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慶陽殿舉行。


    梁國是一方大國,周圍也有五個附屬小國。梁國冊封太子是大事,這五個小國的國君收到請柬,紛紛來訪。


    昭帝到時,慶陽殿裏已經坐滿了人。


    相互見禮後,昭帝坐到首位。


    阿玖靜立昭帝身後,低頭四周掃看一眼。


    坐在永帝身側的是一身明黃色宮裝的皇後。皇後快五十歲的年紀,長得雍容華貴,半點不顯老態,將要冊封太子的羅協是皇後之子,喜事在前,皇後臉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在永帝另一邊,略靠後半個席位的地方坐著一個身穿枚紅色宮裝的年輕女子,女子畫著精致的妝容,顧盼之間,盡顯媚態。


    阿玖心裏暗暗思忖一下,這個應該就是備受永帝寵愛的樂妃吧。羅辯倒台了,永帝還能這麽寵著樂妃,連這種接見各國君主的場合都把她帶出來,可見對這個樂妃是真愛。


    隻是莫名的,覺得這個樂妃有些熟悉是怎麽迴事?她們之前見過?


    怕盯著人看被人發現,阿玖晃了兩眼就收迴目光,心裏慢慢琢磨。


    菜過三巡,有一個小國的國君坐不住了,高聲道,“皇上下國書請我等過來,一是為了太子冊封之事,二是有可以令人華發轉黑的丹藥要分享,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永帝笑著眯眼,一臉得意,“此事自然是真的,說起來,咱們都是多年的老鄰居,向來和睦友好,朕手裏有了這樣的好東西,也不想一個人獨享,隻願眾位都能從中得了好處,咱們各自為政,長長久久的和睦友好下去。”


    和睦友好?這話騙鬼呢!去年梁國和夏朝還打得不可開交,最後以梁國戰敗,割地賠款終結。


    現在當著夏朝昭帝麵,竟然能說出和睦友好的話來,永帝的臉皮也是厚的沒誰了。


    不過,當國君的向來有千張麵孔,永帝這麽說,他們就這麽聽,關鍵是要先把這丹藥弄到手,讓禦醫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吃才行,旁的不說,永帝的容貌看著確實顯得年輕了。


    又有一個國君好奇道,“皇上醇厚仁善,這些年沒少為我等謀利,若是能長久的和睦下去,我等自然萬分願意。隻是這生老病死非人力可控。冒昧問一句,皇上手中有這樣珍奇逆天的丹藥,不知道從何得來?能否讓我等一觀。”


    身為國君都格外惜命,因為不放心,追問丹藥的來源也很正常。


    永帝笑眯眯道,“丹方來源自然可靠,說起來朕也是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後來朕讓人照著丹方煉製成了丹藥,讓人試吃之後發現有效果,這才自己服用。現在看朕的樣貌,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這丹藥的效果嗎?”


    昭帝之前沒見過永帝,但這幾個附屬國年年趕上永帝壽誕的時候,都會派使臣道賀,或者國君親自前來道賀,所以對永帝很熟悉。


    永帝說出這話來,旁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傻傻的出聲反駁,反而都將眼光看向了昭帝。


    昭帝輕笑道,“永帝一片誠心邀請朕過來,想必也不會拿這件事逗著朕完。朕現在用不上那返老還童的丹藥,卻對那丹藥十分好奇,不知永帝現在手上可有這藥?能否讓朕看看?”


    昭帝的話說完,眾人的嘴角就是一抽。


    他們這些人,大多是熬到三十多才繼位,又當了這麽些年的君王,最年輕的也四十多歲。


    但昭帝十歲就繼位,現在也才十九歲,大權在握,正是殺伐果決,意氣風發的時候,和他們比起來,這個丹藥對昭帝的吸引力確實不那麽大。


    永帝臉色陰沉一下,他大費周章的把昭帝請過來,可不是讓他好奇的,而是要調動他的欲望,讓他對丹方勢在必得。


    這個不能急,他要是急了,也就輸了。


    永帝腦袋裏急速的想著,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朕原本是打算等太子冊封禮之後,再把丹藥拿出來送給各位一人一枚的,既然各位好奇,現在看也是一樣的。”側頭吩咐一句,貼身伺候的太監從旁邊退下去。


    昭帝說完話之後,就坐在席位上慢悠悠的品酒,旁邊有小國君主和他說話,他就偶爾的答一句,不熱絡,也不冷淡。


    永帝看著昭帝笑道,“朕聽說夏朝有一個十分了得的少年將軍,名字叫鳳涅的,不知昭帝此行,這位少年將軍可曾跟來?”


    阿玖麵色古怪一瞬。她推了大將軍之職的事情人盡皆知,就不信永帝沒有聽到這個消息。現在故意這麽問,是想譏諷昭帝留不住人才還是什麽?


    昭帝唇角含笑,“鳳涅天性不喜拘束,之前來投軍也隻是為了保家衛國,驅逐賊寇而已。心願已經完成,鳳涅也就不流連朝堂,掛帥而去。鳳涅走時曾說,若是再有不長眼之人冒犯,不必朝廷征召,他自會出麵相助。故此,朕特意留了一個鎮南公府給他,當做他迴京時的棲身之所。”


    當著和尚別罵禿子。


    昭帝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麽是“賊寇”,要麽是“不長眼之人”,打永帝的臉打的啪啪的。


    眾人都對永帝露出同情之色。


    人家夏朝國力強盛,昭帝又年富力強,萬事不懼,明知道在他跟前討不了好,還偏湊上去招惹,現在被打臉了吧?


    永帝再能忍,也被昭帝氣的臉色通紅。


    從他當了皇上之後,就沒有人再敢這麽對他說過話,更遑論這樣直接揭短、打臉外加威脅了!


    昭帝到了他的地盤上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不敬,簡直找死!


    剛要發怒,身後一隻白嫩的小手伸過來。進了慶陽殿就默不作聲的樂妃笑眯眯捧著一杯酒遞到永帝嘴邊,“這杯桂花釀味道不錯,皇上您也嚐嚐。”語氣柔媚親昵,動作自然熟練,果然不愧寵妃之稱。


    看到樂妃,永帝臉上盛怒的表情退下去,一口飲盡樂妃遞過來的酒,順手將樂妃摟在身邊,笑道,“味道不錯,還是愛妃斟的酒好喝。”


    阿玖眼神閃一下,低頭對著昭帝悄聲道,“這個樂妃竟然能影響永帝的情緒?你有沒有覺得她眼熟?”


    昭帝點頭,“這個樂妃得好好查查。”原本以為樂妃是靠美色惑人,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昭帝能過目不忘,原先他沒注意樂妃,現在被阿玖這麽一提,也覺得樂妃長得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和誰相似,得迴去好好想想。


    說話的功夫,永帝讓人拿的丹藥送過來,用一個白玉盒子裝著,每個君王一顆,昭帝作為和梁國同等的大國之主,第一個拿到盒子。


    打開看一眼,黑黢黢,平凡無奇的一顆丹藥,除了略帶苦澀的藥香濃鬱外,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隨手將丹藥交給旁邊陪坐席上的白非凡,站起來向永帝告辭,“朕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丹藥已經拿到手,沒必要再在這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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