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神仙?”

    小錦心從睡夢中醒來後,就一直念叨著白衣老神仙。

    盤著兩隻小肥腿,坐在床榻上玩耍著滿床的紅果子。

    “小郡主,什麽白衣老神仙啊?”青竹昨日在外室守夜,聽見小郡主睡夢裏又是吧唧吧唧著嘴咀嚼著東西,又是白衣老神仙,老神仙的叫喚,見著小郡主醒來後就忍不住問道。

    “指點娘親生娃娃的老神仙。”小錦心咧著嘴坐在一堆紅果子裏笑。小家夥披散著頭發,白白淨淨一張臉,被滿床紅果子映照得分外紅潤,她自個倒像是個送子觀音座下的胖娃娃。

    看得床下的竹青都舍不得挪眼,她家小郡主實在太粉雕玉琢啦,就連嬰兒肥都比別家女娃娃要粉嫩可愛得多。忍不住附和道:“喲,小郡主,這個夢可是個好彩頭呢。”

    “恩呢,恩呢,”小錦心像個小大人似的點點頭,立馬又淘氣地爬下床榻,“這個夢可是個好兆頭,趕緊告訴娘親去。”睡衣沒換,臉也沒洗,就要“咚咚咚”往娘親房裏跑。

    竹青這迴倒也沒攔她,小郡主黏娘親,去世子妃房裏洗漱也是常有的事。

    還沒跨入正房內室呢,小錦心就囔囔開了:“娘,娘……我夢見個送子的白衣老神仙……”一路叫嚷地跑進了爹娘的臥房。

    有了上迴被女兒撞見一地衣裳的尷尬經曆,陸明嶸疼愛完妻子後,便會立即讓丫鬟打掃好“戰場”,將內室整理得整齊簡潔才入睡。

    是以,這迴陸明嶸和甄氏雖然也賴床不起,小錦心跑進去時卻是見到了一個幹淨齊整的內室。

    “錦心來了呀。”女兒聲音大,甄氏老遠就聽到女兒喜慶的叫嚷聲了,早早披了寢衣下床來。一看見笑眯眯的女兒跑來,就一把抱起她香了好幾口。

    “乖女兒,你說你做了個什麽夢?”陸明嶸半躺在床上,抬起身子笑望女兒。

    “白衣老神仙給娘親肚子裏塞了個胖弟弟。”小錦心軟糯著嗓音叫道,就跟個報喜的小喜鵲似的,一大早就嘰嘰喳喳叫喚個不停。

    聽得甄氏夫妻對望一眼,喜從心來。

    真真是個好兆頭。

    “夫君,咱們也沒下帖子,今兒個突然就上薛家去,是不是有點不合適?”飯桌上,甄氏咀嚼著早飯,有些個擔憂地問了丈夫一句,“要不,今兒先下帖子,明兒再去?”

    “時間不等人,早點確定早好。”陸明嶸對於妻子的生育

    問題,是很著急上心的,哪裏肯再為了個禮節問題拖延一天。

    何況他是攝政王府世子,就算是突然到訪薛府,也是貴客臨門。薛家人隻有高興的。

    “等會兒,我將二弟也帶上。二弟與薛家的薛陌熟,更能說得上話。”

    “爹爹,我也要去。”小錦心一聽爹娘說要去薛家,就咧著嘴對著爹爹笑啦,去薛家就能見到薛陌。夢裏,還是薛陌告訴她有個白衣老神仙的呢。

    一個晚上不見,小錦心又想薛哥哥啦。

    飯後,還未等陸明嶸去找陸明笠呢,二弟陸明笠就提了一籃東西到大房來了。

    “錦心,瞧二叔給你帶來了什麽?”陸明笠才剛跨進甄氏的院門,就大聲叫喚小侄女的閨名啦。

    今兒個陸明笠可是起了個早,早早就騎馬去外頭各個巷子裏逛了個遍,才逮著個挑籃子的買迴來的呢。一迴王府,就像個凱旋而歸的將軍,一路雄赳赳氣昂昂地提了籃子就往大房走。

    小錦心剛吃飽,淨完手,一聽到二叔的聲音,就歡跳著出門去迎接二叔了:“二叔,二叔,我來啦。”

    小家夥歡跳著,一出門就瞅見了二叔手裏提著的竹籃。

    “快猜猜這是什麽?”陸明笠顛顛竹籃,故作神秘地問。

    哪曾想,小錦心是個貪吃的小鬼,鼻子靈著呢,立馬歡快地奔到跟前去:“冰糖葫蘆!”

