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澤……就你先照顧著吧,我……迴城南那邊,等小澤徹底痊癒了,我再接他迴城南。」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目前來說,我還是堅定讓小澤和我在一起生活的立場!」


    舒蔓覺得自己實在是不了解自己的這個母親,她諱莫如深,讓自己搞不懂,所以,在她沒有徹底了解事情是怎麽一迴事兒,把舒澤和自己這個母親隔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蔓蔓,我還是那句話,小澤已經沒有了很多東西,你不能再把他的母愛給剝奪了。」


    「在他人身安全不受到任何威脅的前提下,我不會讓他失去任何東西,但是如果連他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我也顧不上其他了。」


    舒蔓這話說得很冷酷,但也是事實。


    如果小澤連命都沒有了,還要所謂的「母愛」有什麽用?


    姚文莉還想和舒蔓理論,但自己要說出口的話實在是站不住腳,一再思量,她別無他法兒的妥協下來。


    「我先迴城南,過幾天來看小澤。」


    ————————————————————————————————————————————————————


    姚文莉和舒澤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說來,姚文莉和舒澤母子相依為命多年,尤其是舒蔓念了大學以後,母子二人更是形影不離,這會兒姚文莉要走,還沒有和自己明確原因,舒澤作勢就要下病chuang去找姚文莉。


    不過他剛有所動作,就被舒蔓給製止住了。


    「小澤,你的腿傷還沒有好,不要亂動,知不知道?」


    舒澤抬眼去看舒蔓,因為她的話,眼睛裏閃爍出無辜的光……


    「姐姐,媽媽為什麽要走啊?小澤不捨得媽媽,你讓媽媽迴來好不好啊?」


    舒蔓也不是不知道舒澤對自己母親的依賴,自己弟弟本就是先天性智障,對家人的依賴,自然是多餘其他同齡的孩子。


    「媽媽沒走,她……就是臨時有事兒要處理,等她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就會來見你的,這段時間,你和姐姐在一起生活,有姐姐和禕銘哥哥陪著你,不好嗎?」


    有自己姐姐陪著自己固然好,但是舒澤始終想著姚文莉。


    「媽媽要多久以後才能來看小澤啊?」


    舒澤不提舒蔓和厲禕銘,咕噥著嘴巴說自己的母親。


    舒蔓皺眉,她知道自己弟弟依賴自己母親,但是這麽依賴法兒,還真就是讓她措手不及。


    「小澤,姐姐去給你買麥當勞,好不好?」


    舒蔓答非所問,用吃的做誘餌,試圖轉移舒澤關心的要點兒。


    「小澤這會兒不餓!」


    舒澤絞著手指,因為自己母親的關係,他的聲音悶悶的,很顯然,還在想著她母親的事情。


    舒蔓見狀,一時間犯難,不禁自問,自己這麽做,是不是自私了些?


    ————————————————————————————————————————————————————


    姚文莉沒有急著離開醫院,安撫好舒澤以後,找到了白伊頌的辦公室。


    這會兒正值下班的時間,前來問診的醫生少之又少。


    姚文莉在白伊頌的辦公室門前掃了一圈,沒有看到經過的患者和醫生,抿了抿唇,叩響了她辦公室的門。


    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白伊頌正在脫外麵的醫護服,拿著收拾好的東西準備離開。


    聽到有人叩門,一怔。


    想不到這會兒還會有誰找自己,稍稍挑了下眉梢,她放下手裏的拎包,去開門。


    看到門外站著的姚文莉,她微微瞪大了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姚文莉不是帶著舒澤離開了麽?


