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了!


    怎麽可能!


    蕭如月震驚到了極點。


    她第一時間看著門口宇文赫背影消失的方向。


    她明明有喝避子湯,怎麽可能還會……


    蕭如月頓了頓,眼裏的難以置信被一抹驚詫所代替。


    雅音姐姐的醫術何等高超,她手下製出來的藥都是精品。區區一碗避子湯,怎麽可能會出問題?


    除非,她是有意做手腳。


    蕭如月被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驚到了。


    雅音姐姐,會在她的避子湯裏動手腳麽?


    如果是,她會是為了什麽?


    思及此,蕭如月沒由來的一震,“綠衣,扶我起來。”


    “娘娘,您別嚇我了……我,我不是故意要說……”漏嘴的。


    綠衣一臉懊悔,腸子都悔青了,手中端著碗湯不知道該放還是不放。


    在她猶豫的時候,蕭如月已經撐起身子坐起來了。


    “娘娘,您這是要幹什麽?”綠衣急忙把湯放下,攔住要下床的蕭如月,“娘娘,梁丘姑娘吩咐了,您現在是受了驚嚇動了胎氣,要好好休息,一定要臥床。”


    蕭如月堅持想起身,肚子有些不舒服,隻好坐了迴去,“你幫我把雅音姐姐給請過來。”


    “可是君上……”吩咐過暫時不能讓您見梁丘姑娘。


    “你去,還是我自己去?”沒得商量。


    綠衣見她不是說笑的,隻好硬著頭皮又端起雞湯,“您把這碗雞湯喝了,我就去。”


    這種拖延時間的手段並不高明,蕭如月一眼就看穿了。


    她蹙了蹙眉,伸出手,“拿來。”


    綠衣苦著臉把雞湯遞了過去,好像她遞過去的是一碗穿腸毒藥。


    蕭如月靠床坐著,吹了吹雞湯之後一口悶,喝完還把碗倒過來,一滴不剩。


    “這樣可以去把雅音姐姐找來了吧。”


    綠衣一臉受虐小媳婦的模樣,學蝸牛爬,慢吞吞往外麵走。


    見著綠衣這樣的反應,蕭如月心裏的想法又應證了兩分。


    事情八成與宇文赫脫不了幹係。


    她腹中有些異樣的難受,她便慢慢地躺了迴去。


    梁丘雅音過了好一會才過來。


    她的神情恬淡,和往日看上去並無差別。但還是有差別的。


    因為,在平時雅音姐姐不會坐下半晌不出聲。


    蕭如月太了解她了。


    “我懷孕這麽大的事,雅音姐姐怎麽不親口告訴我?”蕭如月躺著等了許久梁丘雅音也沒到她開口,便自行打破了沉默。


    她神色平靜,語調更聽不出喜怒。


    梁丘雅音眼珠子轉了轉,說道:“這件事本是打算讓你家夫君親口告訴你的。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吧。”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心虛愧疚的味道。


    做了虧心事,才會愧疚覺得。


    “他好像打算瞞著我。”蕭如月淡淡道,嘴角噙著淺淡笑意,似乎並不在意。


    “……”梁丘雅音沉默了。


    半晌,她才說:“月兒,你懷孕不足一月,你一直勞神勞力,這個孩子狀況不太好。我們都不願意見你難過。”


    “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我會懷孕。”蕭如月語氣淡到像陳述。


    於是,雅音姐姐心虛的移開眼。


    就知道避重就輕岔開話題的做法在她這裏一點兒都不起作用。


    “這兒也沒別人,就你我二人,雅音姐姐,我想聽實話。”


    綠衣沒跟雅音姐姐一起迴來,大概是犯了錯被銀臨叫去訓一頓了。正好,沒有第三個人在,說話更方便。


    “我相信雅音姐姐不會騙我的,是不是?”


    “我……”她這麽一說,梁丘雅音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雅音姐姐如果不知道怎麽說,就由我來說吧。”蕭如月笑了笑,慢慢坐起來。


    梁丘雅音沒搭話,算是默認了。


    “我猜猜雅音姐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宇文赫合作的吧。是從給我忘憂散開始,還是從避子湯之前就開始的?”


    梁丘雅音沒吭聲,顯然被她說中了。


    蕭如月長長出了口氣,“雅音姐姐你太能瞞了,瞞了這麽久密不透風。若非我懷了這個孩子,你們是不是打算繼續瞞下去直到瞞不住為止?”


