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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磊,你在宮裏到底做了什麽?」沈詠潔寒聲問道,目光似刀,緊緊盯著小磊尚帶稚氣的麵容。 …≦,


    小磊剛才已經被盈袖教訓過一頓了,這時也知道自己錯了,但是他和盈袖一樣,雖然仁善,但都很倔強。


    他低著頭跪在沈詠潔麵前,一句話都不說。


    「說啊?!」沈詠潔的聲音又高了幾分。


    盈袖這才張口,緩緩地道:「娘,不如問問這位四喜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四喜全身一震,飛快地睃了地上跪著的小磊一眼,目光閃爍,不斷權衡著自己該怎麽開口。


    沈詠潔將目光移到四喜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柔聲道:「這位姑娘是皇後身邊的人吧?不知皇後召見我們小磊所為何事?」


    沈詠潔對宮裏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隻是對小磊有些失望,才一見小磊,就氣不打一處來地責問他。


    四喜對於沈詠潔卻不太了解。


    她隻知道這位沈大丞相的嫡女當年能聽她爹的話,嫁給身份低賤的商人,後來這商人恢復了皇子身份,她居然又跟他合離了。


    這樣一想,就覺得沈詠潔根本不是什麽聰明人,總是能把一手好牌給打壞了,因此在心裏微微地不屑,麵上還是低眉斂目,一副羞怯的樣子,低聲道:「沈夫人,皇後娘娘並未召見小磊。」


    「哦?沒有召見我們家小磊?那是皇後娘娘遣你到小磊身邊主動脫衣裳的?」盈袖在旁邊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四喜驚得抬起頭,臉色的神情都變了。她眨了眨眼,一雙大大的眼睛裏立刻盈滿了淚水,哽咽著問:「謝副相夫人。您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奴婢隻是奴婢,辰郡王無論要奴婢做什麽,奴婢就得做什麽,何必又把皇後娘娘牽扯進來?」


    居然還是一口咬定是小磊讓她脫衣裳的,跟皇後無關。


    盈袖冷笑,暗道真是皇後的一條好狗。都到了他們家了,還死不悔改,這是要用生命給小磊添堵了……


    「嗬嗬。我隻是奇怪。如果不是皇後娘娘遣你去我弟弟麵前脫衣裳,那你為何能離開皇後娘娘的寢宮,一個人跑到小磊歇息的泰和殿偏殿去?你要知道,在宮裏擅自行走。是要掉腦袋的。我們忠貞國夫人府雖然不比宮裏防守嚴密。但也容不得下人在內院亂跑。一旦被管事婆子抓到,一定是非賣即死。」盈袖淡淡說道,目光移到地上跪著的小磊身上。


    小磊這時也抬起頭,怒視著四喜。


    他在宮裏的時候,雖然對四喜不滿,但一直認為是皇後娘娘逼她這樣做,來陷害自己,所以在皇後要杖斃四喜的時候。小磊出聲製止,救了四喜一命。


    俗話說。得人恩惠千年記,他不求被四喜記得千年,但總不能倒打一耙吧?


    四喜被盈袖問住了,她的腦子裏飛快地轉著,琢磨要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仔細想一想,這些確實都是漏洞。


    但是他們之前沒有在乎細枝末節,是因為他們有皇後這個強大的後盾。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皇後娘娘不需要草蛇灰線,伏筆千裏的設局,她隻需要找個由頭,將自己的人塞到小磊身邊就行了,至於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小磊這個孩子心善,又被家裏人保護得好,所以可以利用,可欺之一方。


    所以他們隻要結果,要大家看見四喜在小磊麵前脫了衣裳就行了,至於四喜是如何在皇後坤和殿伺候的大宮女,跑到泰和殿去的,沒人會深究。


    「咦?怎麽不說話了?還在想要如何編你的謊言嗎?」盈袖抬起手,吹了吹手指甲上看不見的塵埃,「我可警告你,說一個謊言,就要更多的謊言來彌補。」


    四喜窒了窒,嘴唇翕合了兩下,最終還是道:「……是皇後娘娘命奴婢去看看那些人有沒有好好照顧辰郡王……」


    所以還是把皇後給推出來了。


    不然她真的無法解釋她為什麽會從皇後的坤和殿,跑到泰和殿的偏殿去,兩座宮殿可是離得一點都不近。


    「唉,看你,在我們麵前就出爾反爾。剛才我問是不是皇後娘娘派你去脫衣裳陷害我們小磊,你還說不是,說我故意把皇後娘娘牽扯進來。這會子你又說確實是皇後娘娘派你去脫的,你說說,讓我們如何相信你?」盈袖嘆了口氣,到底還是看不過眼,走過去將小磊扶了起來。


