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孫捷就被什麽聲音吵醒了,起來一看,陸虹正在屋子裏收拾東西。看起來不是整理打掃房間,也不是急著上班換衣服,而是把平時常用的東西往旅行箱裏塞。

    “你要去哪兒?”孫捷問。

    陸虹邊整理東西邊說:“還能去哪兒?我已經向單位辭職了,這裏不是我呆的地方,我得迴老家了。”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孫捷上前抱住陸虹說。孫捷決非衝動,他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一旦陸虹在自己的視野裏消失,她的病痛永遠無法醫治。他愛她,他依然愛她,他必須幫她找迴自我。解鈴還須係鈴人。

    陸虹掙脫開道:“孫捷,你我已經不是從前了,請你別這樣。”

    孫捷大聲辯解道:“你相信我,陸虹,我還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

    “孫捷,別在我麵前說愛字,我已經無力承擔了。”陸虹一雙柔弱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孫捷說:“這些天我躺在醫院裏想明白了,其實愛情是人們為後續的婚姻所找的美麗借口,一段自欺欺人的謊言,借口和謊言維持不了漫長的婚姻。雖然兩人戀愛的時候熱火朝天,可婚姻不一樣,需要理智地麵對現實,需要雙方共同承擔責任。你跟陶可嘉的婚姻已經證明,你不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另外,這個不負責任男人背後卻是我,我對不起陶可嘉,是我破壞了她的婚姻,搶走了她的丈夫,這也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錯誤,我有罪,我是天下最壞的女人。如果老天爺給我機會的話,我一定加倍補償她。孫捷,其實你也應該捫心自問,陶可嘉對你那麽好,你卻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孫捷明白,陸虹所說的“對不起她的事情”,是指自己在鵬翔的時候暗地裏行竊。天下人中,隻有陸虹知道這件事情。孫捷突然一陣緊張,她會不會在陶可嘉麵前做了傻事。於是,他含蓄地問到了這個問題。

    陸虹非常失望地搖著頭說:“沒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竟是這般形象的女人。說實話,如果我把事情說給她聽了,恐怕在我身上也不會發生悲劇,因為我心裏坦然了很多,當我麵對陶可嘉的時候,心裏就沒有太多的內疚。而對於你,我寧可陪你去坐牢,去一同受苦。”

    這便是孫捷最期待的結果,很顯然,她也一直深愛著自己。一個男人,同時傷害到了三個女人,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一切都不可挽迴了,光愧疚有什麽用?孫捷並不在乎這些,眼下最需要解決的事情是陸虹的去留問題。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征詢陸虹的意見:“我想,事情終究會有解決的辦法。陸虹,隻要你答應留下來,我願意做任何事情。”陸虹果然調整姿態認真地問:“你真的願意按照我的話去做?”

    孫捷終於看到希望,他誠懇地點點頭。

    陸虹想了想,說:“你跟陶可嘉複婚吧。你,我,馮小株,咱們三人都虧欠陶可嘉的。陶可嘉並不知道你跟小馮有來往,而且,陶可嘉一直喜歡你,始終把你放在心上。”

    怎麽會是這樣啊?陸虹的話語怎麽跟馮小株如此驚人的相似?難道兩人串通好了?不不不,那絕對不可能,也許陸虹和陶可嘉比較難對付,而馮小株就是一碗看得非常清楚的清水。跟陶可嘉複婚,這樣做簡直強人所難了,那豈不是天大的誤會嗎?還有馮小株,這怎麽能夠解釋清楚啊?也許另有隱情?對了,陸虹在跟馮小株過不去,她恨這個隻有一個半耳朵的丫頭,陸虹要報複她。

    “我不是在報複馮小株。”陸虹似乎看透了孫捷的心事,她說:“據我所知,陶可嘉對小馮疼愛有加,可這個丫頭卻恩將仇報,她應該付出代價。”

    話雖那樣說,道理也不假,可感情婚姻這東西並不是讀書做筆記或者喊幾句口號得來的,更不可能包辦,尤其包辦的人還是自己所愛的人,簡直荒唐。於是,孫捷說:

    “你知道的,我為什麽跟陶可嘉離婚,就是兩人之間毫無感情,可一旦……”

    陸虹打斷他的話說:“在平等的基礎上才有資格談感情,可你我現在都虧欠她的,你我都是賊,偷了人家的東西,到頭來應該歸還人家,不然,你會痛苦一輩子。”

    這樣的理論不知道陸虹是怎麽悟出來的,老師在學校裏一定不會有這樣的論述。

    孫捷沒有答應陸虹,也沒有斷然否決她的觀點,他需要理智地思考一番。不管怎麽樣,陸虹不迴老家了,也表示希望兩人加強聯係,但必須是最普通朋友式的往來。為了醫治她的傷痛,為了撫慰她心靈上的創傷,孫捷也答應下了。

