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指揮室氣氛很是熱烈,與此同時,在離此不遠的八尺門山穀正在進行一場很重要的談判。


    大雞籠社的公廨門前,兩個jing衛戰士手中緊握著鋼槍,筆直的站在那裏。


    屋內,桌子的一邊坐著的是林安可、敖薩洋、壺中子,另一邊做的是社首阿籠、大眉帶煙長老。潘阿穆、潘即己兩人站在阿籠他們的身後,小心的侍候著。


    林安可是zi you經濟的擁泵,因為在複興黨一大會議上,主張“小zhèng fu,大社會,應該法治,不要人治,zhèng fu不應該過多的幹涉社會事務”,與肖白朗等人發生激烈的爭論。這次開發建設基隆,白寶湘特地點名安排林安可從事民政工作,一是發揮他擅長談判溝通、組織管理的特長,二是讓他在實際工作中充分體驗自己的主張。


    林安可眼睛看著阿籠,“這段ri子,你們每天看電影,關於大明的治國理念應該知道了一點?!”


    “看了好多那什麽電影,這太~~”阿籠嗬嗬一笑,連身嘖嘖。


    電影的內容絕對是讓大雞籠社的番民大開眼界,他們根本沒想到外麵還有這麽jing彩的世界。


    大眉帶煙長老瞪了阿籠一眼,他敲了敲煙鬥,“壺道長也跟我們聊了很多。林幹部,您盡管放心,我們平埔族也是華夏大家庭中的一員,絕對是要跟著大明朝廷走。”


    大雞籠社下山之後,連續看了十多天的電影。所有社民接受了衛生組的防疫檢查,個別人發現患有某些疾病,住進了衛生所接受治療,大多數人排除了疫病感染的可能,好多年輕人已經加入到基建民工的隊伍當中。


    林安可點點頭,“今天我們來,主要是想談談土地的問題。”


    土地問題,阿籠、大眉帶煙兩人相互看了看,全都安靜下來,潘阿穆、潘即己兩人的耳朵也豎了起來。不管是那股勢力來到台灣,首先麵臨的就是土地問題。西班牙人、荷蘭人來到台灣,建立據點之後,首先就是找土著民族談兩件事,一是呈獻土地、二是支付稅捐。


    “大明規定,所有土地、森林、山河、水利、灘塗、湖澤、牧場、曠野,皆歸朝廷所有。”


    林安可話剛說到這裏,站在阿籠身後的潘阿穆聽到所有土地、森林、山河歸朝廷所有,心裏很是氣憤,滿清韃子再不好,也沒這樣不要臉。他脫口而出,“這不公平。”


    阿籠厲聲嗬斥潘阿穆,他指著這阿穆,手都在發抖,這個無知愚笨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朝廷所有就朝廷所有吧,隻要ri子能過下去,一切都好說。


    剛剛聽到大明規定土地、森林、山河全歸朝廷所有,阿籠感覺也是心涼涼的,他轉頭一想大雞籠社還算是幸運,本以為來的是一幫海盜,準備搬遷到三貂角一帶避禍,結果還是朝廷仁義,硬是給挽留了下來。如果大雞籠社真的搬遷走了,雖說地契文書之類的全都帶走,如果真要追究下來,那就算是“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可能會有“旌旗所指,滅族滅門,不思悔改,格殺無赦,一應逆產,法當充公”的下場。


    “道法自然~”壺中子口念道號,站起來予以製止,“沒關係,沒關係。你讓他說,怎麽個不公平?”


    阿穆挨了社首一頓臭罵,見壺中子讓他把話說完,他理直氣壯的說道,“這裏的山林是我們凱達格蘭人祖祖輩輩留下的狩獵之所,這裏的土地是經過我們祖先耕耘留下來的。”


    林安可笑問道,“所以就不公平?”


    阿穆聲音低了許多,“嗯!”


    “你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這山林不是你們祖先培育出來的,它亙古就有,一直在那裏,雖然說你祖先首先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也從這片山林中獲利頗多,但這不是先來先得的問題,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如果基隆本是一塊荒地,你們凱達格蘭人的祖先在這荒地上種植了很多樹木,那這片山林完全可以認定歸你們大雞籠社所有。”說著林安可一攤手,“但情況完全不是這樣啊!”


    敖薩洋把話接了過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準確的來說,這片山林是大自然形成的結果,應該歸功於天地,大明代天牧守天下,這天生的萬物自然就歸朝廷所有。”


    阿籠看林安可、敖薩洋說得頭頭是道,隻得一個勁的點點頭稱是。大眉帶煙長老坐在邊上,悶頭抽著煙鬥,一句話也不說。


    林安可話語一轉,“不過這土地與山林不同,所有權雖然歸大明朝廷,但經過你們世世代代辛苦耕耘,你們完全享有使用權。”


    “使用權?!”阿籠、大眉帶煙頓感驚訝,這是他們從沒聽說過的名詞。


    “對,凡是你們有地契的平地、坡地,你們就算是永佃戶,合法擁有使用它們的權利,朝廷不與幹涉。不過山地不算,大山歸朝廷所有,這是毋庸置疑的。”


    敖薩洋把有關使用權的具體規定,詳詳細細的解釋了一下。啊哦,原來如此,阿籠等人頓時放鬆下來。


    大雞籠社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整個基隆灣大半的土地都歸他們所有。清朝在台灣實行漢人、番人分治,各有一套行政管理機構。雖然基隆灣漢人的數量遠遠多於他們番人,他們總是受到漢人的排擠,但是土地地契一直保全完好。


    “這麽說,所有權歸朝廷,朝廷是業主,大雞籠社是永佃戶,擁有使用權,土地的使用處置還和以前一樣。”


    “和滿清時期差不太多,最大的區別是朝廷將要設置一個土地管理衙門,專門負責土地的丈量、登記、使用管理等相關事項。”


    看到阿籠他們鬆了口氣,林安可繼續說道,“大明還有一個規定,就是朝廷可以根據需要強製征用土地。”


    “強製征用土地?!”這又是一個新鮮名詞,阿籠等人耳朵全有豎了起來。


    “我舉個例子吧!”


