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輕描淡寫的話語這時簡直如同雪中送炭,給這些已經絕望的人心裏送去了希望和夢想。


    他們絕處逢生,又趕緊給謝東籬磕頭,從這一刻開始,謝東籬已經不再是他們的仇人,而是他們的救星……


    因東元國、北齊國和南鄭國這些國家對待間者的態度,其實一直都是抓到就秘密處死,很少公開擺到檯麵上。


    所以一般來說,間者在外麵執行任務,都是用的隱姓埋名的假身份,更不會拖家帶口。


    但也有例外,潛伏深遠的間者,都是「拖家帶口」的,當然,都是在當地另娶的女子。


    東元國這一次清查出來的北齊間者,就屬於這批潛伏深遠的間者。


    他們也是人,在東元國待的日子比他們在北齊真本家裏待的日子還要長,對這邊的妻子兒女,也有了一份良人慈父之心。


    要撬開他們的嘴,酷刑是不管用的,隻有用他們最掛念的親情來入手。


    在謝東籬的指使下,這批北齊國錦衣衛間者的家眷迴到北齊,一定會是大張旗鼓,絕對不會再私底下偷偷摸摸。


    到時候可夠北齊國皇帝喝兩盅。


    到底是認,還是不認這些人呢?


    北齊國錦衣衛一萬多人可都睜眼看著呢。


    因為這些送了命的間者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他們為國效力沒有關係,可是自己的家眷一定要得到照料,不然誰願意死心塌地的賣命,然後等送了命,發現自己家人又被自己為之賣命的朝廷糟踐?


    不得不說。對於人心的把握,謝東籬已經入木三分,隨便使幾下散手,就能讓對方丟盔棄甲。


    將天牢裏麵那些北齊錦衣衛間者的家人安置好之後,謝東籬緩步走了出去。


    外麵天色剛黑,繁星點點,在冬夜的天空裏閃耀。


    謝東籬拿著那些間者畫了押的證供進了宮。求見元宏帝。


    元宏帝剛用完晚膳。在婉貴妃處歇息,看著她微隆的肚子,臉上有抹不開的笑意。


    「是謝副相?」婉貴妃明朗鮮妍的麵容上升起一絲笑顏。「陛下這一次出手如電,雷霆之怒,想必能震懾宵小。」


    元宏帝點點頭,頗有些誌得意滿。長籲一聲道:「朕做了接近五十年的皇帝,以今年最為暢快。」


    婉貴妃也知道元宏帝這皇帝一直做得憋屈。直到北齊來的皇後齊雪筠過世之後,元宏帝才直起腰杆。


    但彎了這麽多年的腰也是不容易一下子就完全直起來的。


    好歹東元國有謝東籬,不僅能力挽狂瀾,而且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婉貴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忙道:「那陛下要去見見謝副相嗎?這麽晚進宮,說不定是有急事呢。」


    元宏帝放下手中的杯盞,站了起來。


    不過他猛地站起來。居然覺得頭暈目眩,一下子又跌坐下去。靠在大圈椅上半闔著雙眼喘息。


    婉貴妃心裏一驚,忙叫了幾個宮女過來,給元宏帝捏骨,自己拿出盛青蒿專門給元宏帝準備的藥丸在旁邊候著。


    這是盛青蒿教她們的手勢,隻要元宏帝有頭暈目眩的情況出現,就先捏骨,等氣順了,再吃藥丸。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元宏帝才順過氣來,也不睜眼,含了婉貴妃送到嘴邊的藥丸,很快一陣倦意襲來,對婉貴妃吩咐了一聲:「去跟謝副相說,朕明兒再見他。」說著,一歪腦袋就睡著了。


    婉貴妃默默地想了一會兒,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吩咐道:「前麵掌燈,本宮奉了陛下旨意,去見謝副相。」


    元宏帝內宮沒有皇後,因此四妃之首的貴妃就成了打理六宮的人。


    又加上元宏帝剛命謝東籬帶著飛魚衛在宮裏大清洗了一遍,宮裏年歲長的大太監死了一多半,年紀大的宮女姑姑們也死了不少,因此現在宮裏麵沒有人敢在婉貴妃麵前倚老賣老,全都對她唯命是從。


    婉貴妃一吩咐,很快就籌備好了。


    宮女扶著她上了步輦,前麵有兩個宮女挑著晚上走夜路用琉璃繡球燈,逶迤往元宏帝的寢宮去了。


    謝東籬本來是在禦書房求見元宏帝,但禦書房的太監說,陛下留話,讓他入夜之後如果有話,就去寢宮處。


    眼下謝東籬就候在元宏帝寢宮的配殿裏。


    他坐在半明半暗的配殿裏,腦子裏不斷想著今天問出來的那一家跟北齊國牽扯甚深的世家大族。


    如果坐實,連坐是板上釘釘的,說不定還要族誅。


    可偏偏,裏麵牽扯到一個人……


    這個人受的是池魚之殃,可連坐這種事,不就是為了震懾家人?不就是故意為了池魚之殃?


