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莫啜氣不打一處來。


    宇文赫衝他露齒一笑,就把門“哢”地一下合上了。


    門關上之後,莫啜便換了一副表情。


    緊盯著門,露出充滿戒備的眼神。


    宇文赫這隻老狐狸到底看出什麽了。


    看樣子想要徹底瞞過他的眼睛是不可能的了,隻能速戰速決。


    這般想著,莫啜嘴角勾起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


    莫啜很快就穿戴整齊開門出去了,宇文赫與蕭如月在隔壁喝著茶吃著點心,悠哉悠哉一副沒事人般的姿態,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長日無事隻能以此打發度日呢。


    這對夫妻從來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宇文赫老謀深算,那位看似牲畜無害的皇後娘娘,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


    這就是他們漢人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


    莫啜的瞳孔微微一縮,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邁進門去,“兩位專門等小王,想必是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嗯,天塌下來了。”宇文赫淡淡道,從他話裏半點聽不出來“天塌下來”的味道。


    莫啜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不知,是出了什麽事?”


    宇文赫的目光從他臉上淡淡掃過,說道,“你家國醫馮玉婷是個用蠱用毒的高手,如今她放出來的蠱毒已經到了燕州城下,你若再不去,可就沒機會了。”


    莫啜聞言頓了一頓,說道:“聽君上這話似乎,我們韃靼是占據了優勢,君上不是應該為你們西夏擔憂才是,怎麽反而為小王操心起來了。”


    話裏似乎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三王子的話似乎還挺有道理的。”宇文赫眉頭微揚,似笑非笑。


    蕭如月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睨了莫啜一眼,說道:“三王子這幾日莫不是在我們這兒養傷養得腦子都養遲鈍了,馮玉婷與燕絕勝了,與你有何幹係?如今你父汗不能主事,未來登上可汗之位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你確實真是你們韃靼占據了優勢?”


    莫啜臉色微微一變,是被人戳到痛楚的難堪。


    蕭如月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我家君上心善你卻不知領情,也罷,那三王子就好好在這兒行館裏住著,我們大夏隻要還有我夫妻二人一口吃的,便不會讓三王子餓著肚子。你說對吧,君上?”


    “嗯,敏兒說的有道理,來者是客。”宇文赫淡淡點頭應和。


    莫啜的表情頓時難看到了極點,“你們——”


    “三王子有一刻鍾的時間可以準備,相信你的人已經整裝待發,一刻鍾後行館門口見。”


    “時間緊迫,過期不候。”宇文赫以不可置否的姿態打斷了他的話,說完便扶起蕭如月相攜離開。


    莫啜停在原地,表情幾乎扭曲。


    他果然什麽都知道了。


    ……


    “你瞧你剛才把那個三王子給氣的,他都接不上來話了。”


    從西跨院出來,蕭如月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宇文赫被她愉悅的笑臉感染,也跟著笑道,“朕最見不得別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些小把戲。他想耍人玩,卻是找錯了對象。”


    對於這一點蕭如月不予置否。


    莫啜的人這兩日進出行館的事情他們早就知道的,若非宇文赫默許,莫啜的人如何能如入無人之境般進出行館。


    崇陽受傷了,可崇越還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呢,宇文赫手底下高手如雲,更何況還有個沈將軍和雅音姐姐他們在。


    莫啜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可沒那麽容易。


    這般想著,蕭如月笑著說道,“這位三王子精明且狡猾,他一時受挫,以後想必會越挫越勇。”


    “嗯,他會是個好對手。”


    宇文赫說著頓了頓,又道:“就怕他自己犯傻幹蠢事,反而拖了他的後腿。”


    說完夫妻倆相對一眼,紛紛笑出了聲。


    莫啜做的事情當真以為旁人不知麽?


    怎麽可能呢。


    有句老話說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他和馮玉婷暗中通信的事情,遲早會被人揭發。


    連宇文赫都能查出來,何況是那個幾乎與馮玉婷朝夕相對的燕絕,宇文覺。


    涼州城裏,馮玉婷府邸。


    自打馮玉婷要的活人蠱練成之後,她便大門不出,整日對著這變成活人蠱的葉海棠在發呆。


    “海棠,你說姐姐把你變成這樣,你高不高興呢?”


