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知道你表姐的事情,害怕了?」


    舒蔓在抽泣,沒有迴答姚文莉的話,但是把她摟的更緊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那會兒在開車,我不該和她通電話,不該催著她來找我的!」


    想到因為自己的無知造成了白伊頌的死亡,她心頭就像是堵塞了糟糠一樣,難以喘息。


    從來沒有這樣一刻,讓她那麽恨她自己。


    姚文莉怔愣於舒蔓的話,蹙了下眉頭。


    「……蔓蔓,你……說什麽?」


    舒蔓在哭,聲線虛弱。


    「是我害了她,我要是不在她開車的時候和她通話,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根本就不會出車禍,更不會……」


    最後的話,她沒有說出來,隻要想到白伊頌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她的心頭就異常難受。


    姚文莉聽了舒蔓的話,大驚。


    「蔓蔓,你……你說你表姐的死……」


    舒蔓說不出來一個字,尤其是觸及「死」這個字,她抱住臉,又一次陷入到憂鬱的悲慟之中。


    姚文莉長大嘴,因為太難以置信舒蔓的話,擁著她肩膀的手,都鬆懈下來了力道。


    「蔓蔓,這……」


    她淩亂了,事實的真相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姚芊芊對白伊頌的車動了手腳,但是舒蔓途中又給白伊頌打過電話。


    把這一切聯繫在一起以後,她沒有再過多的去想白伊頌的死到底是誰造成的,而是……白伊頌和舒蔓通電話,到底說了些什麽。


    「……你、也算得上是你表姐最後說話的人了,她……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麽?」


    舒蔓沒有聽出來自己母親話語裏對自己的 質問,她搖頭。


    「她剛想和我說就發生了車禍,事情真的發生的太突然了!」


    舒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蒼白無力過,無邊的痛楚,充溢在她的胸腔裏,像是積了水一般要把她淹沒。


    姚文莉還在擔心白伊頌會把自己和姚芊芊聊天的內容告訴舒蔓,這會兒,知道白伊頌並沒有能夠把話說出去,她心裏存有了一絲僥倖。


    或許,白伊頌的死,是註定的,是老天爺註定讓她不能把這些話說出去。


    「媽,我真的好痛苦!」


    舒蔓又一次倒在姚文莉的懷中,哭得羸弱。


    「如果我知道她在開車,我和她通話會分散她的注意力,我一定不會那麽無知。」


    姚文莉皺眉,說到底,這樣的陰差陽錯,還是自己的原因。


    要是自己沒有找姚芊芊出來,白伊頌也不會因為知道了她們兩個人的小秘密而受到姚芊芊的傷害。


    「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什麽都挽迴不了了。」


    「……」


    「媽知道你心裏委屈,也知道你不是事情發生的主要原因,但是……終究得有人對這件事兒負責任。」


    姚文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姨母和你姨夫就伊頌一個孩子,她去了,白家和姚家都傷心,所以蔓蔓,媽媽想偏袒你,但是……也希望你做一個能承擔起責任的人。」


    悲痛狀況下的舒蔓,聽自己母親這麽說,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悶聲點頭兒。


    「我會對這件事兒負責!」


    ——————————————————————————————————————————————————————


    厲禕銘再迴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舒蔓在穿外衣的場景。


    看得出來舒蔓想出門,他擰眉。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舒蔓在係自己外衣的紐扣,「我表姐的事情,總得有人對這件事兒負責,我是事件發生的主因,我要去找我姨母她們,對她們道歉。」


    這會兒的舒蔓,有自己的小固執,尤其是自己母親都那麽說了,她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去找姚文莉的決心。


    厲禕銘一聽這話,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事情是怎麽一迴事兒還沒有搞清楚,你這麽著急去找她們做什麽?」


    「事情沒有什麽再需要調查下去的必要了,我就是事件的罪魁禍首,事情是我引起來的,應該由我對這件事兒負責。」


    抓過手機,她穿好鞋子就往外麵走。


    厲禕銘橫在她的麵前,「你就算是要對這件事負責,和你姨母她們說對不起,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姚菁他們現在正處在神經敏-感的時期,她要是去找她們,還道歉,承認白伊頌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姚菁他們就算是再怎麽理智,再怎麽顧念彼此間的親情,也不可能遷就舒蔓。


    保不齊,姚菁要是因為愛女心切,還可能動手打舒蔓。


    他不要這樣的事情發生,尤其是舒蔓這會兒還懷著孕,她要是去找姚菁他們,就是在往槍口上撞。


    見厲禕銘攔住自己,舒蔓抬頭看他,瞧見男人湛黑的瞳仁裏是對自己熱忱的關心,她抿著唇。


    「華佗,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我受了欺負,但是不管是什麽結果,都是我應得的,我害她年紀輕輕就離開了,我過不了我心裏那道坎兒。而且……你知道我的性格,一旦做了什麽決定,根本就不是你們誰勸我,就能勸住我的。」


