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銀絲如線纏住顧西辭的劍,公子陌嘲弄的道:“你不會叫女兒我便幫你,寧兒若是知道你把她的女兒教成這般模樣,她也不會待見顧辛淺。”


    “教導女兒這事,就不勞這位公子費心了。”


    輪椅行過青石板,清淺推著一臉冷淡的言溪寧行到院中,打鬥中的二人雙雙停了手。


    言溪寧看著公子陌,下意識的有些畏懼,話卻是冷淡疏離的,“這位公子,無論你與我是何關係,但你如此說我的女兒,我便也如我的女兒那般,請你們滾出我顧家的大門。”


    “我女兒的目中無人就是我縱容的,所以待不待見她是我說了算。教女兒這事,自有我跟她父親操心,外人沒那權力幹預,畢竟,多管閑事可不見得討到好!”


    “若公子想要教養孩子,自己去生一個就是,別對我的女兒指手畫腳!”


    言溪寧攬住垂淚的顧辛淺,她看著麵色陰沉的公子陌,也許她剛剛的話是說得有些重了,畢竟那些人應該是為了她而來。


    可她就是見不得顧辛淺受一絲委屈。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言溪寧!”


    公子陌咬牙喊出她的名字,抱著臉色蒼白的容箏,冷漠的道:“既然你選擇如今的現狀,那為師便不再枉做小人了。”


    足尖一點,便消失了夜色中。


    秦一顧複雜的看了一眼言溪寧,對著沉默的曲詞晚道:“我們走吧。”


    曲詞晚搖頭,“她失憶了,隻是本能的護小小,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若是我們都走了,那她這一生……”


    “她若是一直這麽下去,有疼愛她的丈夫,有她疼愛的女兒,不也是幸福的嗎?”


    秦一顧低低一歎,至少,忘記一切的言溪寧,不會像以前那般過得辛苦。


    “娘親。”


    待人都走了,顧辛淺趴在言溪寧的腿上便哭了起來。


    她沒想過言溪寧會那麽護她。


    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娘親的維護,顧辛淺又是哭又是笑,看得言溪寧一陣酸澀。


    顧西辭在一旁,眼裏的柔光粼粼。


    “顧西辭,今夜我想跟小小一起睡。”


    “好。”


    以往顧辛淺想要跟言溪寧睡,都被顧西辭一口迴絕了,今日是難得幹脆的答應了。


    等到顧西辭出了屋子,言溪寧嘴邊的笑容凝了片刻,不過,伏在她的膝上的顧辛淺並未看到。


    跟顧辛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兩人才睡了下去。


    聽見均勻的唿吸傳來,言溪寧挑開了帳子,守在外間的紫淩跟清淺便進了來,紫淩道:“夫人可是要起夜?”


    言溪寧搖搖頭:“晚上沒吃什麽東西,眼下倒有些餓了,廚房裏可還有吃的沒有?”


    紫淩笑著迴道:“公子吩咐廚房溫著飯菜呢,就怕您半夜餓了沒吃的,奴婢這就去給您拿來。”


    “嗯,辛苦你了。”


    紫淩出去後,言溪寧的笑容淡了下來,“清淺,我記得白日裏你給我喝了一種茶,有著奇怪的味道。”


    白日裏清淺趁顧西辭不在的時候給了她一盞茶,說是她珍藏了好久的,卻在她喝了後連茶葉跟茶盞一起被她收了起來。


    也是在喝了那盞茶之後,她的腦海裏就會出現一些朦朧的畫麵,以至於她說想起了什麽的時候顧西辭臉色大變。


    她猜測,原主的失憶一定跟顧西辭脫不了關係,裏麵一定有著什麽秘密。


    而她言溪寧,不喜歡被人玩在鼓掌之間。


    清淺震驚的看著言溪寧,有片刻的猶豫,隨後似下了什麽決定一般,跪在了言溪寧身前……


    言溪寧自來了杭州就去西湖玩了一天,其它的地方便沒再去過。


    整天待在屋子裏被小小纏住,不是給她畫畫,就是教她彈琴,再有就是跟她下棋。


    天知道,她對這些一竅不通。


    倒是對畫畫有些興趣。


    毛筆沒有鉛筆順手,不過倒還是畫出了一幅畫出來。


    顧辛淺看著畫上的小木屋,問道:“娘親,這是哪裏?這木屋挺好看的。”


    言溪寧笑笑:“這叫光頭強的小木屋。”


    顧辛淺疑惑的看著,“光頭強是誰?”


    “呃……是一個倒黴催的伐木工。”言溪寧忍不住好笑的道:“以前我還想等有錢了也建一個木屋呢。”


    “什麽木屋?”


    顧西辭放手裏的托盤,上麵放著兩萬雞湯。


    接過言溪寧剛剛的畫,挑眉:“這破房子也值得你那麽喜歡?”


    言溪寧嗔了他一眼,“喜歡沒有值不值得一說。”


    顧西辭好笑的搖搖頭,放下畫,把雞湯遞給了言溪寧母女,道:“趁熱喝,等下我們去看舞龍舞獅,今日端午節,街上很熱鬧。”


    “是不是還有火龍?”


    顧辛淺激動的問道,眼裏的興奮毫不掩飾。


    顧西辭寵溺的點頭,“嗯,不僅有火龍,還有水龍呢。”


    端午節了麽?


    也就是說他們在杭州已經呆了六天了。


    她服用孟婆湯解藥的日子,加上今天,就是第七次了。


    七次,七次過後,她就會想起原主以前的一切,也不知是好是壞。


    那夜清淺並沒說原主之前的任何事,隻是告訴她,顧西辭給她喝了孟婆湯,而孟婆湯的解藥,秦一顧給了子生,子生給了她。


    那夜之後,她每日都有服用解藥,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次。


    街上的人實在太多,因著言溪寧行動不便,顧西辭便空置了自家的一處臨街的酒樓,隻為言溪寧跟顧辛淺可以好好的欣賞下麵的熱鬧。


    緊了緊手裏的藥丸,言溪寧看著底下的熱鬧聲,迴頭卻見顧西辭溫柔眷念的看著她,她一笑,迴頭再次看向了熱鬧的人群。


    她有什麽好猶豫的呢,顧西辭的溫柔是對原主不是對她,即便想起了原主什麽事,她還是她,她總不會因為原主的事而影響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心思。


    是的,她對顧西辭有著一份傾慕,明知他的心裏有的隻是原來的言溪寧。


    可她,就是淪陷了。


    隨意的端起茶盞,然後一飲而盡。


    腦子瞬間有些流光閃過,然後,平息。


    言溪寧端著茶盞的手一鬆。


    “砰”


    茶盞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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