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戰火如火如荼,信都城內依舊歌舞升平,好似一點都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一年一度的七夕廟會也如期舉行,更是安定了城內民心。

    饒是天璿,本有些替蔣崢擔心,受這遊刃有餘的氣氛影響也安心下來。

    七夕未到,女孩兒便忙起來,忙著前往乞巧市上購買乞巧要用的物件。沈家女孩兒多,還多是十來歲的,豈會錯過這樣的女兒節,更是早早就忙活起來。

    沈天珝便去湊了一迴熱鬧,迴來繪聲繪色的描述,道那乞巧市上人流如潮,車馬難行:“後麵一段路我都是自己走過去!”

    天璿便笑,到底是小孩子,要是她立馬調轉車頭迴來,這大夏天擠在人海裏,光那味兒就夠銷魂的。

    到了正日,府衙也要放假,沈凜便在無涯樓曬書,這也是七夕的一個風俗。被從棲星院趕出來的天璿覺有趣,湊上前幫忙,曬了會兒沈凜就開始趕人,瞧著她紅撲撲的臉道:“你這是曬書還是曬你自己,趕緊迴去,別曬破了皮。”他姑娘嫩的跟剛剝了殼的荔枝似的,哪經得起這大太陽。

    天璿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確是想臨陣脫逃了,可一開始自己巴巴湊上來,這才多久,哪好主動打退堂鼓,眼下有了沈凜的話,立馬溜到了陰涼處,殷勤地讓人準備冰碗。

    沈凜一邊曬書一邊數落天璿:“你就是天天窩著不見太陽,才這麽不禁曬,偶爾出來走走,對身子好!”

    天璿賠著笑點頭,要多乖巧就多乖巧。

    沈凜一側臉,就見她剔透晶瑩的小臉因為這一曬桃花瓣似的,唇畔抿著一絲甜美的微笑,倒是什麽都說不下去了。這丫頭打小就這樣,一念叨就擺出個乖巧甜美樣,乖得你什麽話都說不下去。倘使鐵石心腸還想再說,她就開始撒嬌。

    沈凜失笑的搖了搖頭,挑了兩本書遞給丫鬟:“這兩本遊記寫的不錯,你倒是可以看看。”

    天璿接過,剛翻開就聽見沈天珝歡快的聲音,人未到聲先至:“三姐,千層紅蔻丹汁調好了,就等你了。”七夕染指甲是西南一帶傳來的習俗,寓意心靈手巧。

    沈凜見她跑得一臉汗,無奈,兩個閨女性子能調和一下就好了,一個是天氣一熱恨不得躲在屋子裏不出來,另一個是管它天下火雨,能往外跑就跑,這才多久,就黑了一圈,幸好底子好,到了秋天就能養迴來。

    “你們去吧,別在這給我添亂了。”

    隻能添亂的天璿跟著沈天珝走了,在

    玉笙院裏和姐妹們美美的染了指甲,又說笑了會兒,便到了傍晚。

    太陽一落山,天璿先迴棲星院換好衣裳,又去玉笙院與大家匯合。

    阮氏已在了,因生了雙胞胎,她這月子做得有些長,今天是頭一天下床。若不是沈天樞看她身體養好了,想帶她去廟會上散散心,估摸著還不會下床。

    劉氏看一眼,長房十歲以上的少爺姑娘都在了,七夕廟會本就是個年輕人的節日,便道:“你們且去吧,注意安全!”

    眾人便告辭,出了院子又在門口撞見了二房兄弟姐妹,都是要去廟會的。

    一到廟會上,天璿等就知情知趣地表示自己會乖自己會聽話,請沈天樞帶著阮氏去過二人世界吧!