    猜得太快,弄得陸明笠老沒成就感了。不過看見小侄女那咧著嘴笑的小模樣,立馬又興奮了,一把抱起嬰兒肥的小家夥就香了兩口。

    “喲,二弟這是給錦心買了一竹籃的冰糖葫蘆呢。”看著那一大籃子的冰糖葫蘆,甄氏真有點哭笑不得。自家女兒貪吃,這還不得將牙給吃壞了。

    陸明笠哪裏想得到牙齒之類的事兒,自從昨日聽薛陌說“下迴你也去買幾串冰糖葫蘆,估計她就黏你了”,陸明笠就將這事兒記在了心底,一大早就惦記著去買了來。

    “二叔最好啦。”小錦心掙紮著下地,立馬就往籃子裏掏出一根冰糖葫蘆來,三兩下就嚼爛了一顆圓溜溜的胖山楂。一時將減肥的事兒拋在了後腦勺,有好吃的,先吃了再說。

    小家夥蹲在地上,又拎出幾根冰糖葫蘆來。

    “來來來,大哥有事與你商量。”陸明嶸辦起事來是個急性子,見二弟主動送上門來,當然得速戰速決。領了二弟就去了前院的書房商量,留下甄氏一人看管貪吃的小錦

    心。

    “大哥,這個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陸明笠仔細迴憶道,“曾經倒是聽起薛陌提到過,好像他娘生他時難產傷了身子,之後就一直不孕了。至於後來怎麽好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今兒個下朝後,我陪大哥去薛府走一趟,傍晚時分,薛陌也在家,問起來更方便。”陸明笠一聽兄長說要請假一日,陪大嫂去薛府走一趟,連忙擺手打岔,“以我跟薛陌的關係,不需要那麽客套。”

    看著二弟拍著胸脯的自信模樣,陸明嶸笑了:“行,就按你說的,下朝後再去。”

    當日黃昏,陸明嶸、陸明笠帶著眾多小廝,浩浩蕩蕩一行人前往薛府走動。

    小錦心與甄氏坐在馬車裏,陸明嶸、陸明笠兩兄弟騎馬護衛在馬車兩旁。

    “娘,咱們一定能找到那個白衣老神仙的。”小錦心對薛陌最是信任了,哪怕是夢境裏的話也是當真的。從上一世,陸錦心就認定,薛陌絕不會誆騙她。

    “嗯。”甄氏滿懷期待,可越接近薛府,內心又越忐忑起來,抱了女兒坐在膝上,下巴磕在小錦心的肩膀上。

    多想給女兒生個弟弟。

    這些年,名醫也看過不少,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但對方一聽說是難產傷了身子,大都隨意把把脈就說“脈象虛浮”,無能為力。

    期望這一次,不要希望再次落空而歸。

    早就接到消息的薛府眾人,論資排輩站在薛府門口候著攝政王府世子爺世子妃的大駕光臨,各個臉上榮光滿麵。

    自從薛府不景氣後,多少年沒有來過如此尊貴的大人物了。

    “大老爺,世子爺的馬車已經拐進巷子來啦。”探風的小廝飛奔迴來稟報道。

    “嗯。”薛陌父親如今是薛府的當家人,他仕途上沒什麽成就,碌碌無為過了一生。不過為人老實、善良,算得上是個兩袖清風的清官。

    薛父看了眼立在身旁的兒子薛陌,露出無比滿意的目光來。

    他的一生,最令他引以為傲的就是薛陌這個兒子了,小小年紀就已官居四品,又與陸明笠那樣的皇親國戚是莫逆之交,前途不可限量。

    薛家其餘長輩們也紛紛笑望著薛陌這個侄子,他若是日後當了大官,他們這些個叔叔們都跟著享福啊。他們可是聽聞攝政王府還有個庶女未嫁呢,若是自家侄子能攀上關係,當了攝政王的乘龍快婿,那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一個個笑得樂嗬嗬的,褶子都出來啦。