    左思右想間,兩道淡黃色的燈光從配殿外照了進來。


    配殿裏燃著兩支細小的牛油燭,並不特別明亮,因這配殿晚上不過是給宮人值夜的地方,不需要那麽多的蠟燭。


    見有人來了,謝東籬站了起來,還以為是元宏帝從婉貴妃那裏來了,誰料踏進配殿的是婉貴妃本人。


    豐腴高挑的身段,大紅羽紗狐狸皮大氅罩在她身上,如同流水一樣服帖流暢。


    頭上戴著白狐狸皮的圍兜,隻繞著額頭一圈,露出漆黑的明月髻發頂,上麵插著一支明晃晃的赤金五鳳掛珠釵,那垂下來的珍珠顆顆有龍眼大,更難得是大小一致,珠光瑩然。


    神情已經不是當初的樣子,數年裏深宮養尊處優,她已經脫胎換骨了。


    謝東籬拱了拱手,「微臣見過婉貴妃。」


    婉貴妃忙抬手道:「謝副相多禮。本宮是奉了陛下旨意,專程過來跟謝副相說一聲,外麵天寒路滑,謝副相迴去的時候要小心一些。有事明天再來迴稟即可。」


    謝東籬微微一怔,「陛下可是身子不適?」


    今天的事有多重要。不用謝東籬再強調了,元宏帝恐怕比他還重視。


    可是這樣重要的日子,謝東籬連夜進宮求見,元宏帝居然在婉貴妃那裏不過來,隻是讓他明天進宮,那肯定是身子實在是起不來了。


    婉貴妃眨了眨眼,宛然笑道:「謝副相果然神機妙算。見微知著。一聽陛下不能來。就猜到陛下身子不適?」


    「我隻是問一問,猜測而已。」謝東籬從容不迫地道,身姿筆挺站在配殿的廊柱旁。牛油燭的燈火在他背後搖曳,襯得他的背影越發高大清雋。


    長長的影子一直投到配殿門口婉貴妃腳下。


    婉貴妃在心裏感嘆著,微微別開頭,往配殿裏麵走進去。腳下小步挪動,刻意避開了地上謝東籬的影子。


    「謝副相。陛下確實身子有些不適,剛才睡過去了,臨睡之前,吩咐本宮來見謝副相。——謝副相。坐。」婉貴妃坐到配殿寶座旁邊的位置,那也是給她留的位置。


    謝東籬沒有坐下來,而是拱了拱手。「如果陛下已經睡了,那微臣明天來也行。」


    婉貴妃忙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對謝東籬道:「謝副相,本宮今天來,也是想問問謝副相,齊雪筠留下的那些人手,都已經剷除了嗎?」


    謝東籬頷首示意,「這一次完全清除幹淨了。貴妃娘娘不必驚慌。」


    「有謝副相站在本宮這邊,本宮從來就不驚慌。」婉貴妃抬起手腕,給自己捋捋額發。


    袖子從手腕間滑落,露出她潔白如玉的胳膊。


    謝東籬麵帶微笑,凝眸注視著她,似乎對她的一切心思都洞若觀火。


    婉貴妃當年就是經由謝東籬的手,被送到宮裏,一入宮就侍寢封嬪,一直升到貴妃。


    再往前一步,應該就是皇後了。


    婉貴妃將大氅攏了攏,蓋住自己的肚腹,朝謝東籬微微一笑,「本宮一定會記得謝副相的大恩大德。」


    謝東籬本來不想再說什麽了,但是見婉貴妃這個樣子,心裏一動,突然問道:「既然如此,微臣想問一問貴妃娘娘,陛下的身子,到底如何?」


    謝東籬也是懂醫術的人,隻是他從來沒有在眾人麵前出過手。


    他唯一診治過的人,隻有盈袖。


    而且他也無意跟盛家去爭神醫的名頭。


    因此他對於元宏帝的身體狀況,隻限於對他麵色的觀察。


    據他來看,元宏帝麵色潮紅的時候居多,雙眸下經常有暗青色出現,而且有時候還脫力大喘。


    種種跡象表明,元宏帝……有些縱慾過度。


    以元宏帝的年紀,現在縱慾過度,簡直是自尋死路。


    婉貴妃的目光在謝東籬麵上溜了一圈,拿不準他問的是什麽意思,隻得含糊其辭地道:「陛下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


    「那是很虛弱了。」謝東籬點了點頭,「還望貴妃娘娘多多看顧陛下的身子,東元國上下感激不盡。」說著,謝東籬長揖在地,起身之後讓到一旁,「天色不早,貴妃娘娘慢走。微臣也要出宮了。」


    婉貴妃待要說什麽,但是想到元宏帝的狀況,還是閉了嘴,笑著點點頭,帶著宮女出去了。


    謝東籬等婉貴妃走了之後,才從配殿出來。


    他沒有馬上出宮,而是找了元宏帝的總管大太監,問了問元宏帝近來寵幸妃子的狀況。


    總管大太監也不瞞謝東籬,將敬事房裏記載的元宏帝寵幸妃子的記錄給謝東籬看。


    謝東籬隨便翻了翻,皺眉道:「這兩年居然隻有婉貴妃一個人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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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前幾章裏提到的德妃,應該是貴妃哈,已經改過來了,親們重新下載就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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