    四喜大急,忙道:「謝副相夫人誤會了。是皇後娘娘遣奴婢去泰和殿的偏殿照看,但脫衣裳的事,並不是皇後娘娘的命令,而是……」她又看了小磊一眼,一副不敢說真話的樣子。


    小磊麵色越來越平靜,平靜得幾乎有些淡漠,他看也不看四喜,對著盈袖和沈詠潔又作了一個揖,朗聲道:「娘,姐姐,這件事是小磊不對。小磊拖泥帶水,將一件極簡單的事弄得複雜了,還讓姐姐和娘親擔心,真是罪過!」


    四喜眼前一亮,難道這小王爺真的對她有意思?!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為她說話?!


    誰知道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擴大,小磊又道:「四喜膽敢陷害本郡王,本來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但是我們身為皇室中人,不能濫用私刑,還請娘親和姐姐同意,讓小磊將四喜送到刑部治罪!」


    四喜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她撲通一聲給小磊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小王爺!小王爺!奴婢冤枉啊!奴婢再也不敢說了!求您饒了奴婢一命!」


    「四喜,你不要自作聰明了。你是什麽身份?小磊是什麽身份?他又不是色鬼。有必要見到一個略平頭正臉的女子,就讓她脫衣裳嗎?還是在宮裏那種地方。你是貌若天仙呢,還是洛神下凡?還是你以為我們小磊是佳郡王?」盈袖嗤笑一聲。嘲諷四喜的同時,不忘損了元應佳一把,才轉身對小磊讚許地點點頭。


    知道將四喜送到刑部治罪,還算是亡羊補牢,猶未為晚。


    沈詠潔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兒子還是有些骨氣的。


    要做一個明君。必須要有兼濟天下的善意,也要有重擊一切黑暗的雷霆手段。


    為君之人,稱孤道寡。本來就是一條孤獨的路。


    他不能有太多的依賴之心。


    「嗯,就按小王爺的吩咐,將四喜送交刑部。」沈詠潔淡淡吩咐道,低頭吃了一口茶。


    幾個婆子衝進來將四喜往外拉。


    四喜大叫。不斷在地上亂踢亂打:「奴婢是皇後娘娘賜下來的!你們怎能不經過皇後娘娘。就將奴婢送走?!」


    「你欺矇皇後,嫁禍郡王,犯的罪可是不小,難道還想進宮裏去拉皇後娘娘下水?」盈袖快步上前,將手往四喜的下巴上一滑,已經把她的下頜骨卸了。


    四喜再也不能說話,隻能荷荷有聲,口水不斷往下流。很快打濕了她整幅前襟……


    四喜被送到刑部之後,盈袖想著還是很擔心小磊和沈詠潔的安危。便對沈詠潔道:「娘,我今天不迴去了,晚上就在至貴堂住一晚上吧。」


    沈詠潔皺了皺眉,「這樣好嗎?你家兩個嫂嫂不會不高興吧?」


    盈袖笑著搖頭,「大嫂、二嫂都很通情達理,我讓採桑迴去跟她們說一聲,反正就住一晚上。」


    沈詠潔點點頭,「那就住一晚上吧。」


    想到謝東籬已經帶兵出征,盈袖迴謝家也是獨守空房,沈詠潔便沒有堅持。


    盈袖馬上使採桑迴謝家,跟謝家大夫人陸瑞蘭和二夫人寧舒眉說了一聲,兩個人當然都同意了,還囑咐她說,可以在娘家多住幾天……


    一般出嫁女是很難迴娘家的,哪怕就在一個城裏,夫家都不會高興自家媳婦經常迴娘家。


    陸瑞蘭和寧舒眉能一口答應下來,也是莫大的人情。


    盈袖便安心在娘家住下了。


    頭兩個晚上,她都是在輾轉反側中渡過的。


    從來沒有想過,她對謝東籬有這樣深的感情。


    他才走了兩天,她就已經相思成災了……


    第三個晚上,她去沈詠潔的煙波閣吃晚飯。


    沈詠潔對他們姐弟倆道:「四喜在刑部大牢暴斃了。」


    小磊的眼神黯了黯,默默地低頭吃了一大口飯,才道:「知道是誰做的嗎?」


    從他將四喜送到刑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四喜活不了了。


    當然,他現在已經想通了,四喜既然有膽子出來陷害他,那就應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總不能既要做賊吃肉,又受不了被抓的時候被暴打的下場吧?