    「有事?」


    白伊頌輕輕掀動唇,和以往一樣,嚴謹的一絲不苟。


    「沒有事兒我也不會來找你!」


    姚文莉淡淡的迴了話,也顧不上什麽主客之道,直接進了辦公室。


    白伊頌見姚文莉這般,也沒有說些什麽,把門給合併上,走去辦公桌那裏。


    「你不是帶著小澤離開了麽?怎麽還迴來?」


    白伊頌拿一次性紙杯給姚文莉接了水,遞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舒蔓同時喜歡厲禕銘的關係,還是因為姚文莉是個不孝順的女兒,她格外的不待見她,連一句對長輩應該有的稱唿,她都不稀罕說。


    看著自己手邊放著的水,姚文莉沒有要喝的意思。


    「你一定要讓我見姚家人?」


    姚文莉開腔,質問白伊頌,語氣頗帶幾分尖銳,顯然,就自己要見姚家人的事情,她還是有心理負擔。


    沒想到姚文莉開門見山問了自己這樣的問題,白伊頌笑,笑的很是諷刺。


    「那是你的父母,要不要見他們,你這個做女兒的心裏沒數嗎?還需要我這個做晚輩的教您?」


    白伊頌的話,聽的姚文莉立刻變了臉色。


    再怎麽樣說,她都是長輩,就這樣被晚輩嗆了,心裏突突的直起疙瘩。


    「如果你要是讓我做決定,就別再幹-涉我,說什麽讓我父母來找我的話!」


    姚文莉這麽說,白伊頌更是覺得可笑。


    「所以,你這次迴來,不再亡命天涯,就是想和我說這個?」


    姚文莉不語,似默許了白伊頌的話,卻又不像。


    「嘖嘖!」


    白伊頌依舊冷笑,「如果你的一切行為都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那你活得還真就是卑微。」


    她是威脅她要找自己的小外公、小外婆來見她,但是不可否認,這不過就是威脅她罷了。


    她是想找自己的小外公和小外婆過來見姚文莉,但是就算是自己讓他們兩個人來了,姚文莉不肯認他們兩個人,自己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麽?


    相反,自己還有可能徒增自己小外公和小外婆的傷感。


    所以,在事情還沒有一定的時候,向來性格沉穩的她,一定會謹言慎行,而不是把話,說到做到。


    姚文莉嘴唇抿的緊緊的,但是始終沒有說話,不僅僅是她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麽,更是因為她不覺自己說了些什麽,能改變什麽。


    「小澤是個好孩子,你要是還珍惜和小澤之間的母子之情,就少折騰他。」


    舒澤今天會醫院住院,她沒有接手,不知道關於舒澤的情況,不過折騰了兩天,她想也知道情況不會好了就是。


    重新拿下自己放在辦公室上麵的拎包,她口吻淡淡。


    「姚家其他的長輩都有兒孫圍繞膝下,小外公和小外婆年紀大了,卻一個都沒有,你要是覺得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良心,隨便你怎麽做,至於你和姚家的恩恩怨怨,我以後不會再插手!」


    白伊頌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嘴角挽著輕笑,紋路很淡然,顯然是對於這件事兒,她不打算再繼續攙和下去了。


