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暗香被司徒晨磊問得張口結舌,再一看司徒晨磊手裏奪過去的褲子,根本就是給他量身定做一樣!


    說好的外男的中褲呢?!


    難道自己又被坑了?!


    司徒暗香一陣心慌意亂,但是張氏這些日子教她的東西不是白教的,忙眨了眨眼,臉上堆起笑,對司徒晨磊道:「啊?原來是你的褲子?怎麽不給二姐給你修補呢?二姐沒別的本事,就是針線活兒還不錯……」


    「是啊,小磊,你二姐給長興侯夫人又做鞋,又做抹額,卻從來沒有想過給你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做做針線。嘖嘖,暗香,你真是厚此薄彼啊!」司徒盈袖忙把話接了過來,和司徒晨磊一起把司徒暗香的話頭壓了下去。


    到了這個時候,司徒盈袖已經意識到今天的這一幕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設局。


    但是好端端地,那兩條褲子怎麽突然變成了小磊這樣大的孩子穿的尺寸呢?


    司徒盈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屋裏的人聽說司徒暗香居然去給她姐姐未來的婆母做針線討好賣乖,再想到她之前跟陸家四少爺鬧出來的事,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捏了捏手,笑道:「看來暗香小小年紀,最喜歡是姐夫呢。先是表姐夫,這會子是親姐夫……」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以為是慕容大哥的褲子!」司徒暗香急了,跺了跺腳,絕美的小臉漲得通紅。


    沈遇樂因司徒暗香被攪了婚事,雖然她也慶幸沒有嫁人之後才發現陸乘元的不堪,但是司徒暗香本來就沒有安著好心。沈遇樂也不會對她感激涕零,隻冷笑道:「哎喲喂!你怎麽這麽熟悉慕容世子的褲子?難不成你見過……?」


    司徒暗香眼見自己越描越黑,終於大哭一聲掩住臉,從至貴堂的上房沖了出去。


    「跑什麽跑?瘋瘋癲癲成何體統!」門口傳來沈詠潔一聲帶著怒氣的低斥。


    司徒暗香用帕子捂著臉往外跑,結果一頭紮進一個婆子懷裏。


    那婆子將她攔住,用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她頓時動彈不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首先下意識向謝東籬看了過去。謝東籬卻一直垂眸負手,對堂上這幅亂糟糟的情形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


    司徒暗香隻好又看嚮慕容長青。


    慕容長青卻依然滿臉疑惑,目光定定地落在司徒盈袖臉上。


    司徒暗香馬上哀求地叫了一聲:「……姐姐。」這是想讓司徒盈袖幫她說情。


    她一直覺得。司徒盈袖是姐姐,當著外人,特別是她未婚夫的麵,肯定是要裝和善大度。是不會計較那些事的,隻要她服個軟。司徒盈袖如果不給她說情,落在慕容長青眼裏,肯定又是疙瘩。


    屋裏的人都被司徒暗香和司徒晨磊兩人吸引住了,就沒有看見沈詠潔鐵青著臉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已經站在了至貴堂門口。


    沈詠潔在門口清清楚楚看見了這一幕。特別是慕容長青剛才瞬間變臉出手要掐司徒盈袖脖子的情形,更是看得她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兒了!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掐老婆脖子要老婆命的男人,怎麽能嫁?!


    特別是想到自己被無良的男人灌藥毒害。差一點被活埋的經歷,沈詠潔當下就下了決心:這個親。是一定不能結了!


    她想馬上將女兒嫁了,本來第一目的就是為了她能保命。如果連這都做不到,她又何苦把女兒嫁給這種人家?!


    總不能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站在一起,聽見聲音是沈詠潔來了,忙迎了上去。


    沈詠潔拎著裙子跨過門檻,一邊一個拉住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手,極力按捺住自己的怒氣,對屋子裏的姑娘小姐們笑道:「讓大家見笑了。暗香這孩子一向是她姨娘帶的。我才剛剛病好,沒有功夫去教她,她說話是有些不知輕重,大家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不要為難她。以後我會讓她姨娘好好管教她的。」輕描淡寫將管教不嚴的罪名給張氏安上,又道:「木樨亭那邊已經開席了,咱們快過去吧。」


