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往自己臉上貼了層少女的皮,就以為自己真能成少女,實則掩不住自己一身狐媚的女人,不是馮玉婷還有誰?


    天底下過得這麽惡心的女人不多。


    這個絕對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你——”


    撲麵而來的寒意讓馮玉婷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並不認識你,我與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唐敬之不以為然睨了她一眼,冷笑道,“馮玉婷,你還沒認出本山人麽?”


    “可你這身騷氣,化成灰我都認得呢!我們家小雅音最討厭的人,我怎麽可能會認錯。”


    山人?


    小雅音?


    這麽惡心的稱唿,馮玉婷腦子裏立即勾勒出了一個人影。


    眼前這張臉,驀地與梁丘雅音描繪過的,某個很討人厭的人重疊在一起。


    馮玉婷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唐、敬、之!”


    一字一頓,殺氣橫溢。


    “久聞大名,素未謀麵。”


    “幸會!”


    “喲,終於認出來了。”唐敬之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揚,不以為然地撇嘴,


    “你的大名本山人如雷貫耳,不過,誰要跟你幸會?”


    無賴之極的口吻,吊兒郎當的態度,輕而易舉就讓人很惱火。


    “你!”馮玉婷氣結,再也不掩飾了,抬手便撕下了臉上貼著的人皮麵具,露出她自己原本的麵目來。


    哪怕什麽都不做,都從頭到腳散發著一股狐媚氣息,就像是在邀請每一個男人都去享用一樣。


    唐敬之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怕髒了眼睛。


    扭頭百無聊賴的提醒崇陽和崇越道:“這種貨色別隨便亂看,別不小心中招染上一身的病,我可不會無償幫你們治病。”


    崇越扯了扯嘴角,學著他們家君上慣有的高傲冷峻模樣,冷冷說道:“多謝唐先生提醒,不過我們家那位管得嚴,我有她一個就夠了,旁的什麽阿貓阿狗不三不四的貨色,我怕髒了手。”


    崇陽雙手往胸前一橫,也現學現賣了一把,冷睨了馮玉婷一眼,手往衣裳上蹭了好幾下,“碰過不會也染上毒吧,我還年輕呢。”


    “放心,像你這般的情形,本山人一定般你,分文不收。”


    “那就多謝唐先生了。”少年轉眼便是笑臉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馮玉婷的臉都綠了。


    她咬咬牙,“哼,你們不過就在嘴上討討我的便宜,我不會跟小孩子計較。”


    說罷,目光掃向唐敬之,嘲笑道,“我以為我自己是另類,沒想到,你也是個怪物。若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年紀比梁丘雅音還要大幾歲吧,怎麽,如今還維持著這副三十而立的麵貌,大概花了不少功夫吧。”


    “作為同道中人,我可是很清楚其中的艱辛。”


    “請不要用也,本山人與你不熟。”唐敬之嫌惡地擺擺手,像是在趕什麽髒東西似的。


    “你自己居心不良,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本山人好的很,而且,有些東西你這輩子都不會懂,下輩子下下輩子再投胎十輩子你也不會明白的……”


    “畜生怎麽會懂人道?”


    馮玉婷的臉從綠轉黑,是徹底怒了,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不知好歹!”


    她手裏頭不知道攥著什麽,冷冷地笑道,“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座不客氣了!”


    唐敬之嘴角冷冷一扯,“你千萬別客氣,否則我會以為你暗戀我。”


    馮玉婷被氣得心口一陣發疼,雙手規律地擺動起來。


    屋子裏不期然飄起異樣的香氣,很淺很淡,幾乎聞不到。


    唐敬之的鼻子何其靈,大喊一聲:“走!”


    話音落,三道身影齊刷刷破窗而出!


    ……


    花園裏,尖銳的鈴鐺聲如潮水一般向蕭如月和宇文赫他們湧來。


    第三批黑衣蒙麵人手中都持著鐵傘,傘的四周掛著十二隻鈴鐺,鐵傘一搖,那些鈴鐺就瘋狂地響了起來。


    刺耳的鈴鐺聲一直衝擊著耳膜,伴隨著那些黑衣人念念有詞的吟誦,像是天外來的無形的壓力,一直往下壓。


    這些恐怕都是內家高手,整個陣法針對的就是前麵兩道都無法攻破的敵人,要用這第三批人馬攻城略地。


    蕭如月腦袋一陣陣發疼,她雙手捂著耳朵,卻止不住小腹跟著一陣陣的抽疼。


    宇文赫將她護在懷裏,也沒有絲毫作用。


    隻聽見那些吟誦越來越快,鐵傘的搖晃越發劇烈,強大的音波震天動地,形成無數看不見的刀刃,密密麻麻落下來,一劈在假山上,假山立即缺了個口,殺傷力極強。


    宇文赫和蕭如月被圍在中間,眼看著那些音波盡數化為利刃落下來,宇文赫的身形卻動了起來,他手持長劍在蕭如月周圍“鐺鐺鐺”擋下無數音刃,身法快如閃電,肉眼幾乎不可尋覓。


