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蕭如月依靠著他,一時間,心中也覺得不安起來。


    “你啊。能讓我少操點心就好了。”


    久久,宇文赫所有的話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他鬆開了她,便下了床,到門口吩咐方維庸準備晚膳。


    蕭如月笑了笑,隨後也下了床。從後麵抱住他,“以後你可以少為我操心,多為自己操心吧。”


    宇文赫頓時哭笑不得。


    用過晚膳後,宇文赫便帶著蕭如月出宮了。


    起初她是不知道出去做什麽的,衣裳也沒換,就穿著一身宮裝被宇文赫拉上了馬車,一路出了宮門。


    這個時候出宮,也隻有去別苑那處地方找雅音姐姐了。


    宇文赫與蕭如月到時,雅音姐姐正追著唐敬之滿院子跑。


    “你個混賬!什麽都能瞞著我,就連這種事情你也敢瞞著!當時要不是我走不開,我非追過去一刀砍死你不可!”


    雅音姐姐輕功不錯,唐敬之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從這個房頂跳到那個房頂,一會兒下來一會兒又上去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以唐敬之的聰明,他早就知道迴來之後會是這麽一個局麵,所以他想必是一拖再拖之後才迴來的。


    “行了,大半夜的持刀行兇,你們也不怕嚇著旁人。”宇文赫往屋頂上喊了一句。


    就聽見瓦片落地的聲響。


    隨後,唐敬之和雅音姐姐先後過來了。


    今日正逢八月初一,無星無月的,雅音姐姐手裏的菜刀被院子裏的燈燭這麽一招,那菜刀便顯得陰森森的,瞧著怪嚇人。


    “雅音姐姐,有話好好說。”這個時候也就蕭如月有這個膽子敢上前,去下她的刀子。


    梁丘雅音倒是沒反抗,乖乖就讓蕭如月把菜刀接過去。蕭如月二話沒說就把刀子轉給宇文赫,宇文赫迴頭轉給後頭的人,這才轉移走了“兇器”。


    “月丫頭,你讓我瞧瞧,你這一走都快一個月了,有沒有瘦了?有沒有誰欺負你了?”


    事實證明,雅音姐姐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蕭如月的身上,一見著她,便顧不上其他人了。


    被她拿菜刀攆了半天的唐敬之不禁有些失落。


    “沒有,我沒瘦,你瞧我好像還長胖了一點呢。”蕭如月說著捏了捏自己的臉。


    雅音姐姐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嫌棄地道:“哪裏是胖的,分明是因為懷孕才顯得壯實了。唐敬之這個沒心肝的家夥,你被人綁走了他也不告訴我,竟然不吭一聲自己帶著人走了!”


    她越說越氣,迴頭又狠狠瞪了唐敬之一眼。


    唐先生表示很無辜,但他又不能申訴。聳聳肩隻好給默認下來了。


    蕭如月不禁要為唐先生說一句了,“這件事不怪他,雅音姐姐辛苦了。讓你一個人留在京中,委實不易。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你也不用替那個人說話。他明知道你有危險卻不告訴我,萬一你有個什麽意外,我這輩子心裏都過不去!我絕饒不了他!”雅音姐姐信誓旦旦的,說話間又在尋找趁手的“兇器”了。


    “別,姐姐。”蕭如月忙拉住她,她倒不是怕雅音姐姐真傷害唐敬之,而是不想讓她繼續折騰了。


    以雅音姐姐的功夫,要想真的實際傷害到唐敬之,可能性其實不大。


    “君上帶我過來,不是為了看你和唐先生打架的。”


    梁丘雅音頓了頓,這才不再鬧,“你們是來找那具死屍的吧,放心,我沒對一個死人怎麽樣。何況還有人日夜都守著他。”


    “什麽?”蕭如月微微一愣。


    梁丘雅音也不多說,便領著蕭如月與宇文赫前往後院。


    姚梓妍如今便關在後院。


    梁丘雅音指著一間亮著燭火的屋子,說道,“那天我本就是想讓她瞧瞧那具死屍的,誰知道她就開始哭哭啼啼,吵得人不得安寧,反正也需要人看著屍體,我索性也就讓她和那具死屍共處一室了。”


    蕭如月嘴角微微抽了抽。


    沈良已上前去推開了門。


    撲麵而來一股涼意,屋子裏比外麵都要涼。


    正對著門的,是一具棺木。


    棺前設了香案靈位。姚梓妍便守著靈位在發呆。


    見有人從外頭推開門,便站了起來。


    看得出來,她的動作倒是比從前流暢了許多,最起碼能順著她自己的意願而動了。


    “你……你們……”


