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月不知該說什麽,笑了笑便上車了。


    不過,出門時她也沒錯過,沈良沈將軍與唐敬之唐神醫莫名的那一眼對視。


    這倆人莫不是達成了什麽奇怪的共識?


    兩個男人同時喜歡上同一個女子,本來就容易出事,還望這兩位能稍微克製一些,別把天給捅破了窟窿才好。


    迴到邀鳳宮裏,青青和銀臨都出了一身汗,蕭如月清涼無汗,沈良沈將軍也出汗極少,青青忍不住歎道:“什麽時候我也能練到這個境界就好了。”


    蕭如月笑笑沒說話,去換下了男裝。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覺,嗯,好像太安靜了,少了什麽東西似的。


    “綠衣人呢?”蕭如月抓了彩茵過來。


    彩茵往繡房的方向指去。


    蕭如月一進去,便看見忙著刺繡的綠衣。她聽見聲音,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娘娘!您迴來了!”說著好像把什麽東西往身後藏去。


    “怎麽慌慌張張,還鬼鬼祟祟的?”蕭如月往裏走。


    綠衣臉上窘困,藏了又藏,蕭如月走到她跟前時,便藏不住了,把東西從身後拿了出來,“太皇太後剛剛派人送來的幹花,還有禦藥坊送來藥材……”


    之前太皇太後采的花最後都是娘娘給做的香包,做了那十幾個,太皇太後全都送給了命婦們了。說是防蚊的,提神的效果甚好,恰好這兩日說是露華殿的小姑娘被蚊蟲叮咬,又剛好曬了寫花,便說拿過來讓皇後娘娘幫忙加兩味驅蚊的藥材。


    “做香包幹什麽要偷偷摸摸的。”蕭如月哭笑不得,“上迴你也沒少幫著做。”


    綠衣臉上一紅,支支吾吾的沒說話。


    蕭如月往繡架上看去,上頭繡的可是並蒂蓮花呢。


    原來如此啊,是要給崇越的,所以才不敢給她瞧了去。


    “行了,你做吧。本宮什麽也沒看見。”蕭如月是一個大方的主子,表現出了十足的大度。


    她隻差說,待太平了,就把你嫁出去。


    蕭如月笑了笑,轉身正要出去,她身後的銀臨卻是結結實實堵了一把她的路,“娘娘,這麽多東西,讓綠衣一個人做怕是做不完的了。”


    “讓她慢慢做吧。”蕭如月不拆穿,腦子裏卻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是了,香包!


    之前雅音姐姐好不容易做出了壓製蠱毒的解藥,給那些用了煙水閣胭脂水粉的人都服下了,暫時把蠱蟲都壓製住了,但那都是暫時的。如今,卻有一個最好的法子可以,釜底抽薪。


    蕭如月眸子一亮,讓銀臨附耳上來,“你這樣,去準備幾樣東西……”


    銀臨聞言有些驚訝地看著蕭如月,愣愣點頭。


    夜色漸深。


    琉璃閣中,梁丘雅音忽然從天而降。葉海棠乍看見熟悉的一張臉,臉霎時就白了,連連退了好幾步,慌張地跌坐在地上。


    “之前不是見過我麽?怎麽還跟見鬼了似的。”梁丘雅音漫不經心地湊過去,“看見我老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我比以前還小,你是不是特別特別的驚訝?”


    葉海棠驚駭地看著她,“你,不可能的,你怎麽會……”


    梁丘雅音是她心裏的恐懼,尤其是這張臉,會讓她迴想起當年的每時每刻,驚心動魄。


    “當然是托了你和馮玉婷的福,若非你們在我的藥裏做手腳,我怎麽會在喝下那碗藥之後,因為藥性相衝,這張臉就永遠格在十六歲了呢。”梁丘雅音皮笑肉不笑,當著她的麵扯了扯自己的臉皮,“你看,絕對不是人皮麵具。那張老臉才是唬你的。”


    葉海棠張了張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過你放心,我這會兒來找你,隻是為了確定一件事的,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不會對一個武功全失的廢物做什麽的。”


    梁丘雅音笑容無害,拍拍她的肩膀,葉海棠張口連連喊了幾句亞娜,才想起來,亞娜自打那日被她打了之後,就舊病複發,一直也沒好起來。而新被她調到身邊的小宮女,又極其怕她,剛才便借著去打水的借口跑了。


    “梁、梁丘雅音,你到底想幹什麽?姐姐可是在京裏,你要是敢對自己怎麽樣,我姐姐一定……”


    “你還做夢等她來救你麽?想的美!”梁丘雅音捏住她的手,順勢搭在她的脈搏上,“我猜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個姐姐都給你吃了什麽東西。你已經步上了姚梓妍的後塵,相信不會太久,你就會變成姚梓妍第二了。”


    “你胡說!”葉海棠呐喊,心底裏升出來的恐懼讓她方寸大亂,“不可能的!姐姐怎麽可能給我吃那個東西?你少挑撥離間了!”


