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外麵做什麽了?”蘇夫人挑著眉頭,手上轉動著一串名貴的佛珠。


    珠子被撥的啪啦啪啦作響。


    秋霜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她盡量的控製住臉上的表情,揚起一抹笑:“剛剛進屋的時候,沒站穩,差點摔倒。”


    確實,以這個角度而言蘇夫人是看不到外麵的。


    她淡淡的掃了秋霜一眼:“交代你做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


    “夫人放心,已經都交代下去了,會有人盯著二小姐。”秋霜恭恭敬敬的垂下了雙眸。


    蘇夫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檀木紅桌上,雙眸裏閃過一道毒辣:“那個小賤人怎麽會突然之間好起來?之前不是吩咐你,一定要把她整瘋嗎?”


    “這……奴婢也不知道。”秋霜後背一僵,知道如果不給蘇夫人一個說法,對方是不會饒過她的,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小臉帶著慌張:“這十年的時間,她明明就是傻的,怎麽會突然之間就好了呢?奴婢也在疑惑,二小姐和以前比起來簡直就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難道……”


    蘇夫人挑眉:“難道什麽?”


    “難道她以前是裝的?”秋霜凝著小臉猜測著。


    蘇夫人眼睛眯了眯:“不管她以前是不是裝的,看好她!她那裏如果出了亂子,本夫人第一個找的就是你!”


    “是!”秋霜恭敬的彎腰伏身,心中卻是升起了淡淡的不悅……


    夜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北風唿嘯的著,冷冽寒峭,刺入骨髓,大風卷起紛紛揚揚的白雪,漫天嗚咽著,像是發了瘋的怪獸。


    葉妖嬈隔著窗戶就能察覺到苑在外麵來迴走動的守衛,嗬,想監視她?


    簡直好笑……


    她別的東西沒學會,辦案潛伏的時候,最經常做的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開溜了。


    不過,現在她也不著急出去。


    既來之則安之。


    畢竟是母親生前住的地方。


    葉妖嬈淺笑著打掃著房間裏的古木家具,她沒有找丫鬟來,一則是不貼心,二則是因為她總覺得這個房間留著什麽痕跡。


    雕花檀木的屏風上擺放著成色上佳的瓷器,每一個都透著靈氣,足以看的出來是出自大師的手筆,做工講究的不是一點半點。


    其實這些瓷器在古時也值不了幾個銀子,到了明後期才被歸為了窯製的國寶。


    這也是它們能好好呆在這兒,不被蘇夫人拿走的原因。


    那個女人眼裏除了金錢就是權勢,不可能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


    葉妖嬈還有些印象,以前的葉蓮十分喜歡清潔這些瓷器,總是拿著一個繡著金線鴛鴦的帕子,細細的擦拭著這些瓷器,從來都不假他人之手。


    她是個好母親,知書達理,能文能武,對丫鬟下人們也從不苛刻。


    在這間書房裏,她經常會抱著自己看一本很舊很舊的書。


    現在想起來,葉妖嬈才對那本書有了細致的迴憶,那應該是一本武氣秘籍!


    現在呢?


    去哪裏了?


    葉妖嬈拉開檀木書桌的抽屜,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紙卷。


    是她糊塗了。


    如果真的是武氣秘籍的話,應該早就被她那個“好父親”拿走了!


    葉乾豐表麵上看起來一副彬彬有禮,道貌岸然的模樣,私底下確是一個色心濃鬱,盜取他人武學的小人。


    葉妖嬈想了想,就不再找了,找了塊帕子,沾了茶水,一點點的把瓷器表麵沾上的灰塵擦去,雙眸沉靜。


    一個人的素質養成十分重要,做了這麽多年警察,他們的工作就是要做到幹起架來轟轟烈烈,查起事情來心平氣和,不能放過任何的細節。


    葉妖嬈半垂著眸子,手指劃過灰塵,就在她擦到一個最不起眼的青花窯白夜光杯的時候,耳邊突地響起了一陣細微的響動。


    那樣的響動極其的微妙,如果是普通人根本聽不出來,也就是葉妖嬈這種經常做軍火偵查工作的人才能感覺到。


    隨著聲音的響起,外麵傳來一陣陣急急的腳步聲。


    葉妖嬈立刻站直了身子,手中還拿著那塊帕子,漫不經心的擦拭著這些個陶瓷古玩。


    吱呀……


    木門被推開了,進來的秋霜先是一愣,然後輕笑的提起燈籠來,彎身吹滅:“二小姐怎麽還不睡?”


    “這間房子父親平日來珍惜,也不準人進來,如今堆滿了的灰,我收拾一下再睡。”葉妖嬈說的語氣很淡。


    自然也不會讓人起疑,不過這個理由倒是給了秋霜一個很好的借口:“奴婢去幫二小姐調幾個丫鬟過來,奴婢知道您凡事都喜歡親自動手,不過身邊沒個伺候的人,怎麽樣也說不過去不是?”


