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可以得見天日的言溪寧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顧西辭僵硬的笑臉,突然的,她就覺得心情大好。


    “怎麽,不認識我了?”


    顧西辭看著她,不語。


    言溪寧低笑道:“那日我就說過會給你一個驚喜的,不是嗎?”


    顧西辭扶額,一歎,甚是無奈的道:“這驚喜著實不小。”


    “不知相公對你的新娘可還滿意?”


    顧西辭似笑非笑的道:“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暮色山莊莊主成了當朝戶部尚書的嫡長女了?我今日娶的是言溪寧呢還是李嬌容?”


    李嬌容?是了,可不就是李顯的那個逃婚的女兒!言溪寧收了笑容,認真的看著他道:“我並非李嬌容,但,我是李嬌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而且,我娘是李顯的原配,所以,嫡長女是我,言溪寧是我,是你顧西辭明媒正娶的夫人。”


    “如此甚好。隻是不知夫人怎就想著要給子疏如此的驚喜呢?”顧西辭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隻見他優雅的落座在酒桌旁的凳子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把玩著其中一杯,目光並不看言溪寧。


    言溪寧眸光一轉,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輕笑道:“因為我看上你了。”


    顧西辭笑意不改,目光一瞬不瞬的直視著言溪寧,看到的是如一灣清水般清澈與平靜的黑眸,直接坦然。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忽然就笑了。


    “合歡酒!”把酒遞給言溪寧,顧西辭又問道:“會喝酒嗎?”


    “合歡酒怎能不喝?”


    雙臂交錯,一飲而盡。


    言溪寧放下杯子,看了一眼顧西辭,頗為好奇的道:“下一步是不是結發了?”


    顧西辭笑意湧上眼底,意味深長的道:“不錯,下一步是結發,然後,為夫妻。”


    結發?為夫妻?結發為夫妻,沒錯啊,那他幹嘛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言溪寧疑惑的看著顧西辭。


    顧西辭失笑,給言溪寧取下鳳冠後,自喜床上拿出一把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縷頭發,然後把剪刀遞給了言溪寧道:“到你了。”


    言溪寧也剪下了一縷頭發,顧西辭接過,然後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根紅繩把兩人的頭發係在了一起。


    揚了揚手裏的頭發,顧西辭輕笑道:“下一步,為夫妻。”


    說到夫妻二字的時候,目光刻意的瞟向喜床。見此,任她再遲鈍也知道了顧西辭口中的“為夫妻”是什麽意思了。


    嬌顏一紅,言溪寧故作淡然的道:“嗯,知道了,由你開始吧。”


    聞言,顧西辭輕笑出聲,他怎麽覺得他的妻子其實挺可愛的,哪有一絲暮色山莊莊主的冷戾?


    言溪寧欲說些什麽,卻見顧西辭一改之前的溫文儒雅,神色極其認真的作了一揖道:“郡主下嫁,顧西辭有話先對郡主說。”


    “請”言溪寧笑意不改,秀眉微揚。


    “你我已行大禮,便是夫妻,我的至親有父母姑姑,還有兩個妹妹。你雖貴為郡主,我卻隻當你是我顧西辭攜手一生的枕邊人!孝順公婆、愛護妹妹這些若你做不到…我不勉強,但是你須做到不欺、不辱。在你踏入顧家的那一刻起,就已是顧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當切記!”


    言溪寧心下一歎,這郡主身份看來是被顧西辭所不喜的。


    清清淺淺的目光與顧西辭對視良久,她一笑:“新婚夜不該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嗎?相公倒是立起規矩來了。”


    顧西辭亦笑,手一伸便把言溪寧擁入懷中,嘴角一勾,神色曖昧的道:“是為夫的不是。”


    良辰美景,燭光搖曳。


    紅羅帳裏,鴛鴦交頸,水乳交融,風光正好!


    次日,三月五月六月三人齊齊的等在新房之外,目光交匯著,像是在商量著什麽。


    六月討好道:“三月,要不你去,平時就你敢跟小姐說笑,想來小姐不會責怪你的。”


    三月一聽,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不去,主子的起床氣我可是見識過的。不是都是你在伺候主子嗎?你去最合適。”


    六月聞言,一張小臉苦的像吃了黃連似的:“每次我都是等她睡到自然醒的啊。”


    “可今天還要敬茶呢。”一旁的五月也是著急了。


    “那怎麽辦?”三月訕訕的對著六月道:“主子的起床氣固然可怕,可是若是因此誤了敬茶的時辰…想來我們大家都不會好過。”


    六月一翻白眼:“那你怎麽不去?”


    三月一噎,無語反駁。隨即,兩人卻極其默契的把目光放在了五月身上。五月苦笑,倒黴事怎麽都輪到她啊?主子有起床氣不說,昨夜還是她的新婚夜,想來也沒能好好休息,今日再去惹到她…五月覺得天空一片黑暗。


    “是三月五月六月嗎?”正待五月認命正準備敲門的時候,忽聽一女子溫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正是。”五月迴頭,見一紫一藍兩個女子帶著六名手中或端盆或拿食盒的丫鬟向她們三人行來。


    五月微笑著福了一禮道:“原來是幾位姐姐,不知來到杭州可有水土不服?若有不適盡管吩咐六月,六月的醫術說不上精湛卻也還過得去。”


    紫衣女子笑道:“五月,想必你說的六月便是你左手邊的那位對吧,你右手邊的是三月對嗎?”