    “來了,來了。”

    薛陌抬頭望去,隻見王府的豪華馬車拐過巷子口,慢悠悠駛了來,窗口處探出個小小腦袋來,不用細瞧就知道是調皮的小郡主又不安分了,小腦袋在外頭一個勁兒亂晃。

    “薛哥哥……”小錦心在眾人中一眼就尋到了高大挺拔,一身墨袍錦衣的薛陌,伸著小腦袋甜甜喚道。待她看到薛陌也在盯著她瞧時,兩隻小梨渦立馬綻放在兩靨,笑得甜絲絲的。

    “小姐姐,小姐姐……”小肥球薛寶站在大哥旁邊,揮著手叫喚小錦心,若不是被大哥拉著,他早就撒開小肥腿向小姐姐的馬車奔過去啦。

    看到小叔子,小錦心立馬也在窗外招招手,笑得“咯咯”的。

    “世子爺好,威烈將軍好。”

    聽到外頭的眾人的唿喚聲,甄氏嚇了一跳。薛家這是來了多少人到薛府門前迎接啊。連忙一把撈迴了趴在窗口瞧著什麽的肥女兒。

    “世子妃好,郡主好。”

    甄氏才剛抱了女兒探身出馬車,就見到薛府門口烏泱泱一群人候在那兒,沒有五六十人,也有三四十人。

    這場麵真是太熱鬧了,薛府很是好客。

    一個兩鬢微白,麵容溫和的婦人立在正中央,想來那就是甄氏今日要找的人,薛母了。

    甄氏點點頭,向薛母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甄氏隻覺得與薛母分外投緣似的,隻瞧了一眼,便對薛母有了好感。

    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不是那種偷奸耍滑,愛耍手段之人。

    陸明嶸此時已躍下馬背,一把接過甄氏手裏的女兒,一手抱在懷裏,另一隻手扶著妻子走下黃木凳。

    小錦心趴在爹爹肩頭,扭過小身子一心瞧著薛陌,眼睛笑得彎彎的。還沒往薛府裏走多遠呢,小家夥已是覬覦薛陌懷抱啦。

    今日來,陸明嶸本就是有求於人,眼見女兒與薛陌親近,倒也未加阻攔,直接將女兒給薛陌抱了去。跟在薛陌身邊的薛寶,立馬“小姐姐,小姐姐”的叫喚。

    陸明笠則是笑著與薛陌有說有笑的。

    這些看得薛父薛母笑容格外燦爛。

    浩浩蕩蕩一大家子人進了正房堂屋,隨意寒暄幾句,吃過一些水果後,那些“多餘”的薛家人便都告退了。

    其實,今日世子爺世子妃的來意,陸明笠早在

    兵部還未下朝時,就與薛陌通過氣了。是以薛母在陪甄氏閑聊時,著意往孩子方麵引,沒幾下就聊到了甄氏想知道的事情上。

    “還真是個穿白衣的老神醫?”甄氏一臉笑意地與薛母談起了昨夜女兒的夢境來。

    小錦心與薛寶在一旁繞著桌子玩貓抓老鼠的遊戲,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十七歲的錦心當然是不屑一顧的,可是她眼下隻是個六歲大的小娃,正是愛玩這些幼稚遊戲的年歲,若是一次也不玩的話,爹爹娘親反倒是會覺得奇怪的。

    恰巧薛寶又纏著她玩,她隻得離了薛陌懷抱,下地來玩。

    不過玩歸玩,小錦心兩隻耳朵卻是一刻也沒閑著,一字不落地聽著未來婆母和娘親的談話。

    “是呢,是呢,是個隻穿白衣,留著長須的老神仙。就住在東郊馬場不遠處……好像昨兒個薛陌和威烈將軍還帶著小郡主去過一趟呢……那老神仙脾氣古怪,輕易不給人看病……”薛母詳詳細細與甄氏講著那老神醫的規矩。

    聽到這裏,正跑著的小錦心猛地停住了腳步。

    什麽,要找的白衣老神仙就是昨兒個才欺負了她的白須老爺爺啊?

