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梓妍罵完,看見采薇的表情,自己也愣了愣,冷聲道:“你退下吧,今個兒的事情不許對任何人說起。”


    “奴婢明白。”采薇謹慎地退了出去。


    帶上門退出院子,她才鬆了口氣。


    聰明反被聰明誤,姚梓妍急了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哼。


    屋裏的姚梓妍等到聽采薇的腳步聲走遠,這才放鬆了些許。


    她往梳妝台前一坐,銅鏡裏的她,眼角生出細紋,鬢間有幾根白發。


    她拽下白發狠狠丟在地上踩了又踩才算解了氣,“葉海棠,你以為這個時候你這麽甩了我自己就能夠獨吞勝利,你想的美!宇文赫連碰都不想碰你,有了這麽好的藥又怎麽樣,你不照樣爬不上他的床!”


    “還說什麽你想要男人不需要用藥,這迴栽大了吧。你不過就是一個幾十歲了還假裝自己很年輕的老妖婆!你再看看司徒敏,她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有朝氣比你更有手段,你偷走了她的藥,她不照樣把君上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葉海棠,我為你做事這麽多年,你竟然見死不救一點情麵都不留,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給你留什麽情麵了。”


    “咱們,走著瞧!”


    姚梓妍狠狠蓋上銅鏡,倒出瓷瓶裏最後兩顆迴春不老丹,看了眼又放了迴去。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


    司徒敏既然擁有連你都沒有的東西,迴春不老丹這種東西應該也難不倒她吧。


    說不定,她身邊真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在幫她呢。


    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凡事給自己留條後路,這可是你教我的。


    第二日上午,姚梓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帶上采薇便吩咐備車入宮了。


    這兩日正是放榜前最緊張的時候,宇文成練忙起來,她也不敢再亂用那東西了,正好,趁著宇文成練去忙的時間,她去找司徒敏,無論如何都要殺出條血路來。


    姚梓妍早早準備好了說辭,見了皇後娘娘該怎麽說,該怎麽哭,該如何聲情並茂,她都想好了。


    哼,絕不能一直被葉海棠玩弄於鼓掌之中。


    也是時候反擊了。


    否則,那個女人還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目空一切了。


    姚梓妍雖然沒了皇後娘娘所賜的可以自由進出皇宮的金牌,卻照樣大搖大擺進了宮禁。


    當門口的小太監來稟報說魏王妃求見,蕭如月一點都不意外。


    她的手頓了頓,把碗裏的藥一口飲盡,玉碗放到了桌上,淡淡吩咐道:“有請魏王妃。”


    今日她特意吩咐銀臨給她裝扮了一下,優雅的宮裝加身,配合著高貴的發髻,又點了些許胭脂擦了水粉,襯托得更加好看。


    不一會兒,花枝招展的姚梓妍便帶著她的貼身侍女采薇進來了。


    綠衣已收走了藥碗,送上茶水。


    采薇和看了蕭如月一眼,蕭如月麵上笑意淺淡,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情緒。


    姚梓妍連忙向蕭如月行了禮,“臣婦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萬福。”


    “本宮記得已收迴了魏王妃的金牌,今日本宮也並未傳召於你,你是如何進的宮?”蕭如月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端起麵前的茶盞呷了一口。


    她杯中的卻不是茶,而是綠衣特意摘來花瓣煮的水。眼下她在服藥,是不能喝茶的。


    姚梓妍跪在那兒,一時間想起身不是,跪著也不是。一臉窘迫,有些難堪。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用虛偽的笑容遮掩了難堪,若無其事說道:“皇後娘娘真是好記性,臣婦今個兒來是想……”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銀臨迅速打斷道,“聽說魏王妃最近與魏王爺如膠似漆極盡纏綿,日日合歡,看王妃的氣色的確不是很好,怕是睡都睡不夠吧。”


    姚梓妍臉上一僵,“瞧銀臨姑娘這話說的,臣婦與王爺都老夫老妻的了,怎麽可能還……這都是外界謠傳的。”


    “是不是謠傳,魏王妃比任何人心裏都清楚吧。”蕭如月言語冷淡,目光裏透著看穿人心的銳利,直勾勾盯著姚梓妍。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皇後娘娘此話何意,臣婦不是很明白。臣婦今日來,是,是想來向皇後娘娘請安的。娘娘為何如此?”