    “雅音姐姐若是挑撥離間,也不必特意親自跑一趟進宮了。”蕭如月的嗓音驀地從門口響起。


    葉海棠循聲望去,臉色大變。


    雅音姐姐雖有些不解,但也沒說話。


    蕭如月扶著銀臨的手徐徐走了進來,“你這麽多年與馮玉婷一起機關算盡殺人無數,你就從不覺得愧疚,也不怕午夜夢迴故人從黃泉上來尋你麽?”


    “你別唬我,人都死了,還怎麽從黃泉爬起來。”葉海棠扶著桌子站起來,看看眼前的梁丘雅音,又看看走進來的蕭如月,忍住落荒而逃的衝動,“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


    “對你這種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的人,本宮何須有什麽陰謀?”蕭如月悠悠坐下,招唿著雅音姐姐也一起坐,與葉海棠之間隻隔了一張方桌的距離。


    “我們沒必要騙你,也騙不了你。你的好姐姐若真對你情深意重,又怎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丟下你一個人,獨自在宮外逍遙?”


    葉海棠臉色又變了,“賤人,你別想挑撥離間我們姐妹的感情!”


    真有什麽姐妹情,還用得著挑撥麽?


    蕭如月嘴角叼著一抹冷笑,“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咱們就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以葉貴妃你‘閱人無數’的目光看來,君上不以美色所動,不因媚術而對你傾心,這是難能可貴萬裏挑一的難得。葉貴妃一直就嫉妒本宮得了君上的寵愛,次次想置本宮於死地,皆是因為本宮擋了你爭寵的路,對吧?”


    葉海棠不吭聲,也不妨礙她繼續說道:“可自打你那個好姐姐來到了大夏見著了君上,也恨不得讓君上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吧。你們之間注定要有一場爭奪戰。可論手段,馮玉婷比你強硬,論心機你更不上馮玉婷的對手。本宮讓蟲子咬你的那一小口,和雅音姐姐下的毒,憑著馮玉婷的能耐你當真以為她解不了?”


    若說之前葉海棠還勉強能穩住,這會兒便徹底站不住了,“司徒敏!夠了!你別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你可以不信我,你也可以不信雅音姐姐說的,可你那個好姐姐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親身經曆的,你還打算自欺欺人到何時?”


    蕭如月把玩著腕上那隻極為通透靈秀的翡翠鐲子,冷然笑之,“馮玉婷身邊高手如雲,隨便一個花月樓的鴇娘便能潛入皇宮內苑如入無人之境。她若有心護你,又怎會讓你內力盡失、淪落到被本宮與雅音姐姐堵在這兒毫無還手之力的地步?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在替她辯解,不覺得自己蠢得可以麽?”


    葉海棠幾度張嘴,卻像是被人點了啞穴,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她扶著桌子的手在發抖,桌子也跟著微微晃動。


    馮玉婷!你好啊!


    我把你當好姐妹,你不但覬覦我看中的男人,竟然還用這般手段來對付我!你當真以為我成了如今這副樣子就怕了你麽!


    蕭如月與梁丘雅音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還有一件事,本宮也不妨給你提個醒,流沙閣主與你那個好姐姐關係不匪,據可靠消息稱,馮玉婷這麽多年處心積慮都是為了幫那個男人奪取大夏的江山。看你的樣子,你好似連那個流沙閣主是何許人都不知情,這件事你隻能去問你家的好姐姐了。”


    蕭如月悠然說著,扶著銀臨的手站起身,又招唿著梁丘雅音,“姐姐,咱們該說的話都說了,就別打擾葉貴妃的清靜了。”


    “嗯,正好姐姐渴了,去你那兒討杯水喝。”


    “姐姐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蕭如月與梁丘雅音說說笑笑便走了。


    葉海棠愣愣站在那兒,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重複,全都是蕭如月的話,


    “她若有心護你,又怎會讓你內力盡失……”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在替她辯解,不覺得自己蠢得可以麽?”


    “……馮玉婷這麽多年處心積慮都是為了幫那個男人奪取大夏的江山……”


    葉海棠扶著桌子坐了下來,指尖泛白,臉色發青!


    難怪馮玉婷近來會如此古怪,事事都避開了她。原來如此。


    馮玉婷,這麽多年你給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葉海棠啊葉海棠,你是有多蠢,竟然會相信她說的謊言!說好的,待殺了當年害得馮、葉兩家之人的仇家之後,便一起登上帝位,共享榮華富貴。


    沒想到,你卻早就做好了這步打算。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與我共享皇位與富貴的吧,如今才會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我!


    你憑什麽?


    二十多年來,我一心一意和你在一起,你卻如此對我!


    既然你無情,那也就別怪我無義了。


    想要魚死網破還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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