    再抬手看了看腕錶,她出了一口氣,「我到了下班時間,晚上不是我值班,我媽已經來樓下接我了,我這個做晚輩的就不和您敘家常了!」


    白伊頌請姚文莉離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姚文莉雖然不算精明,但是也不傻。


    定定的瞅了白伊頌一眼,她離開的時候,十指都摳進掌心裏了。


    ————————————————————————————————————————————————————


    白伊頌見姚文莉離開,沒有往舒澤所在的病房方向那裏折迴,她暗自捏了捏手指,抬腳,往舒澤所在的病房走去。


    不像厲禕銘每周末都給自己休假,白伊頌屬於那種周而復始要上班的醫生。


    許是沒有料想到周末白伊頌還在醫院上班,還來看舒澤,舒蔓看到她的時候,眉梢上挑了下。


    對舒蔓,因為知道兩個人之間有血緣關係的原因,白伊頌雖然難以釋懷厲禕銘的事情,但是終究沒有之前那般排斥她。


    「姐姐!」


    不等白伊頌吱聲,瞧見白伊頌的舒澤,先開了口,一邊說話,還不忘揮動自己的小手。


    舒澤住院這段時間,白伊頌一有時間就來看他,時不時的還帶好吃的給他,以至於舒澤對白伊頌的印象,就包括感情都還不錯。


    對於舒澤和白伊頌這麽熟稔的打招唿,舒蔓心裏雖然有些小別扭,但是難得見自己的弟弟沒有再因為自己母親離開的事情而沮喪,她還是盡可能壓製心裏的小別扭。


    白伊頌對舒澤笑,整齊的牙齒,潔白而美好,不像以往麵對疑難雜症時的嚴謹,很有親和力。


    「我聽說小澤迴來了,來看看他!」


    舒蔓知道白伊頌是骨科專業的醫生,正好有意讓她替自己看看小澤的腿傷,點了點頭兒。


    「那你正好替小澤看看他的腿,他這兩天……沒少折騰。」


    其實不用舒蔓說,白伊頌也想得到舒澤這兩天和姚文莉也沒少折騰。


    點了點頭兒,白伊頌走了過去。


    沒有帶一些必要的檢查工具,她隻是簡單的看了看小澤的腿。


    看了舒蔓拿給自己舒澤在隔壁城市那邊醫院拍的片子,蹙了蹙眉。


    雖然舒澤的傷沒有什麽大礙,但是傷口在癒合上,還是有要延期的跡象。


    簡單對舒澤的情況作了一下陳述,白伊頌告訴舒蔓不用擔心。


    「今天先這樣,我明天替小澤好好看看!」


    「好!」


    不知道是不是和白伊頌因為有了一層親屬的關係在裏麵,舒蔓現在竟然不再討厭她,相反,覺得這個一向刻板嚴謹的女人,交往起來,也是很容易相處的。


    舒澤在拿舒蔓的手機玩消消樂,白伊頌見狀,拉開舒蔓,有避開舒澤的意思。


    「我剛剛見了你母親!」


    白伊頌站在飄窗前,口吻很淡的陳述。


    「說來,她這個人還真就是奇怪,竟然跑來問我關於要不要認她父母的事情。」


    自己母親奇怪,舒蔓身為女兒,她早就有所發現,隻是,她和自己這個母親真的是心累,就懶得多理會她,讓自己盡可能用積極的心態去看她。


    抿了抿唇,舒蔓問:「關於我母親,當初離開姚家,不辭而別這件事兒,你知道多少?」


    「我並不知道這件事兒,我那會兒才三、四歲大!再者說了,家醜不可外揚,你覺得,有誰會拿這件事兒放到飯桌上來聊麽?」


    「……」


    「我知道小外婆和小外公還有女兒這件事兒,還是聽我母親告訴我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我小外婆不能生育呢!」


    白伊頌在國外待了很多年,對於姚家的事情,她真的就不知道多說。


    「你覺得我外公和外婆能知道原因嗎?」


    實在是太想了解自己母親的內心了,舒蔓一時間竟然萌生出來了要去見自己外公外婆的打算。


    「不了解,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能知道,畢竟他們兩位老人也算是當事人!」


    「那你幫我約我外公或者我外婆,我要見他們兩個人,我要把事情搞、清、楚!」


    ————————————————————————————————————————————————————


    厲禕銘去送姚文莉迴城南,一路上,兩個人沒有什麽言語交流,且不說厲禕銘不是多言的人,姚文莉因為白伊頌的話,還是有現如今的近況,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索性,就一路保持沉默。


    厲禕銘再迴來醫院這邊的時候,已經快七點鍾了。


    考慮到舒蔓還要料理保險公司那邊的事情,沒有過多的精力照顧舒澤,厲禕銘想的周全,請了信得過的護工來照顧舒澤。


    舒澤沒有什麽想吃的,說自己餓了就讓護工買醫院的營養餐給自己,讓舒蔓迴去休息。


    舒蔓到厲禕銘家裏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折騰了兩個城市,她真的是累的不行。


    厲禕銘看舒蔓累,主動坐在她的身邊,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提出來給她按摩的提議。


