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璿最終還是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為何‘習以為常’,‘被逼問’過程說多了都是淚。

    交代完見蔣崢目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天璿趕緊表明清白:“我沒有迴應啊,我後來一直都是能躲就躲她們的”

    蔣崢不語。

    見立在一旁的小丫鬟正要烹茶,天璿道:“我來吧!”朝蔣崢甜甜一笑:“你也好久沒喝我泡的茶了吧!”

    蔣崢看了看她,不再繼續糾纏之前的話題,靜靜看著她動作。

    天璿等沸騰的水靜下來,便站起來,將石桌上的越窯青瓷茶具一一擺開,開始投茶、注水、出湯、斟茶……動作一氣嗬成,舉手投足間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天璿端著泡好的茶遞給蔣崢:“嚐嚐!怎麽樣?”吃人嘴短,咱們就把那一篇愉快地翻過去吧!

    蔣崢接過,低頭見茶湯橙黃濃厚,飲了一口,滋味濃醇:“挺好!”

    天璿笑起來,看色聞香,她也覺得自己泡的這壺普洱應該不錯,如此好茶好水好工具,略懂烹茶手法泡出來的都不會差,何況她茶藝還是學得不錯的。

    她自己端了一杯嚐,果然迴味甘甜。不過喝完一杯蔣崢就不許她再續水:“喝多了,你晚上又睡不好。”

    天璿隻得作罷,視線的餘光裏看見一人走進,定睛一看,可不是甜美嬌俏的霍寶嫙,見她孤身一人,而蔣峼和霍寶琰不知所蹤,忍不住就想歪了。這兩人可不正是棋逢對手。

    霍寶嫙捧著一大束梅花走來,腳步歡快,嘴裏還哼著歌謠,走得近了,見是他們似乎覺不好意思,拿著梅花的手緊了緊,想跑又不敢的模樣,虛虛的解釋:“我喜歡雪梅,四公子便讓人帶我來這,他們說可以隨意折花的!”

    天璿對她笑了笑。

    蔣崢淡淡開口:“霍姑娘隨意。”

    霍寶嫙望了望廳內兩人,識趣的屈膝告退:“寶嫙便不打攪世子和沈姑娘了。”

    天璿瞅一眼離去的小姑娘,再看一眼蔣崢,忍俊不禁。

    見他笑,蔣崢便也緩緩笑起來。

    到了晚間,下人在梅林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除了烤全羊之外,還有片好串起來的鹿肉、牛肉、獐子肉等,此外還備了些蔬菜瓜果。

    一切準備就緒,下人們便退下,烤肉就得自己動手才有樂趣。

    於這天璿是個中高手,她一邊熟練的翻著肉串一邊撒辣椒粉。

    坐在她旁邊的蔣嵐受不了了,捂著鼻子嗆了幾聲:“你幹嘛你幹嘛,這東西吃下去,明天肯定長痘瘡,你要不要這麽重口味。”

    天璿動作不停,微微一笑:“沒事,待會兒喝點涼茶就行。”

    蔣嵐一臉不堪忍睹的盯著那串紅通通的肉串:“你行!”

    然後她發現天璿還能更行,烤完之後,她把肉串往蔣崢麵前一遞。

    “大哥你怎麽惹她了!”蔣嵐半是驚恐半是興奮。

    怎麽惹她了?今天惹得多了。

    看她一眼,蔣崢接過咬了一口,眉峰一皺。

    蔣嵐齜了齜牙,替他覺得辣,大哥也是夠拚的了。

    天璿見他還想再吃,又不落忍了,於是把肉串拿迴來,遞了一杯涼茶過去。

    蔣崢低頭問她:“還生氣?”

    心氣稍順的天璿,哼唧了一聲不說話。

    霍寶琰饒有興致的看著這邊,驀地站起來舉著酒杯道:“蒙世子款待,無以感激。我這九妹自幼習簫,便讓她為大家演奏一曲助興。”

    蔣峼十分給麵子的擊掌喝好,如此旁人自然給麵子。

    霍寶嫙起身靦腆一笑,從丫鬟手裏接過碧綠玉簫,吹奏起來。

    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婉轉悠揚,如鳴佩環,讓人耳目一新。

    眾人正聽著,又見霍寶琰突然離席滑入中央,翩然起舞,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眼波流轉,媚意橫生。

    霍寶琰是麵向蔣崢而舞,秋波也是送給蔣崢,一段舞之後,見他依舊無動於衷。她便換了目標,視線脈脈的看向天璿,舞姿妖嬈無以複加,天璿忍不住看直了眼,然後發現旁邊之人溫度驟降。