    怎麽辦,她昨兒個還討厭老爺爺來著,摘野果時,還調皮地一個勁將小紅果扔在老爺爺身上,與老爺爺互打來著呢。

    他會不會生氣不管她娘啊。

    思及此,小錦心可後悔啦,早知道,她昨日就讓老爺爺抱啦。

    陸明笠一聽說那個老神醫就是昨兒個才見過麵的白須老爺爺時,立馬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脯對陸明嶸道:“大哥,那神醫我見過,性子好玩得緊,一看就是個助人為樂的,大嫂的事兒他保管能管。”

    何況,那老神醫還是薛陌的朋友呢,再“脾氣古怪,輕易不給人治病”,也得看在薛陌的麵子上給治治不是。

    沒想到……

    “不好意思,我家主人今日不見客。”一個白衣小廝神情恭敬地站在竹院大門口,迴絕了世子爺和世子妃的拜訪,“各位請迴吧。”

    這般不給麵子?

    這話聽得陸明笠徹底懵了:“不是吧,昨兒個我們還和老頭兒在一塊遛馬,摘野果呢,你是不是沒向老神醫敘說清楚來者是何人啊?”

    哪知,那白衣小廝卻宛若未曾聽到陸明笠的話似的,彎腰鞠了一躬,悠閑得真跟個老神仙旁的小神童一樣,抱了個白瓷花瓶自顧自轉身走了。

    “哇

    ……”小錦心窩在爹爹懷裏,陡然哭了,“一定是我昨兒個得罪了老爺爺,他不搭理我娘啦……”小家夥擔憂了一路,眼下真被拒絕了,哭得稀裏嘩啦的。

    淚珠兒掉得比豆子還快,哭聲一陣比一陣響。

    陸明笠看了眼薛陌,一副詢問怎麽辦的神情。

    薛陌神情未變,還是一副沉著的模樣,看了眼小郡主哭得抽抽的樣子後,似乎想起來點什麽,一雙如鷹隼銳利的眸子立馬在竹院裏四處搜尋老頑童可能藏起來的身影。

    老頑童貪玩,昨日又愛逗小郡主,卻偏偏被小郡主嫌棄。

    今日逮著這麽好的機會,老頑童哪裏能放過。肯定躲在哪一處偷偷瞅著小郡主哭抽了的小模樣,捂著嘴直樂呢。

    竹院裏搜尋了一圈都沒尋著,眼角餘光裏一團白影在閃動,薛陌立馬朝竹院外頭的一棵大樹上望去,可不是一個老頭兒蹲在大樹上捂著嘴偷樂嘛。

    莫老先生見薛陌發現了他,連忙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小老頭還沒欣賞夠小女娃癟著嘴哭哭的模樣呢,兩道長眉也樂得一聳一聳的。

    老頑童像個孩子似的貪玩,一本正經的薛陌卻是沒轍的。

    小錦心自責得一直哭,甄氏和陸明嶸怎麽哄都哄不住,陸明笠想掏出冰糖葫蘆來哄她,可又怕此舉對老神醫不敬,到底沒拿出來。

    還是半個鍾頭後,薛陌將小郡主抱了來哄著,小錦心不願在情郎懷裏哭了難看,才噤了聲,趴在薛陌肩頭擦著小眼淚。

    如此這般眾人已是候了半個時辰,月牙兒都快掛上柳梢了,老頑童才有些戀戀不舍地伸出三根手指,朝薛陌擺了個“三”的模樣。

    薛陌思慮了下,立即上前勸慰世子爺和世子妃:“莫老先生醫術高超,輕易不給人瞧……當日家父也是三顧茅廬才……”

    陸明嶸看了眼薛陌,立即明白薛陌的意思了,點頭道:“薛弟說得是,神醫都有神醫的脾氣,我們明日再來就是。”說罷,轉頭吩咐二弟先陪嫂子和侄女迴去。

    “怎麽,你不隨我們一塊迴去?”甄氏眼裏也掛著淚珠,一雙眸子裏盡是憂心。

    “我再多等等,你先帶錦心迴去,給她喝點枇杷露,女兒嗓子都有點哭啞了。”陸明笠堅定地道,“我一個人在這兒再多等會,興許等會兒神醫見我誠心,就願意見我也說不定。”

