跳:“父親,您的臉色這是怎麽了?薛太醫呢?”


    聶冬虛弱的擺擺手:“無妨,本侯隻是覺得有些累了,等會兒睡一覺便是。”正說著,抬頭一看,高安和張大虎還有陳福三個人都站在迴廊,筆直的像三根柱子,秦蒼恨不得拿刀直接將他們三個捅成一串。


    “你們有事?”聶冬問道。


    “他們有些擔憂侯爺您的身體。”秦蒼道,“我這就讓他們迴去。”


    “本侯沒事,不必大驚小怪。”聶冬對著那三人點點頭表示自己無恙,無論外麵怎麽亂,博陵侯府內的首要任務就是維-穩。


    終於,三人趕在被秦蒼串成羊肉串前,麻利的溜了。


    “那些從柳西來的人已經招了。”霍文鍾還未察覺出任何異樣,此刻正對聶冬匯報易陽郡守調查的進度,“就是他們偽裝成民夫潛入府裏在城南的糧倉,對他們下命令的乃是陳子懷的心腹大管事,人也已經拘了。隻是現在陳子懷並不承認是他盜竊的糧草,因為……”


    聶冬見他麵色遲疑,輕笑一聲,將霍文鍾後半句話給補全了:“因為如果他將糧草偷走了,那麽本侯糧倉裏的六百石糧食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正是。”霍文鍾微微蹙眉,當日為了對付魏文傑的防盜之法,如今卻成了陳子懷逃脫罪名的借口,實在是令人不甘心。


    “陳子懷的確是想要偷糧草。”聶冬道,“隻是沒成功罷了。但我們能夠說他沒成功,就是沒有糧草嗎?本侯殺一個人,沒有將他殺死,難道可以說本侯沒有殺人嗎?”


    “這……”霍文鍾覺得自己的思路好像受到了某種啟發,是以前那些先生夫子們不曾講過的東西。


    聶冬心裏汗顏,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怪蜀黍一樣誘惑純潔的小盆友。


    “陳子懷得知我侯府的防盜之法,故意將黃沙摻進準備好的糧草裏,想要替換我侯府糧倉裏的糧食。但由於侯府糧倉戒備森嚴,他無處下手。陳府突遭大火,便將其險惡用心暴露了!若不是本侯祖宗保佑,差點就讓這賊子給得手,陳子懷此人惡毒至此,理當誅之!”


    “是!兒子明白了。”霍文鍾恍然大悟,原來還可以這樣逆著來看一件事。


    “而魏文傑,本侯懷疑他是陳子懷的同謀。因趙縣之事,一直對本侯心有不滿,一心想要狹私報複。試問一個有如此私心的人,還能繼續留在刺史這個位置上嗎?!”


    霍文鍾連連點頭。他父親已經給大家提供了審問的方向,若還拿不到這樣的證據,他也無顏再來見父親了。


    “你們不必擔心。”聶冬道,“聖上既然給了郡守便宜行事之權,可見陳子懷與魏文傑已成棄子,不足為慮。”


    霍文鍾道:“兒子隻是在想,他們到底是誰的棄子?難道真的是聖上他……”


    “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厭惡。”聶冬緩緩道,“聖上今年才十四,他周圍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能夠影響到他。”


    “難道太後娘娘就眼睜睜的看著聖上與那些人越走越近?”


    麵對霍文鍾急切的臉,聶冬卻沒有迴答。


    十四歲,那是標準的中二叛逆期年齡,最典型的性格表現便是覺得父母什麽都不懂,看見爹媽就心煩……


    聶冬覺得吧,對方雖然是皇帝,身份特殊些,但一些青少年的共性,就算是皇帝也逃不掉的。如何對付一個中二期的少年,聶冬穿越前都沒經曆過的課題,穿越大神卻直送給他一個中二期的皇帝來練手。


    怎麽辦,突然好想罵人!


    他不幹了,他要迴家!等見到明明後,就一起研究怎麽穿迴去的法子!


    聶冬壓抑著怒火換了個話題,將吳王的信遞給了霍文鍾。霍文鍾嚇了一跳,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麽,聶冬慢慢地將事情與他細細說明。


    “情況已經如此危急了嗎?”霍文鍾心中狂跳,“吳王應該上本請求聖上派兵前去啊!”


    “你覺得聖上會信吳王說的話嗎?”


    “這有什麽不信的,將事情明明白白大的寫清楚!”霍文鍾急了,“這可是軍情啊,吳王膽子再大也不敢謊報軍情,更何況是派兵去吳國,若吳王所說不對,也瞞不過聖上啊。”


    “聖上或許會派兵,但是朝中諸公定要議論,一來一迴,大郎以為需要多長時間?”


    聽著老侯爺平靜的問話,霍文鍾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郡守大人現在何處?”聶冬問道。


    “還在府衙裏。”霍文鍾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父親,“您現在要見他?”


    “大郎可別忘了,如今隻有這位大人擁有聖上給的便宜行事之權啊。”聶冬緩緩起身,“既然是便宜行事,調兵雖說事兒大了些,但也在範圍內。”


    霍文鍾雙眼嗖的瞪大,果然,他爹的每一次舉動都令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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