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你們都不知道吧,我也是才想明白的。他還給自己起了個假名字,叫燕絕。流沙閣主就是燕絕,燕絕就是流沙閣主,他就是那個被驅逐的廢物,還弄什麽殺手組織,叫什麽‘流沙’,哈哈!”


    “他就是隻見不得光的老鼠,老鼠!哈哈哈,縮頭烏龜!”


    “你躲在馮玉婷身後算什麽本事,你有本事你出來呀。你不是想當皇帝嘛,那馮玉婷當槍使算什麽本事,你們真是一對狗男女!都是一個樣的賤胚子!哈哈哈……”


    葉海棠癲狂得厲害,她邊罵邊笑,笑中有淚,卻不知疲倦,把馮玉婷與那個流沙閣主燕絕翻來覆去地罵,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的最難聽最惡毒的詞匯都用上了。


    當然,她也也把她這些年知道的、馮玉婷與燕絕的底細都給揭了個幹淨。


    蕭如月眉頭微蹙,記下關鍵的線索,吩咐銀臨:“去查查看三十年前至今皇室宗親的狀況,務必事無巨細。”


    銀臨點頭稱是,迅速吩咐下去。


    蕭如月又去看了亞娜,她時日無多,日漸虛弱,但精神還算不錯,坐起身來要向蕭如月行禮,便被銀臨眼疾手快地按下了。


    “你好生休養吧,不必多禮了。”蕭如月笑笑,隨意坐下來。銀臨自然是見機行事的。


    亞娜的力氣比不過銀臨,加上麵前的人是蕭如月,她也不糾結,順從地靠著床坐了迴去。


    蕭如月問道,她是為何會跟著葉海棠的,她便娓娓道來。


    說來也是一件人間慘事。


    她自小有個青梅竹馬的情哥哥,兩人私定終身,但因為家中父母反對,兩人便相約私奔。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離家後不久,對方便因為花光了所帶的錢銀而起了歹心,狠心把她賣給了馬匪。


    那種被至親至愛的人背叛的滋味,仿佛天都瞬間塌下來了!


    她把全部都給了那個人,那個人卻狠狠往她心上捅了一刀,知道真相時,她淚如泉湧。那般慘痛的記憶,這輩子都不願意迴想了。卻被葉海棠全數給掀了起來。


    可如今再想起,卻覺得釋然了。也不知是人之將死,什麽都看開了還是因為什麽,她竟然沒那麽難受了。


    她在馬匪窩裏受盡非人折磨,是葉海棠偶然路過,救了她。她當時受盡淩辱,驚嚇過度,昏厥了。等到醒來,已在紅袖樓裏邊兒。


    她對葉海棠這個救命恩人深信不疑,也從那之後,便追隨在她身邊。對她唯命是從,深信不疑。誰料想,卻落到今日的這個下場。


    物盡其用。


    棄如敝屣。


    “說起來還是我自己蠢。明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不對,卻從未想過要反抗,從未想過要做點什麽,事到臨頭才幡然醒悟。”


    亞娜苦笑,興許是因為憶起了人生最為黑暗慘痛的那一段經曆,兩行清淚悄然滑落,滿目的哀傷與悲痛。


    蕭如月把繡著曇花的潔白手帕遞給她,她捏著繡帕,哽咽道,“我一點兒都不後悔當初沒殺他。那種人,不配我親自動手。”


    “嗯,他不配你動手。犯不著為那種人髒了自己的手。”蕭如月的笑容更像是安慰。


    亞娜點點頭,淚光閃爍著,正要說什麽,忽地倒了下去。


    毫無征兆。


    銀臨箭步衝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轉來衝蕭如月搖了搖頭。


    蕭如月搭上亞娜的脈搏,她脈象虛浮,虛弱無力,已經是強弩之末,迴天乏術了。


    “讓人好生照顧她,她沒幾天日子可過了,別讓她再有遺憾。”


    銀臨把這件事記下,轉頭便吩咐給了別苑的下人。


    亞娜也是苦命,這一生,也就這般到盡頭了。


    油盡燈枯,沒幾天好活的。


    被葉海棠與馮玉婷盯上的,都是遭遇相似的女子,她們利用別人的悲慘遭遇,控製她們的省心,讓她們為自己所用,利用到極致。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當真就不怕有天譴麽?


    如此一想,蕭如月又笑了,話又說迴來,馮玉婷若是怕天譴,就不會做這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最後,蕭如月又看了秋美人一眼。


    她的狀況可比葉海棠糟糕多了,身子整個都發泡了,因為她從未接觸過“迴春不老丹”等物,蠱蟲在她體內肆虐橫行,雅音姐姐也是試了幾個常規的法子,對她都沒什麽用。


    “丫頭,你那隻養著養著就養出名堂來的玉蠶蠱呢?要不你拿它試試看?”梁丘雅音也是隨口建議。


    上次蕭如月給了她兩節玉蠶蠱的後肢,那東西是好東西,但畢竟不是整體,離體幾日便死去了,最後被她研磨成了藥粉,如今也成了解開“屍香魔菇”的關鍵一味藥。


    蕭如月卻因此來了興致,“好啊。”


    她斜睨著整個都變形不成樣子的秋美人,嘴角勾起一個邪氣的弧度,“反正,試不試她都會死,何不試試看呢?”


