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一聲巨響,花瓶直接砸到了不顧阻攔強闖入內的葉海棠腳前。


    碎片飛濺而起,葉海棠見勢不好,一個旋身閃了過去。


    若不是她閃的快,那鋒利的切口便要劃破她臉上細嫩的皮膚了。


    但她的手卻沒能及時護住,被飛起的碎片劃破了手背,赫然一道血痕。


    葉海棠的臉當場就變色了,“啊”唿痛了一聲。


    眾人全都嚇一跳似的。連忙朝葉海棠這裏看來。


    宇文赫似乎正在盛怒之中,見到她更是火上澆油,怒吼道:“你來幹什麽,還嫌不夠熱鬧麽?”


    葉貴妃頓時一臉委屈,跪倒在門口,“君上,臣妾是聽聞太皇太後與皇後娘娘情況不容樂觀,心急如焚想過來瞧瞧……”


    “這麽多太醫都束手無策,你瞧一眼就能把病瞧好了麽?滾!”宇文赫怒極大吼。


    他心裏對葉海棠的厭惡已經堆積到了極限,有這麽個機會怎麽能輕易放過?


    葉海棠明明被他吼的一肚子火,還能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雙大眼蓄滿淚水,泫然欲泣。


    宇文赫卻是看也不多看她一眼,轉頭衝著跪在地上那群太醫嗬責道:“你們也都滾出去!”


    太醫們都逃命似的陸續退出,皇後娘娘若有個好歹,他們有十條命也不夠抵的。


    葉海棠被亞娜攙扶著退出去,看著一個個落荒而逃的太醫,她在心中冷笑: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宇文赫,你還真就說多了,太醫們束手無策,本宮就能做到。


    你要是求我,說不定我一時心軟還會幫你把司徒敏這個賤人救迴來。沒想到你這麽強硬,在人前也不給我留半分麵子,那也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這迴,司徒敏這個賤人,死定了!


    葉海棠壓下心裏的厭惡,扭頭往太皇太後那邊去,臉上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惹人憐模樣。


    她卻不知,在她身後,宇文赫露出一絲冷漠便旋身迴了床邊。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有小太監小奎子來報,“君上,魏王妃稱有位妙手迴春的神醫能夠治好皇後娘娘的病,現正在宮外求見。”


    宇文赫頓了一頓,麵上似乎浮出一絲欣喜,沉聲道:“快宣!”


    隔壁的隔壁。


    幾名宮女正守在太皇太後身邊,還有幾名太醫守著。葉海棠一出現,眾人便連忙行禮,“拜見葉貴妃。”


    “你們退下吧,太皇太後這有本宮照看著。”葉海棠一進來便擺出了主人家的架勢。


    她還真以為這是她的琉璃閣了。


    幾名宮女遲疑了一會兒,有一個帶頭的,遲疑著上前迴話:“貴妃娘娘,君上有吩咐,讓奴婢幾個無論如何不能離開太皇太後半步,否則太皇太後有個閃失,我等性命難保。”


    “你們怕君上,難道就不怕本宮麽?!”葉海棠原本可憐巴巴的模樣,一瞪眼就全崩壞了。


    幾名宮女驚得退了好幾步,連忙跪下來,“貴妃娘娘恕罪,這是君上的吩咐,奴婢不敢違背。”


    太醫們也都縮著,誰也不吭聲了。


    這三天來,宮中氣氛凝重,其中當屬邀鳳宮上下最是令人膽寒,太皇太後與皇後娘娘昏迷不醒,群醫束手無策,君上已是震怒到了極點,聽著方才的動靜,沒死幾個人就散了,這都是出乎意料的。


    葉貴妃在這個當口來攪什麽局?萬一真惹惱了君上,誰能有第二條命可以後悔。


    他們是敢怒不敢言。


    葉海棠冷冷哼了一聲,徑自走到了太皇太後床前。


    亞娜瞥見葉海棠手上的傷口,轉而瞪跪在地上的太醫一眼,“沒眼力勁兒的東西,沒瞧見貴妃娘娘的玉手受了傷麽,還不快些過來替娘娘包紮傷口。”


    太醫也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隨身攜帶的藥箱裏自然有傷藥,一名太醫上前替葉海棠包紮了傷口,但似乎弄疼了她,她一記狠毒的目光瞪過來,令人不寒而栗。


    太醫心裏一顫,收拾了藥箱趕緊退開。


    幸好葉海棠瞪來這太醫一眼沒再說什麽,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葉海棠已經迫不及待拉著太皇太後的手演起了好孫媳婦的角色了,噓寒問暖,長籲短歎,明明知道昏迷不醒的人根本聽不見,也不曉得是演給誰看的。


    葉海棠借著身子作屏障,加上有亞娜在旁打掩護,正要把解藥給床上的人喂下去,卻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高喊——


    “神醫來了!”