    林安可示意了一下,敖薩洋在桌子攤開一張基隆灣東部地圖。


    林安可手指地圖上的八鬥子一帶,“這裏有一塊田地,聽說是你們開墾的,而且還有地契,對吧?”


    社首阿籠點點頭,“是有這迴事。”


    八鬥子那裏有一條山間小溪,大雞籠社先民把溪邊的平地開墾下來,成為一塊上好的水田,不過田地現在已經麵目全非,林德嘉的基建團正在那邊搞開山填海工程。


    “你們也知道朝廷正在八鬥子搞建設,你們這塊土地的使用權,朝廷就此征用。”


    阿籠滿臉笑容,“征用好了,自當為朝廷效力。”


    林安可一擺手,“強製征用不是無償征用,朝廷將給予合適的補償,我們估算了一下,這塊土地大約應該是三百塊銀元。”


    阿籠趕緊說道,“不要補償,我們不要補償。這塊土地就算是大雞籠社獻給朝廷的一片心意。”


    “那不行,大明朝廷保護一切合法的私有財產,買賣公平,也是朝廷一貫的主張。另外朝廷征用的還不止是八鬥子一個地方,如果朝廷征用的地方,你全部獻出,那可就虧大了。”林安可開了句玩笑。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


    “這不開玩笑,該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朝廷不會貪你們一兩銀子。”林安可笑著問道,“聽人說,你們手頭的土地很多,是吧?聽說,整個基隆灣一大半的土地都是你們大雞籠社的,光是基隆灣地區的地契就有三、四十多張多,暖暖、深奧、金包裏等地方的地契也有三、四十張,是吧?”


    林安可連聲嘖嘖,“別看你們大雞籠社人口不多,房屋簡樸,沒想到還是一個大地主啊。如果你們擁有的土地全部征用,按照市價,起碼會有一萬塊銀元的土地征用補償,這可是一個大數目啊。”


    林安可的這話不是無的放矢。根據雷念平從台灣檔案館查到的資料,大雞籠社的社地分布範圍很廣,包括金包裏、基隆市、瑞芳鎮、平溪鄉等地區,其中又以在基隆市與瑞芳鎮的土地數量最多,分別占基隆、瑞芳全部土地的50.8%和33.3%。保存在檔案館的大雞籠社土地契約文書就有63件之多。


    阿籠苦笑道,“這些地雖然是大雞籠社的,地契文書都有,可大多永佃出去了,我們根本沒法支配,每年也隻是收到很少的一點糧食。”


    “這我們知道,朝廷征用土地隻與擁有地契文書的業主打交道,征用土地款也是全款給予土地業主。”


    林安可告訴阿籠,朝廷隻與擁有地契的業主打交道,地契以後將會取消,改之為土地使用證,誰擁有地契,就會發給誰土地使用證。至於那些永佃戶、佃戶之類的當然也需要給予相應補償,但這些補償包括在朝廷的土地補償款中,由業主與他們協商給予他們補償。如果協商不成,可以找官府說理調解。


    “這個好,這個好!”阿籠心花怒放,大雞籠社終於要時來運轉,可以把自己的土地全部收迴。


    林安可把八尺門、八鬥子、田寮港、田寮河口全部劃了進去,告訴阿籠,基隆灣東部這一大片地方,是一期工程,朝廷先予以征用。石硬港將要打一條隧道,通向艋舺,這一塊是二期工程,等拿下艋舺之後,朝廷也將很快進行征用;雞籠街與基隆灣西部地區將是三期工程。


    八尺門山穀內,緊挨著大雞籠社的空地上,已經建成了兩個大廠房,最jing密的數控機床正在廠房內小心翼翼的安裝之中,但一些普通的鏜床、銑床、磨床和鑽床早就按照完畢,已經開始工作。


    這廠房占用的是阿籠他們的土地,一直沒跟他們商量,也沒說什麽補償的事情。大雞籠社的社民看著廠房一天天的建起來了,有幾個老人一直在私下裏嘀咕著這件事情,也曾找過大眉帶煙長老,但都被長老罵了迴去。現在好啦,不但村外的土地不保,整個村社也有搬遷。


    林安可讓阿籠他們先統計一下,一期工程這一塊大雞籠社到底有多少地契,合多少畝土地,朝廷好計算補償費用。


    下午,林安可代表朝廷,阿籠代表大雞籠社,雙方正式簽署文書。一期工程征用大雞籠社一百多畝土地,大雞籠社整體搬遷到田寮河南岸,朝廷給予現銀補償。


    當天晚上,大雞籠社每家每戶都得到一筆相當豐厚的補償,第二天一大早,眾社民喜笑顏開的開始搬遷。田寮河南岸,基建團早已經砌起了二十多棟磚瓦結構的房子。番民們速度很快,一個上午就全部搬遷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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