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麽。”蕭如月一臉無辜。


    宇文赫有些不爽地輕輕捏了她的鼻子,“都是你有理。沒傷到哪兒吧?”說著,又把她好一通檢查,才轉向站得遠遠的那個太醫,“方太醫,皇後娘娘一切可好?”


    方太醫一臉鎮靜道:“君上放心,娘娘好的很,娘娘腹中的孩子也一切安好。”


    蕭如月抿嘴笑,戳了戳宇文赫的胸膛,“我不會拿自己冒險的。不過,這場戲演得如此逼真,都要多謝秋詞的精彩演繹。”


    指著站在邊上的,穿著宮女服飾的秋詞姑娘。


    秋詞上前一步,行了個萬福禮:“皇後娘娘誇獎了,這是秋詞應該做的。”


    宇文赫看了看秋詞,目光落在角落裏那身帶血的衣物上,又看見了床頭那身疊的整整齊齊的,一模一樣的衣裳,眼底掠過笑意。


    蕭如月也笑了。


    其實,葉海棠會對她出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葉海棠已被惹怒,她已走到了絕路,無論如何已沒有迴頭路可走,為了報複馮玉婷和蕭如月,她可以不擇手段,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來說,最不重要的便是命了。


    為了給葉海棠創造個動手的好機會,才會有桃花庵的這一行。


    今日白日裏,蕭如月在午休過後請靜安師太帶路,在桃花庵中走走散步,看似是吹風納涼,實際上是在給葉海棠創造機會。


    從後門轉迴來之時,途中經過一處拐角,蕭如月與銀臨對視了一眼,便向靜安師太道了句:“本宮想起點事,師太稍等。”便帶著銀臨走過去了。


    靜安師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綠衣,迴應她的隻有微笑,靜安師太便識趣地不多問了。


    她不知道的是,蕭如月在拐過了拐角之後,一個與她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皇後娘娘”早已在那兒候著了。


    “娘娘,奴婢這身可還像?”那位與蕭如月一模一樣的“皇後娘娘”朝蕭如月行了個禮,笑著轉了個圈。


    蕭如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與她梳著一樣的發髻,戴著一模一樣的鏤空雕花水蓮纏枝白玉簪,穿的是她身上穿的一樣的淺綠色團花滾銀邊襦裙,鞋子也是一樣的淺粉色繡花鞋,再看臉,眉眼鼻口,都是一模一樣的,就像是在照鏡子。


    “秋詞好手藝。”蕭如月忍不住誇讚道,“銀臨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嘛,要不是知道這是秋詞扮起來的,我都要以為就是娘娘了呢。”銀臨也是把這個與自家娘娘一樣的人給好一番打量,“就是給君上看,也未必能分出來。”


    蕭如月聞言就不樂意了,“你們家君上要是連本宮都認不出來,本宮要來何用?”


    銀臨驚覺說錯了話,連忙噤聲。


    翻版的“皇後娘娘”捂著嘴,忍住笑,“連娘娘和貼身伺候娘娘的銀臨姐姐都看不出問題來,那秋詞就放心了。”


    蕭如月點點頭,看向她的腹部,“都準備妥當了?”


    “娘娘放心,一切準備妥當,保證葉貴妃和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秋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神在在。


    蕭如月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做出這個表情,忍俊不禁。這是怎樣的一種奇妙感受?


    秋詞與銀臨再三確定無誤之後,秋詞便端起皇後娘娘的架子,扶著銀臨的手走了出去。


    蕭如月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但很快就被笑意所取代。


    黑夜再長,終究會過去的。


    醜惡再多,擋不住世間的良善。


    直麵過去,才能看見未來。


    葉海棠會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馮玉婷也會為她的那些殺戮而付出慘痛的代價,她相信,老天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人。


    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思及此,她斂下眼底的笑意,迴過身去,正巧看見崇越施展輕功落在她身後。


    “娘娘。”


    “嗯,走吧。”


    崇越帶著她,施展輕功,躲過所有人的視線,率先迴禪房去了。


    而外頭,秋詞裝扮成的“皇後娘娘”扶著銀臨的手走了出去,招唿了靜安師太一聲,便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一麵走一麵交談著,靜安師太也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同。


    後麵的事情,便都知道了。


    宇文赫聽完蕭如月說的,把她摟的更緊:“你要是敢自己親自上陣,以後也不用想踏出邀鳳宮一步了。”


    蕭如月暗暗吐了吐舌頭,感激地看了秋詞一眼:多虧了你的犧牲奉獻,否則本宮往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秋詞在心中偷笑,但麵上努力繃著,站到了十三身邊去。


    宇文赫對著蕭如月又是好一通“教訓”,她都耷拉著腦袋,連連稱是,眾人心中各自叫苦,照君上寵皇後娘娘這個程度,這裏的姑娘們怕是都要找不到良人了。


    好一會兒,銀臨忍不住提醒道:“君上,葉貴妃那邊,是不是……”


    宇文赫聽見“葉貴妃”幾個字,好看的劍眉隨即皺了起來,“十三過去看看。”


    “別。”蕭如月叫住他,“君上不覺得,把她帶過來更好?”