    六月三月對視一眼,目光看向五月。


    五月嗔道:“嬌嬌姐也太有眼光了,昨晚才跟你提了一下就能認得她們了。”


    “哪是她慧眼啊,分明是運氣好猜中的。”


    一旁的藍衣女子輕笑著,見六月三月一臉迷茫的樣子,她一笑,福了一禮道:“我是鳳鸞,她是鳳嬌,我們是皇上賜給郡主的婢女,以後大家可就是共侍一主的姐妹了。”


    三月六月亦是迴了一禮,六月問道:“姐姐們也是來侍候小姐姑爺起床的嗎?”


    “正是,郡主和郡馬還未起嗎?”


    “沒呢,我們就是在愁這事呢,這新媳婦第一天可要向公婆敬茶的呢。”


    聞言,鳳嬌鳳鸞相視一愣,隨即兩人皆笑了,就連她們身後的丫頭也是低頭含笑。


    六月三月五月迷惑了。


    鳳嬌笑著解釋道:“郡主之尊哪裏用的著給人下跪敬茶?反倒是他們得來給郡主請安。”


    三人聞言恍然大悟,她們怎麽就把這茬給忘了?


    “六月,更衣。”


    聞聲,眾人神色收斂,齊齊的候在房門外,隻有六月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進去侍候。


    六月走到內閣的珠簾旁站定,輕聲道:“小姐,您跟姑爺起了嗎?”


    模糊中言溪寧皺了皺眉頭,眼未睜開,聲音慵懶的道:“六月,我今日不去跟娘用膳了,你去說一聲,順便給我熬點風寒的藥來,怎麽感覺全身酸痛死了。”


    “哦?你確定是風寒引起的?”


    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言溪寧猛的睜開眼睛,瞬間的呆楞後小臉驀地一紅,怎麽就忘了她已經嫁人了呢?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一聲輕笑,顧西辭把言溪寧摟在懷中,道:“你我夫妻有什麽害羞的?”


    言溪寧卻是全身一僵,聲音有些顫抖:“相公,今日可是不早了,你…你還是…”


    顧西辭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低低笑道:“放心,我不碰你了,我隻是抱抱你而已。”


    言溪寧大大的鬆了口氣,心裏卻在暗罵這男人運動了一晚怎麽還不消停,說得好聽,隻是抱抱她?那抵在她身上的那東西是什麽?


    “別動,再動的話我不介意讓你今日下不來床。”


    顧西辭警告的話瞬間讓言溪寧再不敢動作,她咬牙道:“相公,我的丫頭就在外室,你確定就這樣一直抱著我不放麽?”


    “你若不介意的話也無不可。”


    言溪寧差點咬碎了牙齒,深唿吸,皮笑肉不笑道:“我介意,很介意!”


    顧西辭好笑的道:“那你再睡會兒吧,我起了。”


    她也想再睡啊,可問題是不能,誰叫她是新媳婦來著?難道真要她擺郡主的架子?


    “六月,更衣。”見顧西辭穿好了衣服,言溪寧吩咐道。


    顧西辭迴頭看了看她,眸光柔和。


    言溪寧隻當未見,當六月紅著臉進來給她穿衣的時候,目光愣愣的盯著言溪寧的頸部還有胸前的——一朵朵梅花。言溪寧一看,又羞又囧,那一個個吻痕的罪魁禍首是誰?


    狠狠的瞪了一眼顧西辭,顧西辭不自然的幹咳一聲,尷尬的道:“今日天色有點冷,穿一件高領子的衣裙吧。”


    言溪寧恨恨的道:“六月,給我拿那件胭脂紅的立領荷葉裙來。”


    “是”六月小臉通紅的應道。


    顧西辭摸摸鼻子,至始至終沒敢看言溪寧一眼。


    待一切收拾妥當後,六月悄悄的在言溪寧耳邊說了些什麽,言溪寧一撇六月帶來侍候她漱洗的六個侍女,其中沒有鳳鸞鳳嬌,三月五月亦不見蹤影,言溪寧淡笑不語。


    六月行至顧西辭跟前,福了一禮道:“姑爺,可要傳膳?”


    顧西辭端起茶輕抿了一口,頭也不抬的道:“夫人說了算,問她吧。”


    言溪寧拖起疲憊的身子,走向顧西辭的方向,六月見狀連忙扶住她,“小姐,您就坐著別動了,看你雙腿都打顫的快站不住了。”


    言溪寧跟顧西辭皆是極不自然的別過臉,然而未經思考的六月再次發話道:“奴婢聽說新婚第二日的女子都是容光滿麵的,怎麽您就一臉疲憊呢?”


    那也得看看新郎是不是餓的狠了的色狼?言溪寧清清淡淡的看著六月,似笑非笑的道:“六月,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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