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竟有這樣的病。


    難怪張錦絡曾對她說,如果她還在京城,她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麽事來。


    她不是威脅她,而是真的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現在她與朱佑樘來了洛陽,是不是說明她懷孕後又發病了,而且還控製不了情緒,甚至驚動了朱佑樘,朱佑樘這才帶她來了洛陽尋的顧西辭?


    “她的這病你不能治愈?”


    若是能治,他應該早就給她治了吧。


    果然,顧西辭道:“治不了,這病嚴格來說就是心病,得靠她自己,我能做的不過就是給她開幾服藥罷了。”


    “服了你的藥,她應該就不會有過激的行為了吧?”


    顧西辭挑眉,“你擔心她失手殺了朱佑樘?”


    “不,”言溪寧垂眸,輕輕的笑了笑:“我怕她傷了她自己的孩子。”


    顧西辭道:“不會,服了我的藥,她至少不會怒到失了理智。”


    白日裏見到了朱佑樘跟張錦絡,晚上迴顧宅後便收到了署名“念念”的拜帖。


    言溪寧玩弄著手裏的拜帖,對拿著一本無名書看著專注的顧西辭問道:“念念?是誰?”


    顧西辭目光依舊停留在他手中的書上,眉也不抬的道:“皇後的乳名。”


    言溪寧的秀眉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然後笑道:“拜帖上說邀你明日午時前往明月樓一見。”


    顧西辭看著書,嗯了一聲。


    “你嗯是去還是不去?”


    言溪寧放下拜帖,有些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麽書,怎麽跟他說話他都沒怎麽放在心上?張錦絡的事他不是一向上心的嗎?


    “不去。”


    見言溪寧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他手裏的書瞄,顧西辭幹脆一把把書合上。


    言溪寧看著被顧西辭合上的書,沒好氣的撇撇嘴,不就是一本書麽,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顧西辭笑道:“中午我已命輕語給皇後配了幾服藥,足夠她服用到生產。至於太皇太後周氏,我自是無能為力的,所以明月樓去不去的也所謂。”


    “你不打算見見她?”


    “溪寧,”顧西辭似笑非笑的道:“我關心她不假,可我的妻子可不是她,你不覺得我去見她不合適?”


    言溪寧一笑,“有什麽不合適的,明日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還有他的相公作陪,你心虛什麽?”


    顧西辭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手邊的書上,他挑眉:“你很希望我去?”


    言溪寧收了笑,然後點頭,“我想知道我娘跟禹兒的近況。”


    顧西辭點頭,“那我明日便去一趟明月樓。”


    說完,顧西辭便吩咐輕語去配幾服養身的藥,打算明日帶給朱佑樘,讓他帶進宮給周南月。


    輕語領命出去後,言溪寧就道:“你這婢女寡言少語的,氣質挺不錯。”


    “那是我徒弟。”


    徒弟?


    言溪寧有些不可置信,“你也會收徒?”


    顧西辭好笑:“我為何就不能收徒?”


    言溪寧一噎,她隻是覺得他應該是獨善其身的,哪裏想到他也會收徒,還是一個冰美人,據說男女師徒之間最容易發生點什麽,比如曲詞晚跟秦一顧。


    顧西辭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無奈的斜了她一眼,“輕語對醫術方麵有著驚人的天賦,你手裏的鎮毒丸就是出自她的手。我隻是把我的醫書給了她,偶爾指點她幾句罷了。”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親近。


    其實言溪寧也看得出來,顧西辭對輕語就像對隱三十一一樣,沒有絲毫特別。


    不過,輕語應該不似他那般的想法。


    她對顧西辭跟言溪寧都是恭敬有加,可那眼裏的光隻有在看著顧西辭的時候才會發亮,那淺淺的溫度足以讓言溪寧知道,這輕語對顧西辭隻怕是存了一份不該有的心思。


    不過,這於她並無影響,顧西辭再不濟也不會被自己的徒弟勾了魂去。


    何況,看輕語的態度,她也不敢讓顧西辭知道她的那份心思。


    自顧西辭從明月樓迴來後,言溪寧的心裏一陣抽疼,獨自一人在她的書房呆坐了一下午。


    周南月竟然因為她的“死”哭傷了眼睛,這輩子都見不得強光了。


    言溪寧以為她的死隻會讓周南月傷心一陣子,畢竟她還有朱佑禹這個寄托,可沒想到她竟哭了一個多月,哭傷了眼睛。


    是她不孝,讓周南月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失女之痛,是她不孝,過了三年才知道周南月哭傷了眼的消息。


    若她當初知會她一聲,她就不會傷了眼,都怪她!


    她以為她的死會讓周南月傷心,但她還有朱佑禹,必不會做出什麽傻事來,她把十二月中的八人都派在了周南月身邊,她以為這便能護她跟朱佑禹不被別人害去,卻不曾想,最後傷害到周南月的竟會是言溪寧自己。


    夜深人靜時,言溪寧微微轉動了木然的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顧西辭的大腿上,“你怎麽在這裏?”


    自顧西辭腿上站起來,她的聲音有著些許嘶啞。


    顧西辭一歎,從一旁的水盆裏擰了毛巾遞給她,“敷敷眼睛,都腫了。”


    言溪寧接過,往軟塌上躺去,把毛巾敷在了她的眼上。


    她哭了一下午,眼睛便腫痛得厲害,周南月當初是有多絕望才會哭了一個多月?


    “顧西辭,我之前寫了一封信,讓子息送去京城了。”


    顧西辭坐在她的身邊,“我知道。”


    “我給我娘道了一個遲了三年的平安。”


    “嗯。”


    “顧西辭……”


    “怎麽?”


    “你說,娘她會不會怪我?是我害她傷了眼睛。”


    “不會,嶽母隻會很高興,而且,我已命隱三十一給嶽母帶去了兩瓶明珠露,兩瓶藥用完,嶽母的眼睛出了不能在烈日下視物外,其它的與常人無異。”


    “真的?”


    言溪寧猛地坐起身,被顧西辭輕輕的按迴去躺著,然後又把毛巾敷在她的眼上,才道:“真的,絕無虛言。”


    言溪寧近日的心情本就因周南月之事較為清冷,後來聽說墨瑾奇不見了後,整個人都陰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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