    反正司徒暗香也不是第一次鬧笑話了,大家也不在意,嘻嘻哈哈對沈詠潔行了禮,跟著領路婆子往木樨亭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沈詠潔沉下臉,對始終拉著司徒暗香胳膊的婆子道:「二小姐今兒行止不端,哪有大家小姐在來客的時候到處亂跑,領外男進內院的?我說了讓你們姐妹在房裏候著,等客來齊了自然叫你們去前頭見客。看你完全不懂什麽規矩!關迴後院的小佛堂跪上一天。小小姑娘家,長嘴饒舌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司徒暗香今天不應該出來晃蕩,當然更不應該去領慕容長青進內院。


    因先前時辰還早,沈詠潔本來是囑咐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都在自己房裏候著,等客來齊了再叫她們去見客。


    以前沈詠潔不在的時候,司徒盈袖沒有倚仗,隻能和張氏爭這家裏的話事權,因此有大宴小宴,她都要在前頭料理,也是沒法子的事。


    現在娘迴來了,她就不用再做這些管事娘子做的事,加上又要出嫁了,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裏才是正經。


    隻是沒想到人在家中坐,禍事也不放過她。


    司徒盈袖知道今天的事,都是司徒暗香一手扯出來的,既無奈,又心煩,隻當沒有看見司徒暗香求助的目光,淡淡注視前方,並不說話。


    慕容長青在旁邊聽見了,也有些訕訕地,見司徒盈袖不開口,隻好自己笑著道:「沈伯母,這件事其實是個誤會,暗香也是一番好意。她也不知道的。——不知者不為罪,您就饒她一次吧。」


    「喲,慕容世子給二小姐說情,二小姐好大的臉麵。」沈嬤嬤在旁邊笑著湊趣,勸沈詠潔:「夫人,看在慕容世子的麵子上,您就饒二小姐一次吧。」


    沈詠潔淡笑點頭。「那好吧。既然慕容世子說情,今日就暫且饒她一次。罷了,讓她迴去吧。今兒的桂花宴,她就不用出來了。」


    司徒暗香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慕容長青一眼,轉頭就跑下至貴堂的台階。迴張氏的院子去了。


    沈詠潔看了看謝東籬和慕容長青,伸手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兩位,外院也已經開席了。小磊,你快帶著謝大人和慕容世子過去吧。」還對慕容長青說:「你娘剛才來了,還問你呢。」


    謝東籬頷首應允。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司徒晨磊忙道:「謝大人!我跟你一起去!」說著,急匆匆將兩條褲子塞到司徒盈袖手裏。追了出去。


    他跟謝東籬來內院,本來是聽謝東籬問起他的功課。他一時心熱,打算要向謝東籬展示他這些日子寫的功課,沒想到遇上這樣一齣戲……


    慕容長青覺得自己跟謝東籬是不一樣的,依然留了下來,還是不放心地對沈詠潔道:「沈伯母,這件事有些蹊蹺。您想想,盈袖就算要學針線,也不會拿小磊的破褲子來練手吧?貴府上難道連像樣子的布匹尺頭都拿不出嗎?」


    這還不依不饒了!


    沈詠潔心頭騰起一股怒氣,麵上卻越發溫和,她微笑著道:「依慕容世子看,又是什麽蹊蹺呢?」


    慕容長青看了看低下頭的司徒盈袖,狠了狠心,咬牙道:「這件事,應該徹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小磊的褲子!」


    「嗬嗬……」沈詠潔幹笑一聲,往屋裏走了兩步,悠閑地坐了下來,又問:「如果查出來,不是小磊的褲子,是別的孩子的褲子,又當如何?」


    「別的男人,不管年紀多小,這都是不能允許的!」慕容長青激動地揮舞著拳頭說道:「聖賢有雲,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件事,不管那孩子多小,隻要是男的,都是有傷風化!」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會給別的男人補褲子,哪怕是她親弟弟,慕容長青都覺得別扭……


    沈詠潔看著慕容長青這個樣子,更是大怒,坐直了身子,冷笑道:「原來給自己弟弟補條褲子都叫有傷風化。——慕容世子,你這想頭是教給你的?我看你瘋了吧?!」說著,沈詠潔從靠背交椅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


    慕容長青被沈詠潔的氣勢蓋住了,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喃喃地道:「……難道不是嗎?」他的想法難道不對?


