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跟顧西辭暗覺不好,相視一眼,合力攻向紅衣公子,隻見紅衣公子輕笑一聲,手一揚,銀絲如千萬條細網直直攻去。


    顧西辭握住腰間軟劍,與朱佑樘的劍周旋於銀絲網中,一時與紅衣公子僵持不下。


    張錦絡欲扶起言溪寧,卻見她搖頭,看著紅衣公子道:“師父,打算如何懲罰徒兒?”


    紅衣公子看了她的小腹一眼,手上控製銀絲的動作不停,“幾年不見,你倒是學乖了。如今有了孩子也不知愛惜自己?”


    言溪寧站了起來,因為腳麻的緣故,身影有些踉蹌,張錦絡在一旁扶住。


    紅衣公子一笑,手中銀絲一收,下一刻直直的轉向言溪寧跟張錦絡,以及言溪寧身後的三衛,“寧兒,這便是為師的懲罰。”


    “阿寧!”


    “絡兒!”


    幾乎是同一瞬間,朱佑樘跟顧西辭大驚失色,極力以最快的速度擋下了銀絲的攻擊。


    “嗤”


    “嗤”


    銀絲被利劍斬斷,言溪寧跟張錦絡毫發無傷。


    隻是,護住言溪寧的人是一個白衣人。


    張錦絡的身側,是神色冰冷的朱佑樘,他的目光淩厲的鎖向環抱著張錦絡的顧西辭!


    言溪寧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三人,須臾,對似笑非笑的紅衣公子道:“師父,可還有其它吩咐?”


    紅衣公子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接過容箏抱在懷裏,頭也不迴的離去:“寧兒,若哪天累了,師父給你一席之地。”


    見紅衣公子遠去,言溪寧依舊淡淡的對身前白衣男子道:“子生,看看三衛的傷勢。”


    “是。”


    紅衣公子,江湖人稱公子陌,一手蠱毒冠絕天下,人人見之無不恭敬的稱唿一聲陌公子,公子陌喜怒無常,無人敢與之交好,更無人得知其家住何處,姓甚名誰。


    言溪寧垂眸,那人出手,從來沒有不見血的,想來三衛受傷不輕。


    潮笙閣的那九人被子言打成重傷,與容箏帶來的四個黑衣人相互扶持著下了山。


    “嘭”


    是兩劍相碰的聲音,隨著的還有朱佑樘震怒的聲音:“顧西辭,阿寧才是你該護住的人!”


    “若非你剛剛的猶豫,我又怎會誤以為你要舍絡兒去護她!”


    “我是想護她!可我有什麽立場去護她?”朱佑樘一招襲來,直刺顧西辭麵門:“而你,又憑什麽舍棄自己的妻子去護別的女人!”


    顧西辭往後一仰,堪堪躲過致命一擊,軟劍瞬間帶出一招殺招,“既如此,你又憑什麽替我的妻子抱不平?”


    張錦絡的臉色一白,看著言溪寧,幾次欲言又止。


    言溪寧卻看也不看打鬥中的二人,隻是吩咐道:“四月五月,容箏帶來的那些蛇我看著心煩,燉了給李醉帶來的這二十四個錦衣衛補一下身子。七月八月九月,去找六月拿些上好的療傷藥給他們送去,另外,每人再給五十兩銀子。若有身亡的,給其家人三百兩銀子,必要好好安撫。十一十二,送李醉迴去。”


    “是,主子!”


    言溪寧疲憊的揉揉額角,三月立刻上前攙扶著她,言溪寧無視對戰正酣、難舍難分的二人,行至張錦絡身前。


    張錦絡的身後是朱佑樘後麵帶來的皇家暗衛。


    言溪寧輕福了一禮:“太子妃,溪寧先行告退。”


    張錦絡複雜的看著她,終是應了聲:“好。”


    言溪寧眉眼不抬,姿態從容的理了理衣袖,風輕雲淡的離去。


    剛下了後山,便見鳳喬迎了上來說著些什麽,言溪寧聽不太真切,隻是覺得煩躁。


    直到迴了顧府,言溪寧方才冷了神色,六月見狀不敢言語,三月跟鳳喬亦是噤若寒蟬。


    把人都打發了出去,言溪寧坐在床上,有些失神的發著呆。


    良久,手捂住雙眼,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


    直至夜幕低垂,顧西辭才迴了府,然,才到流雲居樓外,三月跟鳳喬便攔住了他,鳳喬眼觀鼻鼻觀心的道:“儀賓,郡主說她有了身子,夜晚睡覺甚是不便,讓您去客房安歇。”


    顧西辭淡淡的道:“我先去看看她。”


    三月收起以往的笑容,沉聲道:“姑爺還是別去擾了主子的寧靜罷,主子此刻不見任何人。”


    顧西辭麵色不改,“讓開!”


    三月身影不動,顧西辭手一揚,三月嚴陣以待,手中紅綾未出,子生便飛身接下了顧西辭的一招,隻見他冷冷的道:“主子說她此刻不想勞神,請姑爺明日再來。若姑爺執意進去,我等必不再阻攔。”


    顧西辭淡淡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黯然,隨後又恢複平靜,“既如此,便讓她好好休息罷。”


    “主子,姑爺走了。”


    “嗯。”


    言溪寧一手扶著衣袖,一手持筆於案上揮毫,六月在一旁邊研磨邊偷窺著她的神色。


    良久,一卷詩經躍於紙上,言溪寧手中的筆一頓,筆端暈染出大片墨跡。


    六月好奇的望去,筆端停頓處正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言溪寧忽地沒了練字的興趣,把筆放迴筆架上,她走到子衿琴前,隨手撥弄著琴弦,幾個尖銳的弦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尤其刺耳。


    肚子突然動了一下,言溪寧連忙收了手,輕輕撫摸著,等肚子安靜下來,她才低低一歎,安坐於琴案旁的軟榻上,一曲《如煙》從指尖傾瀉而出。


    琴音如微風,悠然中卻多了一絲落寞惆悵,平靜中含了一絲疼痛,婉轉而控訴。


    一曲畢,言溪寧舒了一口氣,神色總算是有了些柔和。


    突然,一縷笛音由遠處傳來,如春風般溫柔的撫過心靈深處,似傾注了無限的柔情,輕易的便能帶走所有的陰霾。


    言溪寧打開窗戶,夜幕下的竹林邊上,顧西辭一襲紫衣隨風飄揚,目光看著她,玉笛橫吹,一曲《夫人》吹奏出萬千溫柔繾綣,一雙明眸道盡了千言萬語。


    兩人就這麽對視著,一個樓外玉笛橫吹,一個屋內淡然以對。


    一曲終了,顧西辭唇角一動,吐出了三個字,言溪寧垂眸,關了窗戶。


    對不起。


    言溪寧笑笑,何必說這三個字呢,她並不是生氣,她隻是,難過。


    顧西辭在最危險的時候,下意識的選擇去救張錦絡,她能理解,畢竟,如果顧西辭跟朱佑樘同時遇險,她選擇救的人或許也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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