    隻是這是第一個由他送入黃泉路的人,他的心裏肯定是很難平靜的。


    雖然不是他親手殺的,但是跟他親手殺的,沒有差別。


    盈袖看了小磊一眼,道:「她做出這種事,本來就隻有兩個結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這個樣子,是在遺憾死的不是你,而是她嗎?」


    這話已經很尖刻了。


    小磊深吸一口氣,搖頭道:「當然不是。又不是我主動去害她的,我怎麽會遺憾?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適應手裏終結人命的感覺。


    盈袖摸摸他的頭,「吃飯吧,吃完去泡個澡,然後睡覺。明天起床,又是一條好漢。」


    小磊心裏一鬆,抬頭對她笑著點頭,重重地應了一聲。


    吃完晚飯,盈袖又陪著沈詠潔說了一會兒話,才迴到至貴堂歇息。


    這個晚上,她入睡得比較早,而且還睡熟了。


    隻是到了後半夜,她突然聽見耳邊傳來海水的沙沙聲,跟漲潮一樣。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什麽都聽不見了,但是心裏依然砰砰直跳。


    再閉上眼,還是什麽都聽不到,就跟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做夢一樣。


    如果是以前,她還真以為是自己做夢了。


    但是如今這樣風聲鶴唳的環境下,她半點也馬虎不得。


    盈袖悄悄起身,穿上衣裳,往至貴堂的後院行去。


    至貴堂後院瀕臨一個海灣,以前是她跟師父經常見麵的地方,那裏的防守是最鬆懈的,幾乎可以算沒有防守。


    但是因為有這樣大的海灣做天然屏障,以前從來沒有出過事。


    盈袖推開至貴堂的後門,走到後廊的大紅柱子後頭,將頭靠在上麵,看著遠處的海灣出神。


    天上的圓月漸彎,灑下萬點銀輝,海上浪花點點,一陣陣往港灣的沙灘上掀動。


    盈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往海麵上掠過,望向對麵的小山坡,那裏有師父的住處,也就是謝東籬的一處小屋吧……


    盈袖的嘴角翹了起來,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海上幾個黑黢黢不斷起伏的目標,好像並不是海浪的形狀!


    盈袖目光輕凝,往那幾個起伏不定的黑影子看了過去。


    居然是有人企圖從海灣這邊摸過來!


    盈袖大怒,但這個時候,她不想驚動太多的人。


    如果讓人知道忠貞國夫人府半夜裏內院進了賊,這盆髒水,可比四喜給小磊潑的那盆還要難以洗清!


    盈袖暗暗後悔自己那身特製水靠留在謝家,沒有帶迴來。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忙從袖袋裏抽出一塊絲巾,蒙在臉上,遮住大半個臉,然後將髮髻打散,全數披在腦後,身上正好穿的是黑色緊身箭袖長袍和綁腿褲。這種打扮,晚上下海也行的。


    盈袖的水性精熟,這裏又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心念電轉,已經想好了對付的法子,她馬上迴屋裏找了自己以前用過的分水峨眉刺戴在兩隻手上,從後院溜了出去,一頭紮入海裏。


    一到水裏,她就如同潛龍入海,快速向那些人遊過去!


    那些人也是水性精熟的亡命之徒,這一次接了任務,要在忠貞國夫人府做一票大的,一個個興奮得眼都紅了。


    他們嘴裏咬著鋼刀,在海水裏拚命劃水。


    最前麵遊得最快的那個人眼看就要快到了,突然覺得後背一涼,一柄尖刺從他背後刺入,差一點從前胸透胸而過!


    他隻來得及迴頭看了看身後,就被人從嘴裏奪了刀,一刀從他背後又捅了進去!


    一股血水從海底冒了出來,帶著腥味,漸漸在海麵上擴散。


    遊在他後麵的人看見了他的慘況,立刻遊到一起,不敢再往前,而是背靠背在海裏踩水,警惕地看著四周,不知道是被對方發現了,還是遇到了什麽厲害的海獸。


    盈袖一口氣從他們身邊潛走,迴到岸邊,趴在臥牛石上,在心裏慢慢計數,「五、四、三、二……」


    「一」字還沒有數出來,一道長長的鰭峰從遠處箭一般遊過來,奔著那群人去了。


    盈袖笑了起來。


    鯊魚!


    是鯊魚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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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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