    “嗯。”葉妖嬈懶懶的應著,身子向後一靠,先前已經拒絕過一次,若是再不準他們送人進來,怕是適得其反:“找幾個手腳麻利點的,省的讓我看了鬧心。”


    “是!”秋霜表麵還是笑的,心中卻嘲諷了一聲,這二小姐即便是不傻乎乎了,也聰明不到哪裏去,這麽好擺弄。想著,她雙手一拍:“淩子,木子,你們進來吧。”


    葉妖嬈素手端起木桌上的茶盞,微微一笑,薄唇間帶了些不被人察覺到的玩味: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了,都擱外麵埋伏著。


    這樣也好,進來的話,總比在外麵藏著好。


    她們能監視她,她也照樣能看清楚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淩子。”


    “木子。”


    兩個丫鬟是雙生兒,穿的是大紅的裙褂,外麵套著的是方便走路的夾層棉襖。


    她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單膝落下,規規矩矩的行著禮,口中念著:“參見二小姐。”


    葉妖嬈的眸光隻淡淡的掃了她們一眼,而後慵懶懶的說:“都起來吧,先去打一桶熱水,我倦了,先沐浴。”


    淩子和木子對看了一眼,再去看秋霜,隻見後者朝她們兩人使了個眼色。


    兩個丫鬟才恭恭敬敬的垂下頭來,應了一聲“是。”


    葉妖嬈不動聲色的飲著杯中的涼茶,既然對方送了丫鬟讓她使喚,那她該使喚的時候就得使喚。


    看那淩子和木子走路的方式,腳步起的重,卻落的輕,不發出一點的聲響,顯然是個練家子。


    比起之前葉乾豐送過來的丫鬟來,不知道強了多少。


    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忌憚她了……


    不過……已經晚了!


    她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葉妖嬈,現在的她,但凡是有一點機會,都能絕地逢生……


    這樣想著,葉妖嬈眸光一綻,落在那盞青花陶白夜光杯上,深邃了嘴角的酒窩……


    那裏一定有什麽東西,不過現在,她還不能動。


    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她,她還沒傻到以為她們隻是來看她吃飯睡覺打豆豆的。


    還是等時機吧,遊戲慢慢玩才有意思不是嗎?


    葉妖嬈勾著薄唇,把手中弄在的帕子扔到了一旁,吊兒郎當仰在了床榻上。


    秋霜也借機退了下去,腳步輕輕的走到的外院。


    “裏麵什麽情況?”蘇夫人把聲音壓的很低。


    秋霜態度十分卑下,湊到蘇夫人前,輕輕的說了些什麽。


    蘇夫人雙眸一亮:“繼續看著她,有什麽情況立刻通知我。”


    “是……”


    “轟隆隆!”一陣喜氣的炮竹聲陡然響起,炸起平地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街頭巷尾,無數的孩子歡笑著廝打,掩著耳朵放著響聲極大卻沒什麽火花相對便宜的“一雷炮。”玩的不亦樂乎。


    大湟高宗皇帝即位的第十八次招賢納士,終於在這隆隆的炮聲中來臨。這一天,舉國上下都透著一股人為刻意的喜氣,官府免費向真煌城的百姓們提供的炮仗,成功的為這股喜氣的聲勢添磚加瓦。


    京城


    大雪彌漫,漫天的雪花有若鵝毛般紛揚而下,城中的老人都說今年的大雪下的有些蹊蹺,往年這個時候可是剛剛上霜的。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麽的,大雪一直下,看上去倒像是個好兆頭。


    皇宮內外,戒備森嚴。


    大殿裏燃起了上好的蘭香,香氣幽幽襲人,催人入睡。


    宮女將繡金絲簾掛起,慢慢走進內室,輕輕的打開香爐,用銀勺添了些香料,又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百裏寒冰一身淡紫色的古時裘袍,衣襟上繡著一朵朵盛開的青蓮,墨發披散在肩頭,臉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唇有一絲有異常人的殷紅,雖然是慵懶懶的模樣,看起來卻邪魅且放縱。


    他側躺在紫檀描金軟椅上,手肘支撐著後腦,兩旁相貌清秀的宮女捧著上好的熏香蹲在他的身側,隻是那宮女們穿的也太過單薄了一點,隱隱間都能看到裏麵的紅色肚兜。


    百裏寒冰冷笑著,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踹翻了腳低的熏爐,懶懶灑灑的兩個字:“出去。”


    那兩個宮女對看了一眼,蹣跚在百裏寒冰的腳邊,單手扒著的他的袍角:“殿下,您就讓我們留下吧,求求您了……”


    女子抬著頭,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盈盈如水的秋眸裏帶著閃閃的淚光,睫毛長長,像是扇子一樣的打了下來。


    任由男子們如何正派都抵抗不住這樣的誘惑。


    但百裏寒冰不是別的男子。


    這樣的事情他經曆的也不隻是一次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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