    舒蔓沒有拒絕,閉合燦然的明眸,枕在了厲禕銘的腿上。


    厲禕銘雖然是臨chuang專業畢業,對中醫也頗有興趣,閑來無聊的時候就看看醫書,對於中醫裏的xue位,還算了解。


    修長骨節的手指,在舒蔓的太陽xue處遊-走,不輕不重的力道,剛剛好,讓舒蔓覺得格外舒適,連帶著緊繃了一天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華佗,我讓白伊頌約了我的外公和外婆,我總覺得,關於我母親的事情,我得解決了,不然,我每天都會這麽累。」


    對於舒蔓的話,厲禕銘沒有發表意見,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需要我陪你麽?」


    「應該不需要,我覺得麵對兩位老人,我這個混跡多年的瘋丫頭,還能應付的過來。」


    「你還知道你是瘋丫頭?」


    厲禕銘曲指,勾了舒蔓的鼻頭兒一下。


    「你要是不慣著我,我至於這麽瘋嗎?」


    舒蔓如是說,她想,要不是這個男人一再遷就自己,自己說什麽是什麽,她哪裏敢這麽嬌縱,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裏。


    厲禕銘沒有說話,但是笑了。


    「對了華佗,你覺得我把小澤和我媽分開,這麽做是不是自私了些?」


    她問著,然後睜開了眼,從厲禕銘的腿上,坐起來身體,盤著小腿,單手托腮。


    「小澤今天因為我媽離開,情緒很低落,我見了,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那你覺得你這麽做有錯嗎?」


    「沒有,我這麽做是為了小澤好。」


    「既然你沒有錯,還想那麽多做什麽?」


    「我也沒有想多,就是覺得……反正說不上來,我覺得我挺自私的,我媽自己一個人過了這麽多年,我連她最後一個陪著她的人都要帶離她,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舒蔓實在是矛盾的一個人,想著為舒澤好,卻還不忘考慮自己母親的感受,總覺得自己這麽自私下去,會傷了她們母女三個字之間的感情。


    「等小澤的傷好了,你再讓他迴去城南,不就可以了?或者,你把你母親和姚家的事情弄清楚,把她送迴去,不也可以麽?」


    聽厲禕銘替自己這麽分析,舒蔓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那我就盡快和我外公外婆見麵好了。」


    ————————————————————————————————————————————————————


    姚文莉迴去了城南,在家裏,她坐如針氈,總覺得自己的心裏和長了草似的。


    實在是坐立難安,她接了水給自己都沒有能舒緩下來心裏的浮躁感,一再思量,拿出手機,想要撥姚菁的電話過去。


    事情現在已經鬧到了自己不得不麵對姚家人的地步,她總覺得,自己要在再不去見自己的父母親,總得出事兒。


    在要不要打電話給姚菁之間徘徊,姚文莉一再抿著唇,做心理鬥爭,足足考慮了二十分鍾,還是撥了電話過去。


    ————————————————————————————————————————————————————


    白伊頌沒有直接挑明說舒蔓要見姚順昌夫婦,就說自己三天後發工資,準備請他們兩位老人吃飯,讓他們兩位老人三天後,在禦福樓和自己見麵。


    難得白伊頌這個外孫女有心了,姚順昌夫婦答應了下來。


    不用去公司上班,醫院那邊也沒有什麽事兒,難得周末這樣的大好時光,舒蔓拉著厲禕銘,讓他帶自己去吃辣的。


    說來,舒蔓還算是有臉,一晃有一周沒吃辣的,今天突然來了興致,很想吃辣的,就催著厲禕銘要麽陪自己去吃辣的,要麽和自己去超市。


    厲禕銘見舒蔓央求自己,掀了掀眼皮。


    「再堅持一周,你看看你能不能死?」


    「次奧!」


    舒蔓聽厲禕銘的話,直接爆了粗口,要知道,最開始可是這個男人說自己可以一周吃一次辣的,他這怎麽說話不算話了呢?


    「你腸胃不好又不是不知道,試著堅持,忍住了,不去想,就不想了。」


    聽厲禕銘像是個老師在教育學生似的,舒蔓撇了撇嘴角。


    「你特-麽和我做的時候,怎麽不試著忍住了,別做呢?」


    舒蔓拿話嗆厲禕銘,因為這個男人雙標的關係,沖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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