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西辭與言溪寧二人到前院大堂的時候,言溪寧著實被嚇了一跳,大堂內站著的坐著的加起來都有一兩百人了,她有點懷疑三月準備的見麵禮到底夠不夠?


    顧西辭輕笑:“無事,還有我呢。”


    言溪寧心下一寬又有些糾結,暗自腹誹:顧家的長輩有這麽多,確定不是打秋風的嗎?她的禮物也是得用錢買來的好不!


    “參見月華郡主。”


    顧西辭攜言溪寧步入大堂的瞬間,一眾人齊齊起身。言溪寧欲說什麽的時候,手被顧西辭不著痕跡的拉了一下,二人就這樣坦然地看著眼前的一百多人直直的跪了下去。


    言溪寧心下奇怪,麵上卻不顯,隻見她順勢坐在主位之上,極其淡然的道:“諸位免禮。”


    顧西辭坐在言溪寧下首處,垂眸一笑。


    “作為晚輩還要受諸位長輩如此大禮,溪寧真是罪過。”


    一個花白胡子的躬腰老頭甚是高興的道:“規矩不可廢,您貴為郡主,受老夫等人跪拜之禮理所應當。”


    在一片迎合聲中,顧夫人李氏、顧如深及顧家兩個小姐踏進了大堂。


    進門便要給言溪寧下跪,言溪寧忙起身托住了一個看起來與顧西辭有七分神似的婦人,“娘親這是折煞媳婦了。”


    李氏驚訝的看向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子,她以為娶了一個郡主不是盛氣淩人的便是端著郡主架子的,從未想過會是一個溫婉隨和的。“郡主嚴重了,這是規矩,怎會折煞郡主?”


    “我是您的媳婦,怎能受您的禮?”


    “可是,皇家之事怎能馬虎?”


    言溪寧笑意溫柔的把李氏扶坐在主位上,悄悄在她的耳邊道:“天高皇帝遠,在杭州,我既然是郡主,那麽我不想讓我的公婆跪我誰又能奈我何?”說完還不忘調皮的向李氏眨了眨眼。


    李氏直直的愣住了,直到坐下後才迴過神來。


    顧如深驚訝一閃而過,隨後也就順勢起身,她身後的兩個少女亦是福了福身便立在了一旁。


    “郡主好生漂亮,不僅漂亮還溫柔孝順,娶到你可真是我們西辭的福氣。”顧如深如是說。


    “姑姑把我誇得都不好意思了。”


    顧如深笑道:“郡主好厲害的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我與嫂子的身份了。”


    言溪寧立在顧西辭身旁笑道:“我也是運氣好猜中了,不然可就鬧笑話了呢。”


    “姑姑,父親病重不能來,主位上就由您與娘坐吧,這麽多年您對子疏的照顧擔得起我與夫人的敬茶。”久未開口的顧西辭神色認真的道。


    顧如深聞言亦不推辭,隻是目光時有時無的瞟向言溪寧。言溪寧心下無奈,開口道:“姑姑,請上座吧。”


    顧如深笑容滿麵的坐在了李氏身邊,“嫂子,你可是娶了個好媳婦兒呢。”


    李氏點頭迴以一笑。


    “既然如此,那敬茶便開始吧。”


    旋舞在顧西辭與言溪寧的身前放下軟墩,接過小丫鬟托盤上倒好的茶水,恭敬的送到顧西辭麵前,顧西辭接過。言溪寧同樣接過由跟隨李氏一同進來的鳳喬端來的茶盞,與顧西辭一起跪在軟墩上,齊聲道:“娘,請用茶。”


    李氏眼眶微紅,連聲道好,從腰間取下兩個紅包遞給言溪寧與顧西辭,目光在看到言溪寧低垂的眉眼時,眼角處閃過一絲逼人的審視。


    這婆婆,看來也不似表麵看起來的柔弱呢。言溪寧嘴角一勾,看來顧家也不似三月查到的那般簡單。


    “謝謝娘。”


    顧西辭扶起言溪寧,二人接過茶盞,再到顧如深身前跪下,“姑姑,請用茶。”


    “快快起來。”顧如深扶起二人,笑容溫柔的拉著二人的手,“子疏,成親了可得好好的待你媳婦。”


    顧西辭笑著應是。


    “嬌容,以後若是子疏欺負你了,你盡管跟你娘還有姑姑說,看我們怎麽收拾他。”


    子疏,顧西辭的表字,昨夜言溪寧便已知曉。


    隻是,這嬌容…她可不想頂著李嬌容的名號過日子。


    “姑姑,您的侄媳婦名喚言溪寧,李尚書的嫡長女不是李嬌容,嫡次女才是,嫡長女名為言溪寧,因幼時體弱多病,得高人指點後便養在庵堂裏,故而外人不知罷了。”


    言溪寧還未開口,顧西辭便淡淡的解釋了。


    “言溪寧?那怎麽姓言不姓李呢?”