    「當然不是!如果連親姐弟都要想到風化上頭,慕容世子,我看你要去看太醫治治腦子了!」沈詠潔厲聲說道,雙手交握在腰間,控製住自己的怒氣,眸光沉沉:「慕容世子,我已經說了,請你去外院赴席,今天的事,我等會去你娘說個明白!」


    慕容長青卻以為沈詠潔是贊同他的話,要跟他爹娘道歉,忙喜笑顏開搓著手道:「不用不用了!您隻要好好在家裏教導盈袖就可以了,在她出嫁前,最好不要見外男。還有,小磊也十歲了,不太適合繼續跟盈袖一起住在至貴堂。」


    沈詠潔當然不是要找長興侯夫人道歉,她是要退婚!


    看著慕容長青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沈詠潔也有些頭疼。——這孩子的性子,跟他娘陸瑞楓一點都不像!


    也不知道是怎麽生出來的……


    長興侯慕容辰也沒有這樣腦子一根筋啊!


    沈詠潔想了想,隻好對他沉下臉,道:「慕容世子先請迴吧。今日之事,是你失禮。不過,你不用向我們道歉了,我自會找你爹娘。」


    「我失禮?」慕容長青驚訝得瞪大眼睛,忍不住道:「沈夫人,您不能護短到這種程度吧?!——慈母多敗兒,您不能這樣縱著盈袖!」


    「我如何教女兒,輪不到你一個晚輩指手畫腳。——慕容世子,你哪來的自信?!我看,你真是要找太醫治治腦子,是不是撞客著了?!」沈詠潔伸臂指著至貴堂門外,「你出去!」明明白白趕慕容長青走。


    慕容長青這才明白沈詠潔是說真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姑爺是嬌客,司徒夫人這個樣子,哪有把他當嬌客的意思?!


    「沈伯母,今兒多有得罪!我去問問我娘有什麽事,就不領宴了!——迴見!」慕容長青怒氣上頭,傲慢地拱了拱手,飯都不吃了,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司徒府。


    「娘……」司徒盈袖拉拉沈詠潔的手,「您別生那麽大氣。隻是個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沈詠潔看了她一眼,轉身往裏屋走,「你跟我進來!」


    司徒盈袖忙跟了進去。


    沈嬤嬤就在月洞門前守著,不讓別人進來。


    司徒盈袖來到東稍間,將那兩條「肇事」的褲子扔迴到針線櫃子裏,迴頭對沈詠潔道:「娘,您真別生那麽大氣,慕容公子確實有些糊塗,但是心地不壞……」


    「心地不壞?!要不是你機靈,他都要掐死你了!」沈詠潔心疼地招手,「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脖子有沒有傷到?」


    「沒有,我那麽機靈,早就躲得遠遠的,他傷不到我。再說,慕容公子隻是嚇唬我,沒有真心想傷我……」司徒盈袖吐了吐舌頭,不敢跟娘說她有功夫,就算跟慕容長青對打,她都不怕他!


    沈詠潔卻撫著她的麵容,嘆息道:「你這孩子不知道輕重!有這種惡習的男人,動手動慣了,真的會打死人的!」


    她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就見過把自己的妻子活活打死的男人……


    「袖袖,你年紀小,不懂這些。娘告訴你,這種男人不能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遲早有一天,會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沈詠潔輕聲勸道。


    而且通過這件事,她還發現了慕容長青的一個問題,就是太過偏執,對老婆跟防賊似的,還怎麽過日子?!


    司徒盈袖一愣。


    娘這話,好像是要退婚的意思……


    她對於嫁給慕容長青並沒有什麽感覺,可能她曾經有過的一絲幻想和憧憬,在上一世十年的等待中已經耗盡了。


    而這一世,長興侯夫人的變化無常,慕容長青的偏執易怒,已經讓她心萌退意。


    但兩家地位權勢的差距,讓她也隻能氣極了偶爾發個狠說句氣話而已,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有這樣一天!


    「娘,這是您給我定的親事,您不覺得如果退婚,會讓您沒麵子嗎?」司徒盈袖軟軟地說道,抱住了沈詠潔的肩膀。


    沈詠潔心疼地道:「什麽麵子,有我女兒的終身幸福重要?你放心,這個親,我們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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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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