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臉上的笑意收斂,轉頭冷淡的看向姬驍。


    “你在給本官拉皮條?”


    “在玄衣衛這麽多年,你就整天鑽研這些東西?!”


    此言一出,姬驍臉色頓時變得僵硬,討好的笑容凝滯,麵色尷尬不已,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好在這時,朝臣叩拜新皇的大禮結束,新天子端坐龍椅上,巡視四周。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作為新天子的心腹太監,曹正淳扯著嗓子喊著,雖然聲音有些尖銳,但聽在眾臣耳中,卻有著幾分渾厚。


    這種渾厚,來自於實力,更來自與背後的靠山。


    無缺宗師的新天子是自己的最大靠山,曹正淳此刻前所未有的有底氣。


    朝堂上有些安靜。


    新天子剛登基,誰也摸不透他的脾氣,就算是有些官員原本是有本子要奏請的,此刻也是遲疑了,準備再等等看。


    槍打出頭鳥,還是先讓別人趟趟渾水,摸摸天子的性子再說。


    姬玄風看向六部官員,此刻這些位高權重的大臣,一個個躬著身子看不清表情,絲毫沒有要出列的意思。


    就連幾位閣老,也是一個個似乎在雲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群老狐狸!


    姬玄風暗哼了一聲,都是成精了的家夥,都在等著別人先冒頭,看來指望他們主動是不成的,還是得自己來親自點名。


    他目光遊曳,在武將集團中掃了一眼,稍一沉吟,又收迴了目光。


    罷了,大周近來對外無戰事,這群武夫更不可能主動奏本。


    氛圍凝滯中,姬玄風隱晦的看了宋玄一眼,給他使了個眼色。


    大兄弟,咱也是第一天當天子,你來給暖個場唄?


    宋玄也是無語,但玄衣衛和天子屬於利益共同體,該幫還是要幫的。


    當下,他袖袍一揮,緩緩出列,頓時吸引了一眾文武的關注。


    見到他這位玄衣衛指揮使親自上奏,不少官員心裏一緊,莫不是有人要倒黴了?


    “啟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說著,宋玄對趙德柱招了招手,老趙心領神會,從袖袍中掏出一本折子。


    正是宋玄在北宋時,記錄了川渝府知府鄭乾和千戶高長林謀反的折子。


    “臣前段時間去了一趟宋州,處理了一起謀反案件!”


    曹正淳連忙走來,恭敬的從宋玄手裏接過折子,呈送給姬玄風。


    姬玄風快速的掃了一眼,當即對宋玄的意思心領神會。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天子也是如此!


    既然你們都在觀望,那好啊,朕就先收拾幾個看著不順眼的刷一下威望。


    “宋州,川渝知府鄭乾勾結玄衣衛千戶高長林謀反......”


    姬玄風臉色開始陰沉下來,他這麵色一變,下麵的朝臣一個個心裏變得不安惶恐起來。


    大家都不傻,當下就明白了,天子這是有意要借著地方謀反的案子,順便著要收拾幾個京官。


    就是不知道,天子要借著這個案子,要把事情鬧到多大的程度!


    宋玄這時再次開口,“知府鄭乾已經拿下,正在押送迴帝都的路上,高長林潛逃,我玄衣衛已經派出人手在追捕中。


    陛下,謀反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一個地方知府謀反,這背後必然有更大的靠山在支持!”


    隨著他的話落,整個朝堂終於算是暖場了。


    再也不再如剛才那般安靜,很多人唿吸聲都急促起來,站在遠處的一些官員,更是低頭小聲交流起來。


    在眾人緊張不安中,林如海那挺拔清瘦的身影出列。


    “陛下,臣認為,宋州牧趙匡胤即使沒有參與其中,也少不了一個失察之罪。


    臣建議從刑部、大理寺以及禦史台抽調官員前往宋州,巡查此案,問責趙匡胤。”


    宋玄微微側頭,自己這個表舅,這是要借著這個機會,把一方州牧給拿下?


    州牧,屬於真正的封疆大吏,執掌一州軍政大權,權力之大,可以說是土皇帝。


    能做到這個位置,和帝都中的朝堂大員絕對有著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沒有合適的理由充足的證據,別說拿下,就連調離恐怕都不容易。


    林如海是從明州起步,近兩年才入主中樞進入內閣,和宋州那邊沒什麽牽連。


    所以他想動趙匡胤,沒有絲毫壓力。


    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也算是顯示一番自己這個閣老的壓迫感以及存在感-----老夫入閣時間雖短,在朝堂上還沒形成派係,但不代表老夫背後就沒有外援支持!


    姬玄風掃了一眼內閣首輔王延,“王愛卿意下如何?”


    王延從容出列,作為首輔,說他權傾朝野誇張了些,但作為百官之首,他的一言一行,絕對不容輕視。


    這些年,姬玄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閉關修煉中度過,滿朝文武,誰能用誰不能用,他了解的也不多,需要後續慢慢接觸再來做決斷。


    姬玄風雖是天子,掌握絕對的武力,但治國總歸是需要官員,文武百官的意見總是要聽的。


    “陛下,林相的意見,臣大致讚同,可派出三司官員巡查此案。


    但問責一方州牧,是不是先緩一緩再說?


    趙匡胤或許有失察之責,但他在州牧位置上也算是兢兢業業二十多年,這些年,宋州在他治理下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就連江湖人士都不敢肆意妄為。


    人無完人,隻要是做事,總會有疏漏,因為一件事,便否認他多年的政績而直接問責,未免顯得我中樞朝廷對待外臣有些苛刻。”


    宋玄上了折子熱了場子後便退迴原位,冷眼旁觀。


    他就是拋磚引玉開個頭,至於朝堂上的派係爭鬥,他興趣不大,看看熱鬧就行。


    但他也算是看了出來。


    內閣首輔王延,就算不是趙匡胤背後的靠山,但也絕對沒少拿對方的好處,關鍵時刻這老家夥還真靠譜,是真肯願意為趙匡胤說情。


    而林如海,則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趙匡胤搬倒,提高自身的威望,估計可能還想趁機把宋州牧的位置握在自己人手中。


    自己這個表舅,平日裏看著溫文爾雅氣度不凡,沒想到在朝堂爭鬥中,還挺剛的,一出手,就要整垮一方州牧,連帶著,還要壓一壓內閣首輔的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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