    葉海棠的手一頓,把藥瓶子丟給了亞娜,起身便往外走。


    走到門口正好見到銀臨領著什麽人往裏走。


    跟在銀臨後頭的,赫然是姚梓妍。


    她今日裝扮得很是簡樸,有別於往日的花枝招展濃妝豔抹,與往昔大不同,乍一看葉海棠險些沒認出來。


    可待她定睛瞧清楚,一雙眼睛怨毒地盯著姚梓妍,恨不得將姚梓妍剝皮拆骨!


    姚梓妍與她對視了一眼,眼底盡是得意與傲慢,而後輕蔑地轉開了視線。


    她的眼神像是在說:葉海棠,沒有你,我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葉海棠頓時火光。


    下一刻,目光卻被跟著姚梓妍身後的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婆婆吸引了。


    那老婆婆滿頭銀絲,卻是精神抖擻,步伐穩健,瞧著全然不像上了年紀的人。仔細一看,不難發現姚梓妍對這位婆婆是畢恭畢敬的。


    葉海棠打量了那個老婆婆一眼,心中盤算著什麽,卻不想,那個老婆婆忽然朝她看來。


    四目相接,葉海棠隻覺得有冰棱穿透她心底,瞬間就像被人看穿了心底裏隱藏的所有密碼。


    葉海棠猝不及防打了個冷顫。


    這眼神似曾相識。


    但,隻是那麽一瞬間。


    等她緩過神來,那老婆婆已經跟著銀臨走了,似乎從未看過她那一眼。


    葉海棠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銀臨領著姚梓妍與那個老婆婆到了宇文赫跟前,恭恭敬敬地道:“君上,魏王妃與神醫到了。”


    姚梓妍忙不迭行了禮,老婆婆卻是不慌不忙的。


    宇文赫看也不看姚梓妍一眼,就徑自打量起跟在她身後的婆婆,五六十歲的人了,精神抖擻得很快,目光如炬如電絲毫不遜色於年輕人。


    “婆婆當真能治好皇後與太皇太後的病症?”宇文赫狐疑地又打量了老婆婆一眼。


    老婆婆不卑不亢,對上宇文赫的視線道:“醫者,講究望聞問切,未見病人,老身不敢妄言。能否治好,也要看造化。”


    姚梓妍連忙說道:“君上,梁婆婆的確醫術精湛神乎其技,請讓她試試看,說不定太醫們束手無策,梁婆婆便能做到呢?”


    說完,她見宇文赫臉色不好,連忙改口道:“……臣婦也不是說太醫們醫術不精,但有人雲,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等偏門的疑難雜症,太醫們或許不曾接觸過,但是老婆婆見多識廣,是不是……”


    在宇文赫麵前她畢竟膽怯,說著便小心翼翼地往梁婆婆這邊看了看。


    梁婆婆向倒是沉得住氣,不緊不慢地朝床榻那邊瞧了一眼,說道:“聽王妃說,皇後娘娘與太皇太後都是陷入昏睡,用盡辦法也無法喚醒?老身曾見過一樣毒藥,能讓人陷入昏睡,若是不能及時得到解藥,最長三日便再也醒不過來了。君上是要讓老身放手一試,還是眼睜睜看著皇後娘娘一朵嬌花就這麽香消玉殞?”


    她的目光略微在葉海棠臉上停頓了片刻,而後淡淡掃過。


    葉海棠竟然有那種,這個老太婆已看穿她所有偽裝的錯覺。


    這個老太婆出現的太蹊蹺了,她究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姚梓妍怎麽會和她一路?難不成,姚梓妍就是靠著這個老太婆當靠山,才敢如此囂張得意麽?


    宇文赫臉色陰沉得厲害,像是又一次盛怒的前兆。


    眾人屏住唿吸,外頭因為好奇而湊在門口的宮女小太監們,也紛紛退散。萬一龍顏大怒,小命休矣。


    良久。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君上要下令把人逐出去時,宇文赫卻下令:“方維庸,銀臨,去把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接過來。”


    方維庸和銀臨都愣了一下,緩過神來便不敢再遲疑,迅速去把太皇太後給接過來。


    這陣勢讓邀鳳宮裏的眾人,包括太醫們在內,都想瞧瞧這堪稱妙手迴春的神醫,是不是真的有起死迴生的本事,能把皇後娘娘與太皇太後都救迴來。


    隻見太皇太後在軟塌上,皇後娘娘在檀木雕花大床上,梁婆婆分別把了脈後,沉吟了片刻,又管太醫要了銀針,在蕭如月與太皇太後右手的手臂上各紮了三針,而後便要了筆墨紙硯,提筆略微思考後便寫下了兩張藥方。


    銀臨和綠衣趕忙近前去接,這梁婆婆還特意囑咐道:“太皇太後與皇後娘娘身子情況不同,不與通用一張藥方,藥的伎倆相差無幾,切不可弄錯了。”


    銀臨與綠衣都鄭重其事地點頭了,而後便各自領了一名太醫走了。


    接下來的事情,梁婆婆說是不便外人觀看,隻留下兩名宮女和宇文赫,便讓其他無關的閑雜人等悉數退下了。


    一直站在一旁觀看的葉海棠,也被遣退。


    裏頭發生了什麽,外頭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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