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銀臨大驚失色,手裏頭還抓著個杯子就擲了出去。


    與那長劍在空中相遇,“鐺”地一聲相碰撞,迸發出火花,生生打偏了那把劈向蕭如月的劍,同時她飛撲上去,把蕭如月拽過來護在了身後。


    出手襲擊蕭如月的,是個黑衣人,黑衣蒙麵,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黑色裏,看也看不出是個什麽玩意兒。


    守著軍帳的護衛們也很快反應過來,雙雙衝上去與那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兩個,四個,幾個人把那黑衣人給纏得死死的。


    “娘娘,您沒事吧。”綠衣急急忙忙湊過來,“您可別嚇我呀,君上不讓您獨自出來就是怕您有危險,您怎麽就不聽話呢?”


    “沒事沒事,這不是有銀臨和鳳隱的人在麽。我一根汗毛都沒少。”皇後娘娘在她們倆麵前轉了一圈表示自己的安然無恙,麵上還掛著淺淡的笑意。


    她突然“哎喲”一聲,險些沒站穩,還好銀臨及時扶住了。


    “娘娘……”您什麽時候變成這般孩子氣了?銀臨哭笑不得。


    綠衣也是一臉的無奈。


    蕭如月隻是笑,那名刺殺她的黑衣人身手極高,而且看得出來是訓練有素的,他的招式十分淩厲,招招致命,在幾個高手的圍攻下,也拚了命地要突出重圍,毫不示弱。


    但畢竟以寡敵眾,被鳳隱那幾個護衛傷了幾處。他仍掙紮,左躲右閃,輕功也是絕佳,鳳隱那幾個人竟然漸漸困他不住了。


    隻見那人突然灑出一把藥粉,蕭如月嗅見熟悉的味道,忙喊道:“快躲開!”


    鳳隱的那幾個護衛下意識避開迎麵而來的藥粉,他便趁機又向蕭如月衝殺過來。


    還好有銀臨夠鎮定,她找準時機,抽出隨身的匕首朝他飛了過去,那個人被匕首刺傷了手臂,一時吃痛揮不了劍,這才溜走了。


    有一個人護衛不小心被藥粉沾到了手背上,那塊地方先是變白,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然後潰爛。


    他臉色都嚇白了。


    其他的衣袖沾到的,衣服上也泛出一股難言的味道。


    “快,打盆熱水過來!叫軍醫!”蕭如月麵色一變,拽著那護衛進了帳內。


    銀臨和綠衣忙前忙後,又是送熱水又是遞手巾,蕭如月在床頭櫃子上諸多的瓶子裏摸出一個小瓶子,往水裏倒了點藥粉,便把那護衛的手按進水裏麵。


    “這是酸果曬幹後研磨成的粉,有毒,碰到一點便會令皮膚潰爛,再多一點這手就廢了!”蕭如月把他的手從水裏頭撈出來,把小瓶子裏的藥粉全都倒在他傷口上。


    還好唐敬之給了她許許多多瓶瓶罐罐,倒是關鍵時刻派上用場了。


    那個要殺她的人,不但武功高,心也是毒辣到了極致!


    軍醫很快過來,見這情形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為,蕭如月說道:“他的手上過藥了,軍醫替他把手包紮起來便好,近幾日都不可再碰水了。”


    說完又吩咐銀臨,“去掘個坑,把這水倒進去,埋深一點。”


    銀臨點點頭。


    一場鬧劇也至此為止。


    眾人都退了出去。


    軍醫臨去前,蕭如月又跟他說了個方子,讓他照著開藥,做成藥膏給那受傷的護衛敷手。軍醫看蕭如月的眼神有些奇妙,蕭如月便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都是跟之前那位唐先生學的。本宮也是現學現賣。”


    那軍醫將信將疑,但也沒多問。


    這邊出事的事情,宇文赫很快便聽聞了,他匆匆忙忙趕過來,一進帳內便火急火燎地把蕭如月抱在懷裏,好好檢查了一遍,“你傷到哪裏了?”


    “沒有沒有,我哪裏都沒傷到。有驚無險。是你的人為了救我,被酸果的粉末傷了手。”蕭如月按住他的手,“人已經被軍醫領走了,還好唐敬之之前留下了藥,他的手沒事,隻是皮外傷,按時敷藥就好了。”


    “誰問你這個了!”宇文赫沉聲喝道,麵無表情,活脫脫的死人棺材臉。


    蕭如月嚇一跳,綠衣和銀臨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了。


    他轉向銀臨,“方才到底出了什麽事,一五一十跟朕說清楚!”


    他頓了頓,冷冷道:“不準有半個字隱瞞!”