    天璿腹謗,之前她也沒放冷氣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但是迫於淫威和下午慘痛的教訓,天璿選擇低頭喝涼茶下火,喝了幾口忍不住抬頭,就見霍寶琰嬌笑一聲,再一次換了目標。

    蔣崢不解風情,天璿有色心沒色膽,蔣峼有色心也有色膽,他把酒杯一擲,起身邁入中央,與她共舞。時人好歌舞,高興時便會即興來一段,如蔣峼這樣風月場中的常客,更是此道高手。

    女子舞的妖嬈,男子舞的剛勁,舞動間兩人身體間的接觸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大,整個空氣都滾燙起來,好像有人在旁邊又加了一個更旺盛的篝火。

    這一場舞倒是讓天璿對蔣峼刮目相看,

    這家夥能有這麽好女人緣,靠的不僅僅是家世和皮囊。

    蔣嵐已經完全興奮起來,拍著桌子叫起來,叫的臉都紅了,連看呆的唐一凡都顧不上了。

    蔣崢眉頭一跳,大掌按在天璿頭頂。

    被按得低下頭的天璿當即就不滿了,她正看的的熱血沸騰呢:“你幹——”對上蔣崢涼絲絲的眼,天璿頓時消了音,臉上飛快一紅,幹笑兩聲。

    蔣崢擊掌,清脆響亮的掌聲打破了場上的旖旎,香汗淋漓的霍寶琰輕輕推開幾乎貼到她身上的蔣峼,媚眼如絲:“不想四公子舞的如此好。”

    蔣峼聲音低啞:“霍姑娘才是令在下大開眼界。”他撚了撚指尖,似乎覺得那種絲滑的手感還殘留著。望著霍寶琰的目光頓時更興奮。

    兩人一個下午都在鬥法,霍寶嫙想把蔣峼當豔獵了,蔣峼也是這麽想的。

    蔣峼承認自己被激起好勝心,一心想叫這女人先服軟,可眼下蔣峼得承認,率先忍不住的是他,不過蔣四爺的好勝心本來就不強,輸了就輸了,輸給這樣的美人不吃虧。

    吹簫的霍寶嫙也停下,乖巧的站起來。

    蔣崢淡淡道:“簫是好簫,舞更是好舞。夜色已深,該休息了。”那表情一點都沒誠意。

    曲終人散,蔣崢送天璿迴院子。

    “看的很高興!”

    很高興的天璿立刻擰眉,別以為她沒發現,霍寶嫙一直含羞帶怯的偷看他,她就不信蔣崢沒發現。相比較而言霍寶琰算什麽,她也誘惑蔣崢了,論理質問的也該是她啊。

    於是天璿反問:“霍九姑娘的簫不錯?”

    “與你的箜篌相去甚遠。”

    哪怕知道這是哄人的,天璿嘴角還是忍不住往上跑,清咳了兩聲,突然想起了蔣峼:“蔣四哥沒問題嗎?他會不會中了美人計!”蔣峼的三魂六魄目測已經被勾走一半,臨走兩人還約了去喝酒。喝酒啊!

    “老四緊要的事一件都不知道,況且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霍寶琰就是想打探什麽也是惘然。”不過蔣崢覺得霍寶琰純粹是把蔣峼當成樂子,畢竟蔣峼正是她偏好的那類美男子。霍四姑娘獵豔,隻看臉和身材,至於其他那都是錦上添花。

    陽光穿過紗窗投在床上,將女子雪白的脊背襯的越發白皙,羊脂白玉一般。

    霍寶琰悠悠醒來,有些今夕不知何年的茫然,過了會兒才清醒過來。

    蔣峼是

    被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一睜開眼就嘶了一聲,按了按疼痛的腦袋,然後香豔淫靡的記憶迴籠。

    他循著聲音望過去,正見霍寶琰背對著他正在穿衣,聽見動靜,迴過身來,絲毫沒有青天白日下半裸的羞澀,落落大方的讓蔣峼產生了自己才是姑娘的錯覺。

    就見她當著蔣峼的麵,頂著他幽暗灼熱的視線慢條斯理的穿戴好,然後坐在梳妝台前,梳發上妝。

    “你還會自己梳妝?”蔣峼詫異。

    “我倒是等著四爺給我描眉化妝,可四爺,”霍寶琰扭著腰肢住到床前,曖昧地刮了刮蔣峼的臉:“四爺還能起得了床嗎?”

