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有些尷尬,忙跟著轉移話題,聚精會神地問道:「師父,這南鄭國是什麽樣子的?跟東元國和北齊國有什麽不同啊?不都是從以前的大周朝分裂來的嗎?」


    都是中州大陸上的國家,能不同到哪裏去?


    盈袖很是不解。


    師父看了看她,「想知道嗎?那先去沏茶。」


    盈袖忙乖乖地去另一邊的桌上拎了小茶壺過來,給師父斟茶倒水地服侍。


    師父端起茶盞吹了吹熱氣,才道:「有什麽不同,去了不就知道了,現在說有什麽用?」


    盈袖:「!!!」


    真是太狡詐了!白沏了茶!


    師父從來都不會這樣狡詐的……


    盈袖重重籲一口氣,低下頭也給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裊裊升起的熱氣,隻好自己找台階下,道:「師父,您知道,蠱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迴事嗎?」


    「上一次你不是見到了?在慕容長青身上。」師父放下茶盞,「怎麽了?你手上的銀色光劍可以說是蠱的克星。」


    盈袖吃驚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的玉鐲,又眼神閃爍地瞥了師父一眼。


    師父抬眸看她,她連忙又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後來又遇到幾次,倒是……倒是沒有出過大的簍子……」


    盈袖言不由衷地說道,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哦?」師父迴了一句,尾音斜斜挑起,好像不信的樣子。


    盈袖翹著唇角,手裏轉著茶盞,沉吟良久。又問道:「師父,您說,這個世上有沒有人,真的有本事盯著另一個人?就算不在她身邊,但是無論她說什麽話,做什麽事,甚至是寫什麽字。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師父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道:「在身邊監視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在身邊,這種本事。大概連神靈都做不到。」說完用手捂在唇邊輕輕咳嗽一聲,又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盈袖的雙眸猛地亮了起來:「師父,您是說,如果不在身邊的話。沒有人能那樣無所不能地監視另一個人的行動說話?就連用蠱也不能?」


    「蠱哪有那麽大能耐。」師父失笑著搖搖頭,「而且用蠱的話。必須要種到那人身上,或者那人身邊的人才行。如果種不到,憑什麽監視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監視另一個人?」


    盈袖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放下茶盞。用手摸摸自己左手腕的玉鐲,閉了閉眼,感慨地道:「這就太好了!我一直擔心蠱那麽厲害。有蠱王的人能無所不能地監視別人,所以有些話。就算快憋死了也不敢說。」甚至差一點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賭注……


    幸虧謝東籬提前「吐血」暈倒,才免了她當眾說出那些誅心的話。


    那幕後之人要的,就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跟謝東籬決裂!


    盈袖抬起眼眸,又悄悄瞥了師父一眼,見師父看了過來,忙又低下頭。


    師父的臉上一點笑意都無,雖然隻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假麵麵具,但是因做得非常逼真,完全看不出來是假的,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在這裏說吧。——除了我,沒旁人聽得見。」師父往後靠坐在紅木扶手官椅上,眼裏的神情晦澀不明。


    盈袖當然是相信師父的。


    如果有人能夠對付那幕後之人,應該隻有師父。


    將剛才師父說的話想了一遍,再加上元應藍和元應佳還未完全解毒,兩條命還攥在她手裏,盈袖就大著膽子道:「是這樣的。有人在我大婚前八天擄走我娘親和弟弟,並且威脅我,要我跟謝副相當眾悔婚,才放了他們。還不許我跟任何人說,如果我說了,他們就會馬上知道,而我娘和弟弟的性命就不保了。」


    師父久久地看著她,眼裏的神情變幻莫測,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像是壓抑的火山馬上就要爆發了,眉眼沉沉,和她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就因為這種無稽之談,你就要當眾跟你的新郎官悔婚!你不能跟他好好說說!」師父提高了聲調,「你的新郎官是不是就因為這件事,被你氣得吐血的!」


    盈袖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訕笑道:「當然不是,他本來就氣虛體弱,想是之前去雷州辦差,所以累著了……」一邊說,一邊卻又不怕死地偏了頭,斜睨著師父,一雙杏眸水汪汪地,想著那晚的情形,不由自主春意盎然,就那樣看著他,似是挑釁,又似在試探。


    師父看著她的眼神,心裏咯噔一聲,雖然讓自己不要被她迷惑,但是身下卻是不由自主起了反應,心裏越發不好受,忙端起已經冷了的清茶一口飲盡,壓下心頭那團火,冷聲道:「行了,你放心,在我身邊,沒人能窺探你分毫。你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無礙的。至於你娘親和弟弟,我算過,有驚無險,還有後福,你不用擔心。——晚飯吃完了,你去歇息吧。再過兩天就下船了。」


    盈袖看著師父麵無表情地麵容,心裏不是不失望的。


    難道她猜錯了?