    厲禕銘當然知道這個瘋丫頭是什麽性格,就是因為知道她的性格太過剛烈,做事情憑著一股蠻力,一條道跑到黑,所以他才要勸她不要莽撞。


    「蔓蔓,我不想勸你,我隻是不想你一時衝動,做出你被傷害的事情!」


    他講雙手搭在舒蔓的肩頭上,舔了舔唇,語調冷靜——


    「厲爍有聯繫交通隊那邊,那邊說白伊頌的車禍發生的很奇怪,具體原因,需要他們調監控錄像,再採集行車記錄儀裏的記錄信息後做出一個界定。」


    舒蔓:「……」


    「你可以坦誠你和這件事兒有一定的聯繫,但是蔓蔓,伊頌隻是和你通電話!一個正常行駛的人通電話,我沒有聽說過發生車禍死亡的事件,很顯然,這件事兒的主因不在你,你一定要為了凸顯你的責任心,對這件事兒負責任,我請你先了解情況,再決定你要不要對這件事兒負責。否則,你就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厲禕銘字字中肯,雖然語調一如既往的溫潤,但是有理有據,每一個字都碎片一樣紮到舒蔓的腦神經裏。


    抿了抿唇,就厲禕銘的話,她思量著。


    半晌,她蒼白的嘴角輕動:「我和我媽說了這件事兒,她也覺得事情不管和我有沒有關係,我都應該向我姨母和姨夫他們,鄭重的道歉,畢竟,他們隻有白伊頌這一個女兒!」


    知曉舒蔓被姚文莉洗腦,灌輸這樣要認錯道歉的狗p思想,厲禕銘有絲切齒的意味。


    質檢那邊還沒有出來關於舒蔓和舒澤的dna對比,要是讓他知道姚文莉真的不是舒蔓的母親,還對舒蔓懷有不良居心,他才不管她是舒蔓的什麽人,一定不會對她客氣。


    「我沒有說你不能對你姨母她們道歉,我是讓你弄清楚事情是怎麽一迴事兒再道歉!」


    「……」


    「一個人就算是有錯,也要認清楚到底錯在哪裏,不是嗎?」


    被厲禕銘一再灌輸思想,尤其是厲禕銘比自己母親更加讓自己覺得中肯的話,讓她聽了以後,重重的點頭。


    「那就等交通隊和警方那邊,把時間調查的結果拿出來,我……再和姨母、姨夫他們道歉!」


    厲禕銘淡淡頷首,「你這會兒懷著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放寬心,我不想因為任何一件事,傷害到你和肚子裏的孩子!」


    說著話,他把自己幹熱的掌心,放在了舒蔓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這裏孕育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不能自私的因為個人情緒,就傷害到這條小生命的成長!」


    想到自己肚子裏存在的小傢夥,舒蔓眼眶變得幹澀起來。


    她總覺得這個小傢夥來得太不是時候,卻又覺得自己的肚子裏孕育著一個小生命,是上天的恩賜。


    心頭兒因為自己一時間的衝動,險些讓肚子裏的小傢夥跟著自己遭罪,她這會兒心懷愧疚,下一秒就抱住了厲禕銘的腰身。


    把自己的小腦袋埋首到厲禕銘的頸窩裏,她悶著聲音——


    「對不起,我不會再因為我的個人情緒,讓你為我擔心,讓肚子裏的小傢夥受罪!」


    厲禕銘無奈的嘆息一聲,把她抱緊。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你活得那麽累,我卻不能分擔你一絲一毫的傷痛。」


    「有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


    厲禕銘沒有讓舒蔓留在醫院這邊,一再考慮,還是決定送她迴去公寓那邊休息。


    在這之前,舒蔓問了一些關於白伊頌屍體如何處理的問題,還有白家和姚家兩家人的情況。


    厲禕銘不大想讓舒蔓知道白家人和姚家人情緒不好一事兒,就隨意應付,忽略掉了姚菁哭昏了好幾次的事情。


    至於白伊頌的屍體,暫且留在太平間那裏,等法醫那邊接到上級指令有沒有做屍檢的必要,如果沒有做屍檢的必要,會在兩天後下葬。


    知道這些消息,舒蔓的情緒又一次低落,但是考慮到自己肚子裏的小傢夥,和剛剛答應了厲禕銘的話,她還是讓自己把這些痛埋藏於心裏,不流於表現。


    出了病房,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厲禕銘替舒蔓拿著她的東西,礙於舒蔓懷孕的關係,他臨時讓值班的醫護人員去附近的夜市買了一雙平底鞋。


    厲禕銘合上病房門帶著舒蔓往電梯那裏走,要到電梯門口的時候,碰到了紅著眼眶的許秋和姚文莉,還有依舊一副趾高氣揚狀態的姚芊芊。


    兩撥人突然不期而遇,尤其是對方有舒蔓和姚芊芊兩個死對頭兒,姚文莉蹙了蹙眉心。


    就這兩個女兒,她一直都處理不好自己在她們兩個人麵前的身份。


    她想魚和熊掌兼得,但是每每有姚芊芊在場,她總是會有所偏袒。


    「蔓蔓,你怎麽樣了?」


    率先開口說話的人是許秋,雖然上次在姚文莉的病房裏,自己的女兒和舒蔓發生了不愉快,但是她完全怨不起來舒蔓,相反,倒是覺得這個為了替她母親打抱不平,反而被她親生母親甩了耳光的小女孩覺得委屈。


    舒蔓知道自己昏倒都是這個舅媽在替自己跑科室,帶自己做檢查,對她彎了彎嘴角。


    「我還好,舅媽,謝謝您的關係。」


    「說這些話做什麽?你叫我一聲舅媽,我就應該對你好,照顧你,不是嗎?」


    姚文莉在一旁看舒蔓和許秋的對話,本就蹙起的眉頭,擰的更緊。


    說來,血緣這種東西,真的就改變不了,就像許秋和舒蔓之間,縱然她們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自己至親的人,但是偏偏因為血緣這種奇妙的東西存在,讓兩個人不自覺的就會親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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