    “也不是,本來就已經打算要告訴你了,但是我還沒說好說辭你就……既然瞞不住了,我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總之,我並非想刻意瞞著你,但有些事情不得不瞞著你。”


    說到這,雅音姐姐忍不住歎了口氣,滿滿是無奈。


    蕭如月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梁丘雅音也一時沉默。


    良久。


    “那忘憂散呢?”蕭如月毫無預警蹦出五個字,“既然避子湯被你動了手腳,你給我的忘憂散,也不會是原來的忘憂散吧。”


    當然,不是。


    雅音姐姐默默點頭。想了想,補充道:“大概,隻有七日的藥效。”


    她的言外之意是說:我沒有完全騙你,我隻是減輕了藥量,降低了藥性。


    那就是說,一開始宇文赫的反應是真實的,那並不是騙她的。隻不過,後來藥性消散了。他應該也慢慢想起來了吧。


    “那孩子是怎麽迴事?”


    “孩子月份太小,又受了驚嚇,你要靜養安胎。”梁丘雅音早知她會問,有備而來。


    蕭如月又何嚐不是,“雅音姐姐,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想聽實話。”


    不等梁丘雅音說話她又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明白,是因為我在貢院裏參加科考連續三日,耗神過度導致氣虛不盈。被青青那一嚇給誘發出來,是不是?”


    “嗯。”


    蕭如月不再出聲。


    她安安靜靜地看著門口,緊抿雙唇一言不發。她的眼神似乎沒有焦距,叫人莫名心憂。


    她要是鬧將起來,鬧場脾氣總有消氣的時候,這樣反而讓人害怕。


    梁丘雅音一時間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


    蕭如月坐了良久,一動不動,連眼皮也不眨一下,梁丘雅音便急了,連忙拉了拉她的手,“月兒,你你別嚇我,你怎麽了?”


    “別急,我沒事的。”蕭如月幽幽道,說話底氣不足。


    可她到底是個動了胎氣不能情緒波動的孕婦,雅音姐姐怎麽能不急?


    梁丘雅音:“月兒你聽我說,此時的心情我明白,不管我和你家夫君是否有意瞞著你,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別……別太生氣。”


    “你家夫君還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瞞著你,但那件事不應該由我來說,所以眼下我還不能告訴你。你懷孕之事我們本想瞞著你,能瞞一天是一天,既然已經被你提前得知,那件事就等他一起跟你解釋吧。”


    “總之,你要信我,我是希望你能好。我不會害你的。”


    梁丘雅音語重心長言辭懇切地說完一番肺腑之言,期盼著蕭如月能露出動容的神情。


    但她一臉平靜,無波無瀾地,蠕動雙唇,緩緩說出四個字來:“嗯,我明白。”


    明白就好。


    等一下,明白是什麽意思?


    梁丘雅音至此才覺得好像是哪裏不對,她戒備地看著蕭如月,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你……是哪裏不對?”


    “我想吃肉。”蕭如月直接跳過她的問題,指著桌上還冒著熱汽的那鍋湯,“我想要後腿,兩個。”


    梁丘雅音愣了愣,也就不再追問。她幫蕭如月把兩個雞腿掰出來放在碗裏,還加了半碗湯,遞過來。


    蕭如月也是餓慘了,一口氣喝了半碗湯,又徒手抓著雞腿吃了起來,毫無形象講究可言。


    幸好是沒有外人在,若是被人瞧見皇後娘娘這副狼吞虎咽的模樣,還不得翻了天去。


    她正吃的香,宇文赫推門進來了。


    他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站了一會兒,見著蕭如月狼吞虎咽的模樣,便舉步走了過來。


    “雞湯可還合你胃口?”梁丘雅音自動讓位,宇文赫在床沿坐下來。


    蕭如月沒搭理她,把兩個雞腿都啃完之後,舔了舔指頭,朝梁丘雅音喚道:“雅音姐姐,能不能幫我擰個手巾過來。”


    “我來吧。”宇文赫叫住了她,說著走過去把手巾洗了水擰幹,拿過來幫蕭如月擦手。


    她手上油膩膩的,他也不嫌棄不避諱,他看上去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會甩開他的手。


    但是,蕭如月沒有。


    宇文赫幫她擦完手後握著她的手不放,她也任由他去,不作掙紮。


    她看著宇文赫,一本正經地問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懷孕了,事情再瞞不住了,你打算瞞我到何時?”


    “撒了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迴來。我想告訴你,但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非這個意外,我也不知道還會瞞多久。”宇文赫聞言一笑,仿佛雲淡風輕。


    簡簡單單兩句話裏,卻有千斤重。


    “罷了。”蕭如月歎了一聲,端起碗可憐巴巴地看著宇文赫,“我還想喝雞湯。”


    呃……


    現在這個情況是?宇文赫不由得愣了愣。


    梁丘雅音還有點難以置信。


    “怎麽,隻許你們聯起手來瞞著我,把我騙得團團轉,就不許我反擊?雅音姐姐,你過去可不是這麽教我的,你說過,做人要懂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才不會被欺負。”


    “你……”梁丘雅音的話到了嘴邊,忽然笑了出來。


    宇文赫也是大喜過望,欣然幫她盛了雞湯送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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