    “請安?”蕭如月微微抬高了音調,“你今日是不是來向本宮請安的,你最是明白不過。本宮今日不想與你說話,你下去吧。”


    她說著擺擺手,臉上的厭惡不加掩飾。


    姚梓妍一下就慌了,連忙喊打:“娘娘!娘娘息怒。臣婦有話要說。”


    “說。”蕭如月沉著臉冷冷道。


    “這裏……是不是不太方便?”姚梓妍示意了一下在場的銀臨、綠衣和青青,還有采薇。


    蕭如月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無妨,魏王妃若是心裏有鬼,大可不說。”


    姚梓妍又打了個寒顫,一股寒意從脊背升了上來,渾身雞皮疙瘩全都爬起來了。她不敢再遲疑,手微微顫抖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小心翼翼地雙手捧高,“娘娘,物歸原主。”


    蕭如月不為所動。


    姚梓妍又說道:“皇後娘娘,臣婦今日進宮還有一樁大事要迴稟。”


    “哦?”


    “葉貴妃並非表麵上看見的那般簡單,她心狠手辣心腸歹毒,曾多次在暗中對皇後娘娘您下手。這個女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皇後娘娘,您要小心啊!”姚梓妍說得一臉誠懇,言辭懇切。


    蕭如月聞言冷冷一笑,忽然站起身,接過姚梓妍雙手捧高了的小瓷瓶,一把摔在地上。


    聽得一聲清脆,便見無色無味的液體隨著瓷瓶的碎裂而灑了一地,但很快被吸收進地裏,消失無蹤。


    姚梓妍麵色頓時青了,驚唿道:“皇後娘娘!”


    “你以為這種經過葉海棠的手再轉到你手上的東西本宮還稀罕麽?姚梓妍,別說本宮沒提醒你,你的底細本宮一清二楚。”蕭如月冷目睨她,姚梓妍隻覺得寒意從脊背躥進了心裏。


    “葉海棠她根本不是什麽正牌的韃靼公主,她是紅袖樓的樓主。也不是什麽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是個幾十歲的老太婆!”姚梓妍生怕蕭如月不信她,朗聲說道。


    蕭如月卻露出“不過爾爾”的神情,“這些本宮早就知道了,你還有別的話麽?你說葉貴妃幾次三番想要謀害本宮,可有什麽證據。”


    “清寧殿那個秋美人,她就是受葉貴妃的指使找人冒充君上的人向皇後娘娘下毒。她還指使秋美人,讓她給王婕妤下毒再嫁禍到皇後娘娘你身上!”


    “哦,本宮忘了告訴你了,就在你來之前,那位秋美人已經伏法。她已將葉貴妃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供述出來,你的證詞有沒有都無關緊要了。”蕭如月漫不經心道,每一個字都有十足的殺傷力。


    她看著姚梓妍的眼神就仿佛是在說:你不過是一顆廢棋,在葉海棠那兒已經無用,在本宮這也隻有一個下場。


    “不可能的,秋美人她怎麽可能會招……”姚梓妍心中生寒,跪都跪不住了。


    蕭如月眸光越發冷冽,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姚梓妍,十年了,每當雨夜閃電打雷,你可曾怕過?夜深人靜孤枕難眠時,故人就從未入過你的夢麽?”


    “不,你怎麽會……皇後娘娘說笑了吧,臣婦……你說的話,臣婦一句都聽不懂……”姚梓妍強顏歡笑。


    “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蕭如月一臉天真無辜,說出的話卻是字字誅心,“你聽,那孩子是不是在你耳邊一聲一聲地哭,哭聲淒厲。臉色青紫。還有你的好姐妹,她待你如手足,真心真誠相待,幾乎傾囊相授,你卻搶她丈夫殺她孩子害她性命,你就不怕她來找你索命麽?”


    姚梓妍自以為是的驕傲,在蕭如月的敘述中土崩瓦解,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的,她……她已經死了,她不會迴來的。”


    她說的是不會迴來,而不是“我沒有害她”。


    蕭如月寒著眸子,往她身後一指,驚訝道:“你瞧,她就在你身後呢,青麵獠牙披頭散發。她說要找你討個公道。”


    隨著蕭如月的手指看去,姚梓妍仿佛看見了青麵獠牙的那個人,她嚇得抱頭鼠竄尖叫連連。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賤人,你殺我孩兒搶我丈夫,你背叛我們多年的姐妹情,你對不起我!”


    “下麵那麽冷,你來陪我呀。我要你的命!”


    “不,不要,我不去!你該死,你自己太蠢了,怪不得我……”


    姚梓妍跌倒在地,拖著身子往後退。


    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她麵前的皇後娘娘,也突然變成了蕭如月的模樣,披頭散發,青麵獠牙,朝她伸出一雙血淋淋的手:“賤人,還我命來,還我孩子我命來……”


    姚梓妍驚恐地瞪大眼,一口氣喘不上來,便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際,她仿佛聽見耳邊有森冷的笑聲:“姚梓妍,你也有今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嘿嘿……”


    同時,伴隨著孩子的哭聲淒厲……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山為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凉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凉歌並收藏江山為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