    底下有聲音悄悄的問道。


    “高人說言姓好聚福氣。”


    言溪寧默了,她怎麽不知道她自小是在庵裏長大的?她怎麽就不知道言姓還能聚福氣?這男人怎麽能說慌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還讓人無話可說?


    雖有人感覺奇怪,到底也沒有誰再說些什麽。畢竟,娶到的是李家千金總不會錯的,因為昨日新娘帶來的嫁妝可不是一個隨便的人家能拿的出手的。


    他們如是想著,卻不知道那些嫁妝隻是言溪寧的一小部分財產而已,李顯給的嫁妝…言溪寧接到李顯給的嫁妝單子時著實吃驚不小。三萬兩黃金,京城的一處四進四出的院子,杭州的兩處產業,再加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一幅王獻之的《中秋帖》,三稀帖中唯獨缺了王荀的《伯遠帖》。看著手中的地契,言溪寧有些意外的呢喃了幾句:“這嫁妝如此豐厚,若非這黃金白銀的擺在了眼前…我還真不相信李顯能如此舍得放血。”


    顧如深嗔怪道:“你這孩子既然知道郡主的閨名也不事先知會一聲。”說著,拿出兩個紅包放到二人手裏,“你們可得早點為顧家開枝散葉。”


    言溪寧故作羞怯的把頭埋得低低的,顧西辭則笑著應是。


    到了之前那個花白胡子躬腰老頭的身前,顧西辭道:“這是族長。”


    “族長請用茶。”


    跪了言溪寧的族長本覺得心下不甘,但礙於她的郡主身份倒也無可厚非,可見言溪寧對李氏顧如深等人的態度,族長不悅了,想他堂堂族長,憑什麽言溪寧不免他的禮反而免那等婦人的禮?可看見言溪寧恭敬的半蹲著給他敬茶,這老頭覺得圓滿了,他想著,可能是新嫁娘沒見過這麽大的排場所以之前沒想到那麽周到。哪怕言溪寧此時也沒給他跪下。


    族長笑容可掬的接過茶,遞上他給的紅包滿意的笑道:“好,乖。”


    言溪寧嘴角抽了抽,乖?但想了想,他的年紀怎麽看也有七十多歲了,把她當孩子也有道理。


    於是,言溪寧在接過紅包後,溫柔嫻靜的笑道:“謝謝族長爺爺。”


    瞬間,悶笑聲、嗤笑聲還有毫無顧忌的大笑聲傳來,就連族長也是一陣尷尬。


    言溪寧不解的看向顧西辭,隻見那廝也是忍俊不禁的勾著嘴角,見言溪寧看他,隻得無奈的解釋道:“按輩分,族長得叫我一聲堂叔。”


    堂叔!!!言溪寧的嘴角狠狠的抽了又抽,有這麽坑人的嗎?管侄子叫爺爺?她這新媳婦進門第一天就鬧了個大笑話,她以後沒臉見人了!


    狠狠的瞪了侄子一眼,那你還說什麽乖?有侄子對長輩說“乖”的麽?


    族長幹咳一聲,他也隻是一下子忘了眼前的丫頭是他的嬸娘了嘛,這不能怪他,隻能怪顧西辭的輩分太大,於是,族長恨恨的把目光定向顧西辭。


    顧西辭扶額,無語了,兩個奇葩!


    等把所有親戚都見了個遍,言溪寧嘴角都僵了,從來不知道笑也是種折磨。


    “都累了一早上了,還沒用早膳吧,今兒我們去雕瀾院跟大哥一起用膳如何?”待人都離去後,顧如深含笑問道。


    顧西辭未語,隻把目光看向李氏。


    李氏低垂著眸子,柔柔的道:“也好,相公想來也是想要見見郡主的。”


    “娘,您喚媳婦溪寧就好,郡主那是別人叫的,郡主的架子也是給外人擺的,您是我婆婆,可別跟媳婦生分了。”言溪寧溫婉含笑,目光清澈透亮。


    李氏和藹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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