    沈天樞含笑搖了搖頭,叮囑了隨行的丫鬟婆子和護衛一番,才擁著阮氏離開。今日這樣的日子巡城兵馬司會加強警戒,倒是不用太擔心安全。

    沈天樞一走,沈天珠對沈天瑜說了一聲就跑開了,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沈天瑜一臉的莫可奈何,見下人都跟上了便也懶得管她,倒是望了一眼沈天樞離開的方向,感慨了一句:“大哥和大嫂真好!”兩人本來感情就好,眼下兒女成雙,就更是蜜裏調油了。阮氏產後身型還沒完全恢複,大哥卻是一點都不在意似的。

    天璿睨她一眼,知道她這是婚前焦慮了:“將來你和趙家公子也會這般好的!”沈天瑜和趙天麟的婚事定在九月底,滿打滿算也就八十天功夫。

    說得素來爽快的沈天瑜紅了臉,作勢要捏天璿的臉。

    姐妹間笑鬧了幾句才開始逛起廟會,走著走著就分開了,畢竟各自年齡興趣都不同。

    其實廟會也就是比平日更熱鬧一些,最大的區別就是今天街上年輕男女更多,尤其是一對對小情人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瞧了一會兒天璿便覺沒意思,循著烹、炒、炸、煮味兒走到了小吃攤集聚的地方。然後撞見了一臉驚恐的沈天珝,小姑娘一見她就像是耗子見了貓,就差撒腿跑了,到底沒這膽子,把拿著脆春卷兒的手往後一背,期期艾艾的走上前:“三姐!”

    瞧著她嘴角的春卷,天璿噗嗤一聲笑出來,拿手絹兒給她擦了擦嘴,大發慈悲:“吃吧吃吧,今晚多走點路!”心道還真是姐妹兩,都是吃貨。

    小吃貨激動臉都亮了,天璿看穿她要撲上來的意圖,趕緊一根手指頭抵住她的額頭:“你這油汪汪的手,可別往我身上撲

    。”

    沈天珝吐了吐舌頭,把手裏的脆春卷兒往她麵前一推:“三姐,這個可香了。”

    天璿捏了一個吃,果然又香又脆又酥

    姐妹兩慢悠悠的一路吃下去,正吃得香,就見等在一個人擠人攤子外的顧深一臉興奮的跑過來。說來天璿也有一陣沒見他了,這家夥吃完滿月酒還不想迴梁州,顧家也沒人催,就由著他這麽樂不思蜀。可他人在信都,自己卻是沒怎麽見過他,蓋因她苦夏不樂意出門,顧深更是不敢進沈家的門。

    顧深一臉誇張:“你可算是出洞了,不容易啊!”顧深約了她一迴,幾個朋友去山裏避暑,同行的還有各自姐妹,知道她怕熱,便好心好意約了她,結果自然是被無情的拒絕了。

    天璿搖了搖團扇,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不計較他措詞。

    顧深不懷好意的把一包鹵大腸遞過來:“別看這東西醃臢,味道著實好。”

    天璿立刻退後幾步:“我不吃內髒!”什麽內髒都不吃。

    顧深切了一聲:“挑三揀四。”

    天璿不會欣賞,沈天珝卻是十分捧場,顧深笑的見牙不見眼,斜著天璿對沈天珝道:“千萬別學你三姐,這不吃那不吃,難養的很。”

    天璿一挑眉:“有吃的怎麽還堵不住你的嘴。你趕緊走,待會兒四妹要來找我們的。”

    聞言,顧深大驚失色,他為了避開沈天珠跑到了靖國公府,可她也沒死心,靖國公府進不來,就守著他出門的機會湊上去。後來實在鬧得難看了,沈天樞出麵把沈天珠關在了府裏,他才落得清靜,否則他真的要考慮迴梁州了。

    顧深把鹵大腸往沈天珝手裏一塞:“我先走了!”

    沈天珝老氣橫秋的歎了一口氣:“深表哥也挺可憐的!”