    想想過去陶可嘉曾經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溫存,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跟陶可嘉複婚也不是沒有可能。陶可嘉說過,孫捷是她這一生唯一喜歡的男人;而陶可嘉則是孫捷第一個性行為的女人。作為男人,作為第一次,永遠忘不掉那種體驗,那種感覺,那種經曆,那一瞬間,幾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美好。可馮小株怎麽辦?如果把話挑明了,她還能接受自己的贈與嗎?她又如何實現自己的夢想?自己發過的一大堆誓言如何處置?難道永遠要生活在自己編製的謊言中嗎?不過情況也不是那麽太糟糕,最起碼陸虹跟陶可嘉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孫捷給馮小株買了房子。即便是這樣,陶可嘉會接受自己嗎?她會不會又要帶著自己去醫院裏做檢查?對於女人來說,完全可以繼續編造謊言,可陸虹手上的資料卻不會撒謊……去他媽的,越想越頭疼。

    前一段時間裏,高樺曾經給孫捷打過幾次電話,兩人沒事閑聊,話題層次並不深,每次通話的時間也不長,就那麽一兩分鍾。雖然是哥兒們,孫捷始終感覺他這個人不能完全信賴,他好像一直遊走在孫捷的是是非非裏。孫捷不希望他為自己在別人麵前美言,隻要別捅出大漏子就萬事大吉。當陸虹有難了,他卻第一個衝在前麵,這個時候,他身上閃光了,讓孫捷再一次看到友誼的珍貴。

    雖然陸虹在醫院裏埋怨孫捷不該救自己,但孫捷看得出來,其實她心裏一直在默默地感激著高樺。這兩天沒事的時候,孫捷還是去找高樺喝酒,救了陸虹,就等於幫了孫捷,他要感激高樺在自己不在陸虹身邊的時候,為朋友所做的一切,或許其中也代表著陸虹的意思。

    半醉半醒之中,兩人的話題又落到女人身上。高樺說的更多的是陸虹,在她生病期間,她一直想找機會跟陶可嘉談談,可始終沒有勇氣。說從前感覺陸虹隻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漂亮女人,有時候深不可測,甚至故作傲慢清高,但現在完全判若兩人。他說陸虹是世界上最平凡的女人,而正是因為最平凡,卻讓她顯現與別人的最大不同。

    他又說到了馮小株,說當今社會滿大街都是這樣的瘋子,什麽時尚文化,街舞雙節棍的,簡直狗屁不是。像高樺這樣橫掃一切的一概而論,孫捷隻能不置可否地一笑,因為他並不真正了解馮小株。

    高樺還告訴孫捷說,自從兩人離婚了,陶可嘉曾經多次打聽孫捷的消息,她甚至要讓高樺帶些錢給他。高樺引用陶可嘉的話說,孫捷這些年手頭上大方習慣了,恐怕適應不了緊巴的日子。這讓孫捷又一次感到溫暖。趁此機會,孫捷把陸虹的想法說給了高樺聽,並征求他的意見。高樺聽了,神情又有些慘淡,他說:

    “陸虹的苦心可以理解,如果真跟陶可嘉複婚了,她的心裏的陰影也就沒了。可問題是陶可嘉,你想啊,她是那樣一個心氣高傲的女人,你說散就散,你說好就好?這不耍小孩子嗎?”

    孫捷非常支持高樺的觀點,不光是陶可嘉覺得事情啼笑皆非,連自己也鬧不清楚該用什麽樣的理由,尋找什麽樣的機會來進行這樣一個課題。

    還是高樺聰明,也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他說:“我家的孩子已經認了陶可嘉為幹媽了,她跟我老婆於晶晶的關係處得也不錯,兩家經常來往。這樣吧,等有機會把你也捎帶上,你倆先接觸一下,摸摸底細再說。”

    孫捷笑了,笑得有些無可奈何。為了讓陸虹的病情盡快好轉,孫捷必須委屈自己。

    終於有機會迴家好好跟馮小株團聚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孫捷麵對陸虹憔悴的麵孔時,當他為即將要見到陶可嘉而激動不已時,心裏總要沉痛一番,因為那樣做肯定會失去馮小株。然而,當他擁著馮小株在床上親吻時,卻又總是感覺乏味的很,心懸在半空裏。他跟馮小株之間的交流也開始變得沒有活力,她把每天的花費都記在本子上,數量價碼標得一目了然,還讀給孫捷聽,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孫捷則把營銷的秘訣和市場的分析說給她聽,還說已經跟東北一家企業初步擬訂了合作意想,很可能過些日子就要常住那裏。

    “你出差在外麵會想我嗎?”馮小株似乎已經感覺到自己已經處在形影隻單的可憐地步。

    “當然想。你想我嗎?”孫捷則像是在背台詞。

    她趴在孫捷毛茸茸的胸脯上使勁地點著頭。“咱們家也申請上網線吧,等你出差在外,我們晚上就可以視頻說話。”馮小株突發奇想,興奮地征求意見。

    孫捷當然願意。自從離開鵬翔公司,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接觸網絡世界了。第二天,馮小株就把事情辦妥了,還用自己的錢換了一台新電腦。好房子配好家電,兩人又多了一個興奮的話題,這自然也是一件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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