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用等三天,在李東陽被抓去錦衣衛詔獄的當天,便已有無數官員攔住了馬文升等的去路開始要求馬文升等懇求皇帝朱厚照釋放李東陽,說是要求其實也是逼迫,是整個文官集團在逼迫馬文升等去要求朱厚照釋放李東陽。


    這種現象在原本曆史上的大明萬曆後期很常見,東林黨就慣用這招:


    即逼迫內閣閣臣向皇帝施壓,而很多時候內閣閣臣是兩不討好,討好皇帝自然會被整個文官集團攻擊,討好文官集團自然會讓皇上不滿意,這樣一來,皇帝隻能借助宦官。


    但很多時候,內閣閣臣還是願意選擇討好整個文官集團。


    一是本身他們自己也是文官屁股本身就坐在了文官這一邊,二是得罪皇帝最多被罷官但得罪整個文官集團後果就更加嚴重,張居正就是個例子。


    當然,此時的馬文升等人自然不知道張居正是誰,也不知道張居正得罪文官集團被逼得全家被活生生餓死的結局,不過此時看見這麽多官員斥責他和焦芳等為閹黨為奸臣,也讓他意識得到清流文官集團的強大。


    馬文升沒想過和整個文官集團決裂,被汙蔑為和宦官勾結甚至讓他覺得很冤枉,但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也無意義,隻能任由一幹官員指著自己鼻子罵。


    也不知是濁流文官在清流文官麵前先天自卑,亦如後世普通大學生在重點大學生麵前一樣,饒是馬文升現在已是官居一品,饒是他以前在整飭武官與軍隊時鐵麵無私果決而手段狠辣,但此刻在這些所謂的翰林禦史科廊言官麵前卻不知該如何轄製。


    翰林出身的焦芳倒是沒有這樣的心理,忍不住想前去怒斥這些不把自己和馬文升等放在眼裏的清流官員,卻被馬文升拉了迴來:


    “孟陽站住!這些人皆為清流,或在翰林或在科廊都察院,將來改革需你來統領之,你此時得罪他們與新政有害無利,與你個人之仕途也無益!”


    焦芳無可奈何地退了下來。


    而許進此時也走上來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這些人罵我們是奸臣倒是小事,可他們一直堵在宮門外成何體統,若是讓陛下知道,陛下豈會手軟!”


    馬文升待舌下一枚硝酸甘油酯片化盡後,便一咬牙還是毅然站了出來,大聲喊道:“諸位請先迴去,陛下隻是一時盛怒才將首輔打入詔獄,我們將再次進宮,於禦前轉達諸位所請,為首輔求情,請諸位勿要在此逗留,以免事態擴大於首輔不利,於諸位也不利!”


    “我呸!想假意勸我們走,再向皇上邀功去,別以為我等識別不了你馬文升的把戲,諸位今日錦衣衛不放首輔大人,我等便長跪不起!”


    一名叫辛宜的官員直接就朝馬文升啐了一口,然後大聲喊了起來。


    於是,一幹官員皆響應起來,直接跪在了地上。


    “錦衣衛不放首輔大人,我等便長跪不起!”


    “錦衣衛不放首輔大人,我等便長跪不起!”


    “錦衣衛不放首輔大人,我等便長跪不起!”


    ……


    馬文升隻能唾麵自幹,也不好再說什麽。


    焦芳和許進見此倒是憤怒不已,但現在也不好指責什麽。


    這時候,高鳳領著一大幫禁兵出現,並且將宮門裏裏外外都包圍了起來。


    馬文升見此不由得大驚,便問著高鳳:“高公公,這是幹嘛?”


    高鳳沒有迴答馬文升的話,隻迅速站在了馬文升等人右側。


    而這時候,在郭榮、劉瑾等陪同下,朱厚照出現在了陳立仞、辛宜等一幹為李東陽求情的官員麵前來。


    朱厚照直接問道:“是誰剛才啐了馬閣輔一臉吐沫的,站出來!”


    看著這麽多軍士出現,且加上朱厚照殺言官的惡名早已流傳於朝堂之上,因而,這些清流官員們見朱厚照出現後,都自覺的沉默了下來,如今朱厚照這樣問,也都不答話。


    朱厚照朝郭榮遞了個眼色,並說道:“敢吐就敢當!”


    郭榮指揮著兩錦衣衛忙將禮科都給事中辛宜拖了出來。


    這些清流官員們聚集在宮門外的事不可能瞞得住朱厚照,朱厚照一從高鳳這裏得知此事後就忙趕了來,且也正巧看見了這些清流官員羞辱馬文升等的一幕。


    朱厚照本來心情就不好,自然也不會給這些人好果子吃,何況為了以後的新政改革,他也得給聽從自己的文官撐撐腰才行,這樣才能保證一些銳意革新的文官不像萬曆時那樣徹底倒向文官集團。


    所以,在辛宜被拖出來時,朱厚照直接就吩咐道:“亂棍打死,就在這裏打!”


    “是!”


    郭榮忙命人把辛宜按在了地上,開始由錦衣衛持棍杖打。


    禮科都給事中辛宜在被拖出來時就已經慌了,他可沒想到自己隻是唾罵了馬文升而已卻被陛下給發現了,而且看這樣子,自己是要被陛下嚴懲的意思。


    因而,在聽見朱厚照要把自己亂棍打死時,辛宜直接大喊起來:“陛下!臣剛才之行為雖魯莽,但也是因憎恨奸臣當道所致,陛下不能因此治罪於臣!”


    “陛下,辛宜雖行為乖張,但到底年輕,且也無冒犯君上之意,還望陛下饒恕其死罪!”


    馬文升見此也忙求起情來。


    朱厚照則沒有搭理馬文升,隻說道:“朕早已有明旨,不給馬閣輔顏麵者便是不給朕顏麵!羞辱馬閣輔者便是羞辱朕!朕下此旨意不到倆月,爾等竟明知故犯!可見其心之惡!打死!”


    朱厚照話剛一落,錦衣衛手裏的棍子就朝這辛宜打了下去!


    啪!


    啊!


    這辛宜慘叫起來:“陛下饒命!臣知罪!”


    棍子自然沒停。


    一棍接著一棍往這辛宜的身上招唿著,頓時打得他皮開肉綻,也打得後悔不已,此時他才知道冒犯馬文升之後果。


    沒多久,這辛宜便打得股骨斷裂,失血過多而死。


    而此時。


    朱厚照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隻繼續問道:“是誰罵馬閣輔等為奸臣的,站出來!”


    在場的清流文官見朱厚照出現早沒了一半的膽量,如今見辛宜被打死,頓時都沒了膽量,如今哪敢再承認自己罵過馬文升等為奸臣,其中為首的陳元仞更是自覺的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朱厚照卻早已發現了他,給郭榮遞了個眼色後,便有兩錦衣衛走到了陳元仞麵前來。


    可這陳元仞直接立即擺手道:“不是我!不是臣!臣沒有罵,是他,是鄭禦史先罵的!”


    這名鄭禦史則直接迴了一句:“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陛下,臣可以作證,就是陳元仞先罵的,也是他先知道首輔被抓,然後號召我們來圍首輔大人求情的!”


    朱厚照則無奈地白了白眼:“都拖下去,亂棍打死,朕懶得去分是誰先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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