    甄氏看了會哭蔫了的女兒,隻得聽丈夫吩咐先迴府了,

    心裏暗暗想著明兒一早她自個來候著。

    卻沒想到,一連三日甄氏和陸明嶸都沒見著神醫的麵。

    白衣小廝永遠一副“主人今日不見客”的疏離模樣。

    陸明嶸和甄氏鍥而不舍,第四日黃昏時,終於接到了一張神醫書寫的白條。打開一看,卻是:

    “明日讓小郡主來談。”

    夫妻倆麵麵相覷,完全理解不了神醫的思維。

    “啊哇,老爺爺明日讓我去談?”攝政王府牡丹苑內,小錦心一臉驚奇地指著自個的小鼻子。

    但小錦心很快就樂嗬了:“娘,老爺爺願意見我,就是不生我的氣啦。”小家夥扯住娘親衣袖,一張小嘴笑得貝齒都露了出來,“老爺爺願意替娘親瞧瞧啦……”

    甄氏和陸明嶸見女兒一臉興奮樣,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雖然神醫行事古怪,但到底是答應見麵了。

    沒想到……

    第二日,陸明嶸和甄氏雖然進了竹院,卻隻能幹等在竹院涼亭裏,依然沒有見著老神醫的麵,隻有他們的寶貝女兒小錦心被請進了堂屋。

    “老爺爺……”小錦心這迴乖巧,邁著小短腿,還未跑進堂屋呢,就甜糯著聲音,老爺爺老爺爺喚得親甜。

    “別過來,乖乖坐在那。”白須老爺爺手裏拿了根小木棍,指著堂屋中央的一個小木凳,讓小郡主坐上去。

    小錦心瞅了瞅那個矮矮小小,點點大的小木凳,倒也確實適合她的小屁屁,邊看老爺爺,邊乖乖地挪過去,抬起小屁屁坐好。

    老頑童見小錦心像隻小狗狗似的,乖乖坐在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咱們現在來談診金。”

    “跟我談診金?”小錦心坐在小木凳上,指著自個小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個老爺爺真心古怪。

    卻見白須老爺爺摸著胡須,一臉壞笑地蹲在小錦心跟前,點點頭道:“是你的娘,不跟你談診金,跟誰去談?難不成跟薛陌去談?”

    說得好像也是哦。

    小錦心點點頭,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模樣兒乖巧極了:“那老爺爺,你要多少診金?多少我都有。”小家夥盤算了一下自個的小金庫,銀兩確實很多呢。

    “銀子啊?”白須老爺爺的兩道白眉皺了一下,撇撇嘴,嫌棄道,“銀子我沒處花,不如你給我當一陣小苦力吧。”

    小錦心懷疑自個耳朵聽錯了。

    小苦力?

    “幹,還是不幹?”老爺爺可是一臉認真呢,兩道白眉一跳一跳地盯著小錦心粉嫩嫩的小臉蛋。

    “你要我幹什麽?”小錦心一臉迷糊,仰著可愛的小肉臉,兩隻交纏著的爪子都愣住不動彈了。

    “嗯……具體讓你幹什麽,還沒想好……”老爺爺撒著謊,臉蛋兒卻是一點也不紅,仿佛他真的還未考慮好似的。

    一張老頑童的臉卻是笑得兩縷白胡須都在樂嗬,“幹的話,每逢薛陌休沐那日,你早上來,傍晚歸。不幹的話,現在就可以走啦。”老爺爺說罷,對著小錦心的小肉臉搖搖頭,拍了拍腿就要起身。

    “幹……”眼見老爺爺又要躲起來不見了,小錦心一急,兩隻小肥手抓住老爺爺的衣袍,就急急應了下來。為了娘親,小苦力算什麽。小錦心怕老爺爺反悔似的,連忙湊近了老爺爺的臉,一臉認真道,“老爺爺,我幹。”