    她隻是遲疑了一下,便朝著蕭如月走了過來,她的動作雖慢,表情卻猙獰。


    也不知道是因為妒恨,還是因為那毒在她體內積蓄太深,讓她隻能保持這個猙獰的模樣了。


    “你想做什麽!”沈良毫不猶豫擋在自家公主麵前。


    宇文赫不太高興,把蕭如月擁在自己的懷中。臉上的表情分明是:有我在,哪裏需要你這個護衛來多此一舉。


    沈將軍是沒瞧見他的樣子,否則要嘔血。


    蕭如月仰頭與他對視了一眼,笑了笑,要他放心。


    “沈將軍莫要緊張,她傷害不到我的。”蕭如月輕聲道。


    沈良不太確定地迴頭看了蕭如月一眼,見她點點頭,他這才退開,並且退出了屋外。


    唐敬之和雅音姐姐隻站在門口並未進來。


    屋子裏便隻有他們三個活人,以及棺材裏的那具不會動的宇文成練屍首。


    “我要,單獨,和你說話……”姚梓妍舌頭還有些僵硬,說話也隻能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


    蕭如月眸子一寒,“本宮事無不可對人言,當著我夫君的麵,沒什麽不能說的。”


    姚梓妍還想說什麽,但猶豫了一下,便沒再糾結。


    她指著棺木,不甘心地說道:“他……對蕭如月,愛得那麽,認真。是我,蕭如月誤把他,當成了,別人。他一直,耿耿於……於懷。要不是這樣,我怎麽……怎麽能夠,讓他相信,蕭如月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她喘了口氣,眼眶泛紅,便流下兩行淚來,“他那麽,愛你啊!你怎麽可以,對他下手……我一直,一直那麽愛他,他就是不肯,不肯多看我,一眼。你憑什麽,你憑什麽這麽,這麽不珍惜!我……我拚了命也,也得不到!你怎麽就不肯,好好珍惜?”


    她臉上有憤慨,有不甘,有嫉妒。若非行動遲緩,若非如今寄人籬下,她怕是要朝蕭如月撲上來了。


    蕭如月耐著性子聽她幾個字幾個字地蹦完,卻是笑了出來,“你說他愛蕭如月是麽?他當真愛她,又如何會全不信她半句?他若當真愛她,如何從不想著聽她解釋辯解,而是被你三言兩語就輕易挑撥了呢?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麽?他最愛的,隻有他自己!”


    這種從不知愛為何物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愛?


    姚梓妍被她的模樣嚇到了,“你,你……你明明就是,就是蕭如月,你為什麽,不肯承認……”


    “我承認了呀,可那又如何呢?那個全心全意相信你、相信他的那個傻瓜早就死了,如今的我隻是我。你還不明白麽?還是,你以為我能像當年一般,與你姐姐妹妹叫的親熱,任由你欺騙欺淩,再一次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麽?”


    蕭如月好笑不已,衝她攤攤手,“姚梓妍,你醒醒吧,謊言總有揭穿的時候。他是死了,可他依舊要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你,也一樣。”


    姚梓妍站也站不穩,搖晃了兩下便跌坐在地上,“代價……我沒有,我沒有撒謊。我做的,都是對的。他愛你啊,可是他,更愛自己。他說,他不允許背叛。他根本,從來都不愛我……”


    蕭如月搖搖頭,隻覺得這個人除了可憐和可悲之外,再剩不下其他的了。


    她反手握住宇文赫的手掌,他的手心很暖很熱,讓人覺得很安全。


    宇文赫便這麽擁著她,走出了門。


    身後,姚梓妍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他為什麽不肯愛我,為什麽不肯多看我一眼?他愛的人是你啊,是你啊蕭如月……他為什麽不能把我當成是你,哪怕是替身都好啊。我也願意……”


    從她開口,他便不曾出聲,他不是不想說,而是要給她機會,徹底與過去那些事情做個了斷。


    “解脫了麽?”宇文赫問她。


    蕭如月露出淺淡的笑花,“應該說,徹底告別了吧。我如今對他們,連恨也沒有了。”


    “恨一個人是需要精力的,你有這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想想怎麽花在朕身上。”某君上極其厚顏無恥道。


    蕭如月笑著應道:“是是是,君上說的都對。臣妾遵旨便是。”


    他今晚特意帶著她跑這一趟,便是要讓她了結從前之事的。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莫過於宇文赫了。


    宇文赫也是被她逗笑了,寵溺地在她鼻頭上刮了一刮。


    “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如月笑而不語。


    “行了,兩位要恩愛也等迴了宮再去恩愛。”唐敬之清了清嗓子,對這種旁若無人的親熱很不爽。


    宇文赫聞言瞥了他一眼,“也罷,免得你這年紀一大把也沒人要的老頭子心生嫉恨。”


    唐敬之聞言瞪眼:“……”咱能不能不要把話說的這麽難聽!


    蕭如月險些笑出來,雖然這句話有一半以上是實情,但這麽說出來,未免也太傷人了吧。


    梁丘雅音幸災樂禍地白了他一眼:“瞧吧,為老不尊遲早挨批。”


    唐敬之險些脫口而出說:“你不也年紀一大把。”但這話到了嘴邊,還是收了迴去。


    他若說出口了,待會兒免不了一場流血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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