    宇文赫隻是一頓,隨即笑了,“嗯,依你。”


    十三、秋詞與銀臨出了門來,門口的人,誰也沒注意到,房間裏出來的人裏麵,多了個宮女。


    葉海棠被銀臨她們給帶了出來,她頭上的傷口已給包紮過了,此時她正為了她的舉動得意洋洋,便走便張狂地大笑著。


    “你們是要讓我看看司徒敏那賤人的下場麽?她的孩子沒了吧,她這會兒是不是瘋了?本宮好期待啊,哈哈哈!司徒敏,你也有今天!”


    “閉嘴!”十三冷冷瞪她,“皇後娘娘再怎麽樣都比你強多了。”


    銀臨和秋詞聞言紛紛轉過頭去,詫異地看著她,這話根本不像十三會說出口的話。


    十三冷著臉,像自己什麽都沒說過似的。


    等蕭如月把鍋裏的粥給吃了個精光時,葉海棠剛好被帶過來。


    其實,這一鍋粥還是從灶房給順來的,畢竟,此事隱秘,無法光明正大地向靜安師太他們張口傳膳。


    方太醫等人全數退出房外,葉海棠得意地瞥了門口的這些人,嘴邊叼著嘲諷,便進去了。


    房內一片死寂,還有血腥氣彌漫,葉海棠一進門便看見了地上帶血的衣裳,再往裏一看,她心心念念的宇文赫就守在床邊,床上躺著的,分明是她心裏邊最憎恨的司徒敏。


    “君上找臣妾來,是所謂何事?”葉海棠一步一步走過去。


    宇文赫迴頭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


    葉海棠身後的門徐徐關上了。


    “君上可是關心皇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腹中孩兒的安危?君上此時心中可是恨極了臣妾了?”她站住腳步,望著宇文赫在笑,“可君上從未想過,你寵幸皇後之時,臣妾是何心情。”


    “朕需要考慮你的心情麽?”宇文赫冷聲道,“韃靼找了一個閱人無數人盡可夫的貨色送來大夏時便應該想過,朕絕不會碰你分毫!”


    “宇文赫!”葉海棠大叫,“原來你也是如此膚淺的人!你貪戀的,不過是司徒敏的美貌而已。倘若本宮也是如她一般出生高貴的公主,你不就……”


    “你錯了,即便敏兒是個平頭百姓,哪怕是街頭無家可歸的妻兒,朕都會愛她。而你,你就算坐擁萬裏河山,你在朕眼中都一文不值。一個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人,有什麽資格要求別人看重你?”


    葉海棠眼底湧起濃鬱的恨意,“宇文赫!你別再給自己尋借口了!你不就是覺得本宮配不上你麽?司徒敏又有多高尚?她對你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麽?你就不怕,她對你撒了個彌天大謊!”


    “她若撒謊,也是為了朕著想。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你有何資格置喙?”宇文赫淡漠的說出這話,冷冷不容置疑,替躺在床上的蕭如月掖好被角,“敏兒,你有沒有什麽話想對她說的?”


    “嗯。”葉海棠聽見熟悉的聲音,便見床上的人徐徐坐起身來。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你不是已經……”


    蕭如月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坐起來,接著她的話道,“已經什麽?葉貴妃覺得本宮應該已經失了孩兒半死不活麽?本宮覺得自己可好了呢。”她摸摸自己的臉,朝宇文赫一笑,“夫君,我氣色可好?”


    “嗯,很好。”宇文赫笑著摸了她的頭,“比那些醜八怪好看太多了。”


    “嗯!”蕭如月笑容甜美。


    居然說她是醜八怪!


    葉海棠的臉色卻頓時黑成了鍋底灰,“宇文赫,你別欺人太甚!你別以為本座看重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誤會了韃靼公主,被你看重是朕的恥辱。”不等她把話說完,宇文赫涼涼打斷了她的話。


    蕭如月“噗嗤”一聲笑出來,“公主,醜八怪說的是你,你為何沒有自知之明呢?”


    “司徒敏!”葉海棠爆出一聲怒吼。


    門外都聽見了,眾人麵麵相覷。


    知情的大抵能猜到是發生了什麽,不知情的,一臉茫然,但是也大概勾勒出了葉貴妃善妒心狠的形象了,皇後娘娘被她害得如此之慘,她還如此囂張,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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