    天璿拍拍她的腦袋:“好好吃你的,大人的事少管。”

    可有些事你不想管卻會找上門,姐妹倆正吃著美食,就見一眼熟的小廝行色匆匆的跑過來,一見天璿便如同溺水的人見了浮木,天璿認出他是顧深身邊的,不由一驚。

    那小廝快哭了,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沈天珝。

    天璿便拍了拍她的腦袋,小姑娘很識趣的走遠了。

    那小廝這才壓低了聲音道:“……遇到個眼熟的丫鬟,說您吃壞了肚子,她要去請郎中,少爺問了地點就趕過去,可一進屋子就撞見了沈四姑娘在換衣服……少爺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說的話自然是偏向顧深的。具體怎麽一迴事情,天璿目下也不敢下定論,可人總有個下意識的猜測,這一幕多麽耳熟!不就是邱淑清和蔣峼的翻版嗎?邱淑清在冀王妃壽誕後不久便和蔣峼定了親。她下意識覺得顧深該是被沈天珠坑了,沈天珠對顧深都快走火入魔了。

    “通知我大哥了嗎?”

    “已經派人去找沈大爺,還有人去找沈二姑娘,奴才是要迴沈府稟報的。”

    天璿眉心一跳,忍不住揉了揉,問明了出事地點:“你趕緊迴去向父親母親稟報,旁人一個字都不要多說。”

    “小的明白!”說完趕緊走了。

    出事地點是一湘湖畔的茶樓,她離得最近故而是最早到的。天璿便隻帶著白露和穀雨進了廂房,裏麵頭大如牛的顧深見了天璿又是羞愧懊喪又是鬱悶還有點安心,這表姐雖然老愛捉弄他,可在外人麵前向來維護他。然而眼下這外人是她堂妹,顧深也有些心裏沒準。

    “到底怎麽迴事?”天璿望一眼暈倒在榻上的沈天珠。

    “……我一進來,就看見她衣不蔽體,她愣了下要叫,我就想起蔣峼的事了,衝過去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弄暈了……”顧深和蔣峼關係不錯,酒酣之際就聽蔣峼嘮叨過幾句,要是當時他捂住了邱淑清的嘴就沒現在的事了。

    顧深哭喪著一張臉:“表姐怎麽辦啊,我是看了她身子,可這事又沒外人知道,應該不用我負責吧!”他可不想這麽憋憋屈屈娶人,自己不想,跑迴梁州就行,可留下姑父一家怎麽辦?

    “你確定沒外人知道?她身邊的人呢?”天璿問。

    顧深道:“就那一個把我引過來的丫鬟,喏,也暈著呢!還好小賈機靈!”

    天璿鬆了一口氣,沒鬧大就能一床被子掩過去,她看了看還暈著的沈天珠,再瞧了瞧顧深,心道這小子還沒倒黴到家。正要開口,忽的眼前一暈,心中警鈴大作,卻連聲都來不及發出,隻來得及看見從屋頂悄無聲息的落下幾人,人就失去了知覺。

    與此同時,那暈倒的丫鬟突然暴起從背後襲向白露,白露側身要避卻發現內息凝滯,全身無力就連出聲示警告的力氣都沒有,心頭大震,這一分神的瞬間就覺胸口一冰一痛,眼前一黑。

    倒下的四人都被接住,沒有發出異響,就連血腥氣也被屋裏奇異的熏香蓋住。但見那丫鬟一張嘴,出來的卻是天璿的聲音,過了會兒又變成了顧深的聲音。

    對方抬起天璿的臉一看,對同伴點了點頭,便抱起她穿過挖空的地板躍到底樓,而底樓的房間內,赫然有一地道。

    遮掩好一切痕跡,留在屋內的人拿了一條披風將暈倒在一旁的沈天珠嚴嚴實實裹住綁在背上。

    此時,沈天樞已經趕到,在門上輕敲兩下,道:“我進來了!”

    屋內眾人對視一眼,在門打開那一瞬驟然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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