    她緩緩站起來,狐疑地又看了師父一眼,才轉身往自己的艙室走去。


    這一次以後,師父再也不跟她一起吃飯了。


    不僅沒有一起吃飯,就連麵都沒有見過了。


    師父的艙室整天都關得緊緊的,吃飯的時候有人將飯食放在門口,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拿進去吃的。


    盈袖一個人無聊,有時候也出來到甲板上逛逛,就會看見有一個錦凳放在船頭,還有一根上好魚餌的釣魚竿。


    盈袖大喜,忙走過去拿了釣魚竿釣魚。


    她釣魚的本事不錯,半天就能釣出一小桶鮮魚。


    晚上喝到鮮美的魚湯的時候,是她最高興的時候。


    很快兩天過去。終於快要到南鄭國了。


    盈袖用手搭了一個小小的帳篷,往遠處看去,見那邊翠峰疊起,雲霧繚繞,天氣中有股濕熱的花香,確實跟他們所來的地方不同,也不冷。


    盈袖雖然心裏依然為娘親和弟弟擔心。但是既然師父說了他們是有驚無險。還有後福,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


    收拾好東西,剛要背到背上。師父敲了敲門,走進來看了看她,道:「路引和民征你準備好了嗎?」


    路引相當於東元國政府發放的通行證,而民征。就是東元國國民的身份證明了。


    盈袖張了張嘴,有些心虛地搖搖頭:「時間太緊迫了。沒來得及辦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辦下來的,最快也要三天。


    師父將一個小小的木匣子扔給她,不屑地道:「就這樣,你還想一個人來南鄭國?我看你還沒摸到南鄭國京城的城門就被苗民們背到山上做壓寨夫人去了!」


    盈袖漲紅了臉。接過那木匣,打開一看,見裏麵正是她的路引和民征!


    「師父你太厲害了!你怎麽做出來的?跟真的一樣!」盈袖歡唿道。差一點就要撲過來抱住師父了。


    師父的臉都黑了一半,惱道:「本來就是真的!什麽跟真的一樣!」說完拂袖而去。


    盈袖捧著木匣子。看著師父的背影,目光越發幽深。——師父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跟謝東籬那廝一樣了!


    下船跟上船一樣,也是從大船上下到小艇裏,然後坐著小艇往岸邊駛去。


    因為樓船吃水深,近岸泊不了。


    兩支小艇很快停到岸邊,搭好跳板。


    師父和盈袖一前一後下了船。


    沒過多久,她的馬車和馬也被樓船上的人弄到了岸上。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盈袖笑著對他們福身行禮,又拿出幾個裝著銀角子的荷包,「小小意思,你們拿去打酒吃。」


    那些人還不敢接,隻拿眼睛往師父那邊瞥。


    師父淡淡點了點頭。


    那些人才接了過來,笑著對盈袖道謝,迴身躍上小艇,迴樓船上去了。


    「上車吧。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南鄭國的鎮安邦去住店。」師父撂開車簾,讓盈袖坐實大車。


    盈袖點了點頭,先把手上拎的師父的包袱扔到車裏,再背著自己的包袱上了車。


    「師父,這裏已經是南鄭國了嗎?」盈袖好奇地從車窗裏打量這裏的情形。


    師父點點頭,往拉車的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這裏就是南鄭國跟東元國接壤的地方,再走十多裏,就到鎮安邦了。」


    開始的時候,人煙確實很稀少,但是沒過多久,他們上了大路,盈袖頓時瞪大眼睛。


    她從車窗裏看見前麵走著一個頭戴百花素銀花冠,身穿五彩半臂和半截流仙裙的女子!


    跟她在花轎裏做得那個夢裏看見的那個管謝東籬叫師父的女子穿得是一個樣式的衣衫!


    隻是花色不同,質地也不同。


    那是那種奇形怪狀的樣子,她簡直死也忘不了!


    也是露著圓鼓鼓的胳膊和瑩白的小腿,不過這女子穿著一雙草鞋,不像她夢裏的女子,完全是赤足,還戴有一對奇形怪狀的腳鈴。


    這姑娘倒是沒有戴腳鈴。


    「師父!師父!您看見前麵那個姑娘了嗎?能不能叫住她?」盈袖撂開車簾,十分激動地問道。


    「這是為何?」師父皺了皺眉頭,「你認識她?」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盈袖連聲說道,再一抬眼,愣了,隻見從山間小道上又拐過來幾個女子,跟前麵那個女子穿得也是一個樣式的衣衫!


    「啊?——原來如此。」盈袖一下子明白了,語氣中充滿沮喪之意。


    「怎麽了?」師父斜睨她,「你還要不要叫住她?」


    「不用了……」盈袖擺擺手,爬迴車裏,「我隻是看著她的衣衫覺得很有意思,想問問在哪裏做的……」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衣衫,應該是南鄭國女子常穿的樣式吧?


    師父看了看,瞭然道:「這是南鄭國苗女們穿的衣裙,別的女子不會這樣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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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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