    渾身無力的蔣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事關男人的榮譽,立刻辯解:“我這是宿醉未醒,昨晚你灌了我多少酒!”

    霍寶琰拍拍他的臉,巧笑:“願賭服輸!”說罷,直起身走向門口,毫不留戀的打開門離去。

    蔣峼愣了下,從來都是蔣四爺天一亮無情轉身,這還是頭一迴看著別人離開,這感覺真新鮮。

    霍寶琰離開之後,便去客房找霍寶嫙。

    霍寶嫙一瞧她姐這春水盈盈的饜足樣,就像那話本中吸了書生精氣的狐狸精,捂著嘴輕輕笑起來:“蔣四爺果然也拜倒在姐姐裙下,可惜了蔣世子不為所動。”

    霍寶琰慵慵懶懶的靠在美人榻上,眼前浮現了猿背峰腰蔣崢的模樣,不無可惜,這樣的體型樣貌還是那樣的身份名望,征服這個男人,絕對會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可惜蔣崢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霍寶琰知道這天下並不是所有男人見到女人都挪不動腿,可食色本性也,一些男人即使她拿不下,可被誘惑時,眼神多多少少有波動,反觀蔣崢,霍寶琰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和一個木頭樁子沒有差別霍寶琰嘖了一聲,這天下還真有不好色的男人!複又想起天璿,蔣崢不為所動,倒是那小美人看呆了眼,可惜了蔣崢虎視眈眈,她還是隻能幹看著。

    霍寶琰搖頭歎息了一迴,餘光瞄到霍寶嫙的臉,這庶妹也是個美人,不過霍氏不是沒有比她更美的。她難得了這一生氣質,甜美可親,讓人忍不住卸下心房。

    見她望過來,霍寶嫙喚了一聲:“四姐。”

    霍寶琰摩了摩下巴:“那計劃怕是行不通了。”

    “這才多久,怎麽就能肯定了。”霍寶嫙嬌俏的嘟了嘟嘴,阿璿,阿嫙,若是有一日那樣霸氣威嚴的男子能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喚她……

    一想,霍寶嫙便心頭小鹿亂撞。

    霍寶琰見她模樣扯了扯嘴角:“蔣崢對他那未婚妻的寶貝勁,難道你沒見。”

    霍寶嫙提起桌上的汝窯茶壺,倒了兩杯茶,捧著其中一杯送到霍寶琰眼前,嬌嬌道:“一個茶壺都有四個杯子呢,如蔣世子那樣的人物,總要納妾的。”

    霍寶琰轉著茶杯,笑:“如今人家正情濃!”

    “還能濃一輩子。”霍寶嫙眨了眨眼:“但凡有本事的男人都不可能隻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便是自己想,旁人也有的是法子讓他不想。姐姐看父親,冀王,這天下英雄,哪個不是姬妾無數。天天山珍海味吃著,哪能不膩了,偶爾也會喜歡家常小菜。”

    霍寶琰瞅著她的梨渦笑了笑:“那就祝你好運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注意分寸,霍家不想和蔣氏反目。”給霍寶嫙定下了基調。

    對此霍寶嫙心裏有數,若是她鬧得過火了家裏肯定不會給她撐腰:“姐姐放心便是!”

    霍寶琰看她一眼,垂下眼眸,帶霍寶嫙來就是想把她送給蔣崢。

    霍氏沒有逐鹿中原的野望和實力,之前隻想安安靜靜當個統轄一方的土皇帝。誰知道天順帝作死,捅出了個大窟窿,搞得天下大亂,害的他們霍氏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西北邊挨著蔣氏,南邊是荊州關氏,如今人家是蜀國了,東邊是陳國幾股小勢力。霍氏身處夾縫中殊為不易,向蔣氏示好是其中一個選擇。

    眼下政權林立,她覺得蔣氏所在的後晉最有希望一統中原。可若是就此歸順,太輕易得到的東西誰都不會珍惜,且萬一蔣氏垮了呢,希望終究隻是希望,誰能確保萬無一失。

    家裏便想再觀望觀望,先送個女兒過來,吹吹枕頭風就是他們計劃種的一環。兩家沒有合適的聯姻對象結不了正經姻親,那就退而求其次送個庶女過來做妾。

    隻目下霍寶琰覺得成功性微乎其微。蔣崢便是要納妾恐怕也得等好幾年,那熱乎勁過去了再說。

    不過霍寶嫙想試,那就讓她去試,大不了就是舍了這個女兒。

    想了一遍,霍寶琰坐起來:“走吧,主人家都走了,咱們留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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