    秋美人肥胖發脹的身子顫了顫,蜷成一團,“你,你們不要……”


    “放心,不會弄死你的。”蕭如月淺笑安然,“你的下半生必須在冷宮裏待著,沒機會提前離開的。”


    秋美人打了個冷顫,徹底說不出話來。


    銀臨、青青她們都候在外頭,沈良也是一樣,並沒有機會與梁丘雅音近距離接觸。當然,蕭如月來了之後,梁丘雅音跟前就沒唐敬之什麽事了,他也被打發的老遠去。


    蕭如月從身上拿出她的寶貝蠱蟲,自打上迴被蕭如月誘惑著自斷其尾之後,玉蠶蠱一直在睡覺,吃了睡、睡了吃,養精蓄銳,那兩節身子還未養迴來,甚至比之前還消瘦了。


    蕭如月打開寒玉匣,小家夥不情不願地蠕動了一下身子,腦袋翻起來似乎是看了一下,又把頭給埋下去了。


    這是,鬧別扭?還是起床氣?


    梁丘雅音看著蕭如月,兩人麵麵相覷,哭笑不得。


    蕭如月伸出食指戳戳玉蠶蠱胖乎乎的身子,它不動;她再戳,它還是不動。


    雅音姐姐也怒了,拿起一枝剛摘迴來的一枝黃花戳了戳它尾巴,玉蠶蠱便怒了,“騰”地升起身子,頭咬尾,整個胖身子便成了個圈,雅音姐姐好笑不已,誰知道這胖蟲子還生氣了,一口咬住了雅音姐姐手裏頭的一枝黃花。


    “啪唧”就給咬了一大口,變戲法似的囫圇吞了下去。


    蕭如月錯愕。


    雅音姐姐無語,半晌,“月丫頭,你到底是怎麽喂的這家夥?我怎麽覺得它越發不像條蟲子?”


    “……”蕭如月訕訕笑,“……興許是物隨主吧。”


    雅音姐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吃了一大口一枝黃花,玉蠶蠱來了精神,追著雅音姐姐非把一整株都給嚼下去了才肯罷休。


    別看著胖蟲子柔若無骨,吞進去這麽一株藥草,卻看不出半點異樣。而同樣無骨的蛇,吃東西也是用吞的,吞下去還能看見東西在蛇腹之中的狀況,它卻是截然不同。


    雅音姐姐更加確定,這蠱蟲在蕭如月手裏頭養成了異類。


    哭笑不得。


    她也沒在蟲子這個問題上麵多糾纏。她抓住秋美人的手,蕭如月拿小刀在秋美人手腕上割開一個小口,傷口流出的血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血中還有一些暗青色的東西。


    胖蟲子玉蠶蠱嗅到血腥氣,便沿著傷口鑽了進去。


    秋美人臉上寫滿驚懼,身子抖如風中落葉,梁丘雅音鬆開了她,她的發脹的胖身子一直在抖,想跑卻腿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你們……究竟想做什麽……”


    “你不是都看見了麽?還問。”蕭如月冷冷笑道,威脅性十足。


    秋美人牙齒打顫,哆哆嗦嗦,“你,你們居然用毒蟲害人……我,我不會妥協的……你給我把把這蟲子拿出來。”


    “都說了你死不了,你怎麽就那般心急呢?”蕭如月把玩著玉蠶蠱,緊盯著秋美人手臂上沿著血脈往上的凸起點,不緊不慢地笑。


    “賤人,我,我死也要不會放過你的……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蕭如月聳聳肩,對這種聽不懂人話的,已經懶得與她多費唇舌。


    梁丘雅音也學著她聳聳肩,“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家才能教出這種女兒來,豬都比她聰明。”


    蕭如月笑笑不作聲。


    秋美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但沒一會兒,因為玉蠶蠱在她體內穿行,她管不住自己的,癢得想撓,梁丘雅音便一把捏住了她的手,“不想七竅流血就別亂動。”


    秋美人被唬住了,動也不敢動。


    蕭如月抽出一根一枝黃花在傷口處掃了掃,不一會兒便見胖蟲子從傷口處探出頭來,張嘴咬住了草藥。


    看樣子小家夥已經喜歡上了這種從未吃過的新口味。


    蕭如月哭笑不得,誘騙它從傷口鑽出來,而後幹脆利落地把它拎迴寒玉匣裏頭,迅速蓋上。


    玉蠶蠱從進去到出來,身子從原本的白色變成了暗紅色,而且隱約是大了一圈。想也知道,秋美人血液中的蠱蟲正在繁衍期,數量巨多。


    而玉蠶蠱出來之後,秋美人傷口處的血液眼色,也澄清了不少。看來,這個辦法是有效的。


    寒玉匣搖晃了好幾下,想也知道是那條胖蟲子是在抗議。


    蕭如月輕輕拍了一下,柔聲道,“乖孩子,你今天吃太多了。明日再帶你過來吃。”


    說完,寒玉匣裏頭便不動了。


    這條胖蟲子。


    蕭如月再次哭笑不得,收好寒玉匣。


    而後抬頭對秋美人笑,“我們家小寶貝很喜歡你體內的蠱蟲。我明日再帶它過來好好吃個夠。”


    秋美人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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