    “從今往後你就不老不死,永葆青春了。”


    變成了活人蠱的葉海棠早就沒有了思維,表情呆滯目光無神,僵硬地繃著身子,也不動,不會說話。


    就這麽筆挺挺地站著。


    “你說話呀!宇文覺想要讓我把他身上的毒去了,哪兒有那麽容易啊!我花了二十年才做出來一個你,他怎麽可能說解毒就解毒,說長生不老就長生不老。”


    “可是,我如果做不到,他一定不會放過我,他會死了我,還會剝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把我送出去城外喂那些蠱蟲!”


    “我告訴你,這幾日他已經把涼州城裏的死囚都給扔出去喂了那些蠱蟲了!他就是個瘋子,喪心病狂的瘋子!他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連自己都可以豁出去!”


    馮玉婷害怕,她是打從心底裏害怕的,宇文覺那個瘋子,他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


    他根本毫無人性可言!


    所有人都以為那蠱蟲是她弄的,可不是啊,蠱蟲是宇文覺不知道從何處弄來的,他根本不顧別人的死活,他就是想要達到他自己的目的而已!


    “你還記得他當年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麽?他是想當太子,他是想要那個女人多看他一眼,才會設計了這一切,自己吃下那個不知道會帶來什麽後果的所謂長生不老藥。可他沒想到,那個女人寧可沒有名地分替那個齊王生了兩個孩子,寧可一輩子被誤會被冷落也不肯多看他一眼,你說他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


    馮玉婷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笑聲猙獰得厲害。


    可是,葉海棠還是呆呆的,表情呆滯一言不發。


    馮玉婷氣急了,拿刀子在她身上一刀一刀地劃。


    可是,她身上隻會流出青綠色的液體,緊接著傷口就愈合了。


    她再劃,傷口再愈合。


    如此反複。


    最後,馮玉婷自己精疲力竭地丟了匕首,氣得一腳踹在她身上,也無濟於事。


    她就這麽直挺挺地站著,好似沒有其他的動作,屹立著不為所動。


    馮玉婷氣急了,一拳又一拳地打在葉海棠這活人蠱的身上,“你就是個廢物,廢物!我要你到底有何用!”


    可任由她怎麽打,活人蠱不知疼不知痛,毫無知覺。


    她做什麽都是白費力氣。


    馮玉婷坐在地上氣喘籲籲,滿心的挫敗。


    這二十多年來,她做的這一切究竟都是為了什麽呀!


    到底是為了什麽!


    許久,一隻手突然攙住她腋下,馮玉婷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給拉了起來。


    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她的心跟著一顫,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的迴過頭去,“絕、絕哥哥。”


    努力地露出一絲與往日並無差別的媚眼如絲的笑意。


    她身後的人,正是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在黑袍之中又戴著金色麵具的燕絕,宇文覺。


    “你這是在做什麽?”宇文覺的聲音有些涼,嘶啞之中透出危險的氣息。


    馮玉婷顫了顫,“我……人家是在想辦法,想給你取出體內毒素的辦法。”


    “哦?那你想到要怎麽做了麽?”宇文覺話裏頭聽得出一絲的威脅。


    馮玉婷勉強露出笑臉,看了眼神情呆滯不知疼痛的葉海棠,快速說道:“當然,想到了。”


    “是要用她麽?”宇文覺指了指直挺挺的葉海棠。


    馮玉婷點頭如搗粟,“當然,我這麽辛辛苦苦把她弄成這樣,就是為了替絕哥哥你,解毒啊。”


    宇文覺似乎聽到滿意的內容,這才點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隨後說道:“收拾一下,隨我去王庭。”


    “做,做什麽?”馮玉婷的動作一滯,臉上的表情也跟著一頓。


    他這是要為了莫啜還活著的事情與她秋後算賬麽?


    收到莫啜飛鴿傳書的時候她是真的驚到了!


    她沒想到莫啜命那麽大,中了銀屍蠱竟然還能活到如今!


    當初莫啜假意與她聯手,想要借著她的手除去太子唿勒,莫啜中蠱的事情也是他自己設計的一個局。


    可是他不會想到,她馮玉婷誰的人都不是,她就是她自己,不管是什麽韃靼三王子太子,還是宇文覺,他們誰都休想控製她!


    你們這些臭男人不過是我馮玉婷登上巔峰的踩腳石,你們怕什麽一個個的都以為你們能控製得了我?


    思及此,馮玉婷眼底閃過一絲噬血,而後迅速收斂了心思,對上宇文覺的視線,“莫啜沒死的消息,絕哥哥也已經知道了吧?”


    “嗯,莫啜已經落在了宇文赫的手裏。”宇文覺說道,“他們若是聯起手來,就憑王庭那個廢物太子,是對付不了的。”


    “本座絕不會看著二十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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