    君上這副模樣,分明是想殺人,銀臨哪裏還敢有半個字的隱瞞,老老實實都交待了。


    綠衣這個缺心眼的,聽銀臨說到激動處,還在後麵補上一句,“那人的劍差一點就砍到娘娘身上了,要不是銀臨姐姐,真是太危險了!”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銀臨臉色慘白。


    綠衣說完自己也意識到說錯了話,連忙用雙手捂住了嘴。一臉抱歉地看著蕭如月。


    宇文赫本就一顆心懸在了喉嚨裏,聽綠衣這麽一說,怒火攻心,火冒三丈。


    “不是說過不讓你單獨行動的麽,你為何就是不肯聽話,你非要把自己弄傷了才心甘情願是不是!”宇文赫的大嗓門都能把帳頂掀翻了。


    蕭如月猛地嚇一跳,眼睛眨了好幾眨,嘴一扁,泫然欲泣,“我隻是……我若不出去,那個人便不會現身,他若一直留在軍中,後患無窮……”


    宇文赫明明滿腔的火,一見她這樣,一點都發不出來了,心疼地把她攬在懷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跑出去會有多危險,那個人一直潛伏在軍營之中就是想趁亂製造更大的混亂,他出手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你怎麽可以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可大將軍那裏有十幾個人守著,他下不了手;你又在中軍大帳,他也進不去,隻有我這裏最好下手了。”


    “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當誘餌!”宇文赫生氣地把他按在了床上,銀臨和綠衣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


    “你到底有沒有一個當母親的覺悟,你是覺得你腹中的孩子是銅皮鐵骨任打不掉麽?”


    “那你還兇我。”皇後娘娘鼓著腮幫子,嘟嘟嘴,天真又無辜。


    宇文赫長歎一聲,鬆開她坐直了身子,“終歸是說不過你的。”


    他就是見不得她撒嬌、見不得她難過,見不得她不顧自己的安危,她越是如此,他心裏越是自責。


    “戰事不會拖太久的,我答應了要陪你去江南,就一定會去。”


    蕭如月撐著身子坐起來,抱住他,“不要自責,我們是一體的。你好了,我才能好。你明白麽?”


    宇文赫的兩道劍眉擰成了麻花,咬了咬牙。


    “不要蹙眉。”纖長如蔥白的玉指落在他眉間,想要撫平他的憂鬱。


    “這麽好看的男子,皺眉就不好看了,還顯老。你要知道,你如今的年紀本就比我大了許多,再顯老我可是要嫌棄你的。人家會說本宮沒眼光,放著天底下成千上萬的美男子不要,偏偏選了個老頭子。”


    宇文赫哭笑不得,“蕭姐姐是嫌我老麽?我還沒嫌你老呢。”


    “那你嫌棄一個試試看!”皇後娘娘說變臉就變臉,雙手叉腰,頗有:“你敢說我一句老試試看,你敢說我老,我便馬上帶著你的娃兒離家出走!”的風範。


    宇文赫忍俊不禁,在她唇上飛快啄了一下,“今日你沒傷著算是幸運的了,往後不許再這麽拿自己冒險,否則我就去弄個籠子把你鎖起來,讓你哪兒都去不了。”


    這迴換蕭如月把巴掌大的小臉皺成破布了,“這次隻是略微失算,我沒想到他身上還帶著那些劇毒之物。這個人與馮玉婷的牽扯定然不淺。若有下次……”


    “休想轉移話題!沒有下次。”某君上板起臉來,便一點情麵都不講了。


    蕭如月識趣閉嘴。


    她咬著下唇,一聲都不吭了。


    帳外巡邏隊走過,清晰可聞有人喊話道:“仔細找仔細搜,一處都不能放過,今夜定要把那個刺客找出來!”


    蕭如月拽了拽宇文赫的袖子,小女兒家嬌態畢露,“已經下令封鎖全營了麽?”


    “嗯。封鎖了。”宇文赫表情冷冷的,口吻淡淡的,從裏到外都透出一股“朕很生氣”的氣場,除了他那雙如揉碎了無數星光的黑眸之外。


    他的一個眼神,就足以出賣他此時的心情。


    蕭如月踮起腳尖,迅速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宇文赫愣了愣,她便拽著他的衣袖又湊上去親了一口,“不許生氣了,否則蕭姐姐也要生氣了。”


    瞧她俏臉微紅,眉目如畫,百煉鋼也要化為繞指柔了。


    宇文赫長長出了口氣,既是無奈又是憐愛,“你叫我拿你怎麽辦才好?”


    眼底濃濃的寵溺與眷戀,令人看一眼便會掉進去,化都化不開。


    蕭如月迎著他的目光,嫣然而笑,“你笑一個就好。”


    柔嫩的手掌覆在他臉頰上,“你笑起來,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宇文赫不禁莞爾。


    蕭如月抱著他的手臂,燦然一笑,“那個人定是跑不遠的,不如你帶我去瞧瞧吧。我保證這迴絕對乖乖地跟在你旁邊,哪兒都不去,寸步不離。”


    某君上:“……”你是上天派來降我的吧!


    俊顏覆上一陣寒意,宇文赫斬釘截鐵道:“想也別想,不許!”


    與此同時,大將軍帳中,躺在床上的宇文驍驟然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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