    神情裏滿是堅毅,一副視死如歸的小模樣。

    大不了就是天天被老爺爺欺負嘛。

    莫老先生看著小女娃那一副舍己救人的小模樣,心裏樂得直哈哈。

    “期限是,幹到你娘生娃娃為止哦。”老爺爺也怕小女娃跑了呢,連忙伸出手指要拉勾勾。這個薛陌的童養媳,他老早就想圈養在自個竹院裏,逗她玩啦。

    薛陌那臭小子,永遠冰著一張臉,要不是幾年前栽在薛陌手裏了,他才不要搭理薛陌呢。

    還是這個童養媳有趣。

    老爺爺樂嗬嗬地笑彎了眉。

    候在竹院裏的甄氏和陸明嶸,見女兒左等不出來,右等也不出來,正有些個著急呢。老神醫突然捋著白胡須步態悠閑地踱了出來,後麵跟著他們圓乎乎的小閨女。

    “娘,談好啦。”小錦心一看見娘親,立馬“咚咚咚”地跑起來,小家夥覺得自個是個小功臣,哪怕將來會受點小委屈也是個小功臣。圓乎乎的小身體跑得像風一樣,三兩下就跳進了娘親懷抱裏,笑嘻嘻的。

    見女兒是笑著出來的,陸明嶸兩口子都放心了。

    “莫老先生。”首次見到老神醫的陸明嶸,完全收起攝政王府世子的傲氣,渾身上下一股敬仰老神仙似的小輩模樣,彎腰對白衣老神醫恭敬地鞠了一躬。

    甄氏也趕忙放下女兒,恭敬地行了一個晚輩的禮:“莫老先生。”

    “嗯,你過來。”白須老頭隨意瞟了一眼

    甄氏,背靠著雙手踱步到一旁的涼亭裏,什麽話也沒說,抬起了幾根手指。

    甄氏佯裝鎮定地坐在白衣神仙的對麵,提起衣袖,露出了潔白如皓雪的手腕,垂眸放在老先生的手指下。

    她知道老先生是要給她把脈了。

    陸明嶸有些緊張,陪在妻子身邊。見莫老先生眉頭不經意地跳了兩下,搭脈的手指頭也換了幾根,陸明嶸的手就緊張地有些出汗。

    死死盯著莫老先生的嘴,害怕那張嘴也吐露“脈象虛浮,無能為力”的字句。

    “脈象虛浮,”沒想到莫老先生也癟著嘴這般說了,陸明嶸一顆心猛地下沉。

    下一刻,莫老先生卻是白了陸明嶸一眼,語氣裏帶著絲不善:“你是有多不關心你妻子啊,讓她……身體虛弱成這樣!”

    莫老先生本想說,居然讓她身體內匯集了這麽多種□□?若不是顧慮到小郡主娘親可能還不知道實情,莫老先生當場就要訓斥陸明嶸一陣狠的。

    年紀輕輕,就被下了這麽多種□□,不好好調理,老了豈不是病死痛死。

    高門大戶裏,那些勾心鬥角的齷鹺事,莫老先生還是知道一些的。小郡主娘親身為世子妃都被人害成這樣,可不就是陸明嶸這個當丈夫的錯麽。

    老頑童認真起來,可是很認真的。

    兩縷白須都氣得跳了起來。

    “是,都是我的錯。”陸明嶸心虛極了,低下腦袋甘願被從未謀麵的老神醫訓斥。

    甄氏聽了,有些覺得莫名奇妙,她難產傷了身子,怎麽怪她丈夫沒照顧好她呢。

    不過,聽見老神醫訓斥丈夫,是不是就意味著她還有救?

    這還是看了那麽多名醫以來,第一個說了“脈象虛浮,無能為力”以外話的人呢。

    一時甄氏激動極了,嫩白的雙手都忘了避嫌,緊緊抓著莫老先生的手:“莫老先生,我身子是不是還能調理好?”甄氏水盈盈的雙眸裏湧起劇烈的渴望,“我是不是還能生?”

    “生”字剛落,眼角的淚滴也一塊滾落下來。

    她渴望太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此章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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