    那些黑衣人卻不曾停下,他們越發賣力,領頭那個叫蒙或的黑衣人也遠遠地看著,不敢近前半步。


    想來音波的殺傷力連他都忌憚幾分。


    音刃攻擊太快了,任憑宇文赫的身法再快,還是有顧及不到的時候,一個不留神便被無形地音刃“唰”地劃破了衣裳皮肉。


    撕裂的聲音驚心動魄。


    蕭如月卻不敢亂動,腹中的抽疼越發明顯,這些音波對她的孩子影響不可謂不大。


    她忍著極致的痛楚,從腰包裏摸出了藥瓶子,往嘴裏塞了好幾顆藥丸,那股疼痛才稍稍緩和下來。


    隻是,她的手稍微抬高,音刃便趁虛而入,“嘶啦”劃破了她的袖口,左臂上又添一道傷痕。


    觸目驚心。


    疼得她幾乎要喊了出來。


    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那飛快迴閃替她當去致命攻擊的宇文赫身上,又狠狠咬住自己的唇瓣,壓下那驚唿的衝動。


    情況,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倘若宇文赫一味地保護她,勢必會有力竭的時候,屆時他們都走不了。


    可若是他抽身離開,去攻擊那些擺陣的黑衣人,她無疑就落了單,隨時有可能送命。


    宇文赫顧慮到的,她都明白。


    可是,這絕不是長久之計。


    蕭如月在腦子裏演練了無數個想法,最終確定了一件事,驀地喊道:“宇文赫,不要管我!”


    宇文赫手中未停,蕭如月咬咬牙,腰包裏的信號箭終於還是拿了出來。


    她用力拉下引信,一束火光衝天,“嘭”地在天空炸開。


    信號箭說好了是關鍵時刻才能用的。


    此時已到了關鍵時刻了!


    黑衣人們聯手的吟唱和銅鈴鐵傘形成的音波,被這意外的聲音打破,無數的音刃都亂了節奏。


    而在另一邊的唐敬之他們,剛剛從那件屋子裏破窗而出便看見了信號箭,三人齊刷刷施展輕功往花園方向追了過去。


    音波一亂,宇文赫正好抓住了機會,抱著蕭如月往高處跳去,可是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訓練有素的,他們的包圍哪裏是說突破就能突破的。


    前有狼後有虎。


    進退維亟。


    宇文赫當機立斷,指著自己的後背對蕭如月道,“上來。”


    她愣了愣,隨即跳上了他的背,雙手抱著他的脖子,也不敢勒的太緊。


    宇文赫手中的軟劍迸發出驚人的寒意,原本呈現銀色的劍身竟然透明起來。


    “你們不是流沙號稱沒有殺不了的人、斬不斷的劍麽?今日就讓你們瞧瞧,什麽劍是你們斬不斷的!”


    蒙或眼看著那長劍的劍身越發透明,臉色劇變,“是銀霜!兵器譜上排名第一的銀霜劍!”


    江湖傳聞,自從當年劍聖歸隱之後,劍聖的摯愛銀霜劍也跟著下落不明,算而今已經失傳幾十年,怎麽可能會在這個人的手上!


    他可是宇文赫,西夏的君上!


    “你倒是有眼光。也不枉你親眼目睹一次銀霜的威力!”


    宇文赫漆黑如墨的眸子淡淡掃去,無波無瀾便已是寒霜萬丈,


    蒙或猝不及防打了個冷顫,卻見宇文赫手中的銀霜劍徹底成了透明的劍。


    他雙手持劍,蓄力待發,吩咐蕭如月道,“蕭姐姐,你一定抱緊我。”


    蕭如月堅定地嗯了一聲,宇文赫飛身而起,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一劍淩空劈下。


    “轟——”


    那是驚天動地的一劍。


    仿佛九天驚雷劈下來。


    假山從中間被劈開,分布在假山上的黑衣人們在驚唿中隨著飛沙走石跌落。


    鐵傘滿天亂飛,刺耳的銅鈴依舊在響,卻已經沒有了那股肅殺的氣勢。


    蒙或在搖搖晃晃中也跌落在池子旁邊,一塊大石朝他砸下來,他連忙往邊上一滾,才避開了被砸得麵目全非的命運。


    宇文赫背著蕭如月也緩緩落了下來,落地時有些不穩地晃了晃,連忙從他背上跳下來,宇文赫的臉色都白了,喉嚨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君上!”蕭如月驚唿著,沒摸到繡帕,扯著袖子就接住了他吐出的鮮血。


    唐敬之和崇越崇陽三人遠遠奔過來,目光在七零八落的黑衣人身上掃過,一下就尋到了宇文赫身邊。


    唐敬之張嘴就罵了一句,“宇文赫你太亂來了!”


    “不是還有你在麽?”宇文赫扶著蕭如月的手徐徐站了起來,胡亂抹了嘴角的血,卻還若無其事衝著蕭如月笑,“我沒事,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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