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姑娘不是敏兒的好姐妹麽?你為何不保護她?”宇文赫反問道。


    卻見梁丘雅音聳聳眉說道:“好姐妹也不能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再說,敏兒是君上的妻子,保護妻子不是丈夫天經地義的義務麽?由我代勞我倒是不介意,您肯麽?”


    宇文赫:“自是不肯。”


    梁丘雅音笑而不語。


    馬車出了宮,一路直奔蕭府。


    綠衣叩門叫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老管家來應門。


    老管家看著綠衣眼生,“不知小哥是……”


    “老管家,是我家主子要見蕭大人。”銀臨從後麵走了過來。


    “……是銀臨姑……”娘。老管家怔了一會兒,便認出了銀臨。


    銀臨笑了笑,示意自己身邊的蕭如月,“大門口多有不便,不是說話的地方。”


    老管家立即領悟過來,連忙請蕭如月一行人入府。


    蕭如月等人進了正廳,老管家忙吩咐丫鬟去烹茶。


    “貴客稍候片刻,老奴這就去請主子出來。”


    蕭如月笑笑不語。


    蕭府是她的家,卻闊別這麽久才得以迴來。


    記憶中的陳設絲毫未變,但經過這麽多年,滄桑陳舊了許多。兄嫂不在了,父母親也不在了,隻餘下奶奶和景煜,這偌大蕭府實在冷清。


    觸景生情下,蕭如月眼眶微微泛紅,綠衣離她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蕭如月作出揉眼的動作,掩飾了過去。


    老管家很快去而複返,蕭老夫人和蕭景煜,漣漪也一道出來。府中上下加上漣漪左右不過八個人,齊刷刷跪地磕頭——


    “娘娘大駕光臨,微臣一家未曾遠迎,罪該萬死!”


    蕭府今不如昔,府中下人隻餘下個廚子負責下廚,一個老媽子與兩個丫鬟在照顧老夫人的衣食起居,還有一個老管家照看裏外。


    餘下的,就是蕭老夫人,蕭景煜還有漣漪了。


    曾經偌大蕭府堂堂蕭家,如今淪落至此,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


    “免禮平身吧。”


    蕭如月很快隱去眼底的哀傷,平靜道。


    但身子還是忍不住想向奶奶傾去。


    最後她還是管住了自己的手,攢緊拳頭,險些讓指甲掐進肉裏去。


    蕭景煜扶了蕭老夫人起身,不解地看著蕭如月,“不知娘娘前來,是有何吩咐?”


    顯然是沒想到皇後娘娘會再次女扮男裝,還微服私訪到蕭府來。


    “蕭大人,本宮此番出宮一是來探望蕭老夫人,二來是看看漣漪在蕭府有沒有闖禍。不是為國事而來。”蕭如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漣漪。


    漣漪雙頰染上緋紅,滿麵羞。


    蕭景煜被這麽一調侃,尷尬到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大人身子還未全好,還是要趁眼下這個機會好好休息。過幾日便要開科取士,蕭大人得有個好身體,才能為國效忠為君上出力。”蕭如月很自然就轉開了話題。


    蕭景煜連連點頭。


    考慮到蕭景煜大病一場,這幾日禮部的公文多數是送到蕭府來的,雖然早朝他也有去,但多半在散朝之後就迴來了,不會多逗留。


    當然,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景煜會是個棟梁之才,如今跟著宇文赫多些磨練,對他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蕭如月又看了蕭景煜一眼。


    蕭景煜被她的眼神看得他心裏生出些許奇異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那是什麽。


    蕭如月親切地拉著蕭老夫人的手道,“老夫人,這正廳拘謹的很,可否領本宮到後院說話。”


    “自然可以,蕭府上下榮幸之至。”眼前的皇後娘娘讓蕭老夫人倍感親切,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蕭如月便與蕭老夫人一道往後院去,銀臨、綠衣和漣漪她們也一起跟上。


    餘下沈良蕭景煜和老管家這三個不同年紀不同身份的男人,麵麵相覷,最後卻是笑了。


    後院與蕭如月記憶裏的模樣並無二致,卻少了許多生氣。


    從前家裏人多熱鬧,如今人一少,這宅邸就顯得冷清許多,加上人手不夠,免不得雜草多些。


    見蕭如月左看看右看看,蕭老夫人心中有些失落,以為蕭如月是嫌棄府裏滄桑的樣子,歎了口氣,說道:“真是讓皇後娘娘見笑了。我們蕭家確實今非昔比,大不如前了。”


    “老夫人誤會了,本宮並非這個意思。”蕭如月拍拍老夫人的手,算是安慰她,“勤儉持家正是君上提倡的。蕭府很是清靜,比起許多侯門大戶大肆鋪張奢靡,本宮反倒更佩服老夫人的持家有道。”


    “皇後娘娘謬讚了。”


    蕭如月的安撫很管用,隻三兩句話,就讓蕭老夫人眉開眼笑。


    後院有個清心亭,是蕭景煜小時砌的,那時蕭如月也還小,算起來她比景煜也就大個幾歲。這清心亭是他們共同的迴憶。


    漣漪勤快地端來熱茶點心,不敢多說話,靜靜站在蕭老夫人的身後。


    蕭如月看了她一眼,笑笑問蕭老夫人道:“老夫人,漣漪來了蕭府可有給您添麻煩?”


    “沒有沒有,娘娘誤會了,漣漪是個好好孩子,自打漣漪過來,家裏的活兒計都被她一個人包的七七八八,總跟廚子丫頭他們搶著幹,老身不想讓她這麽辛苦,可這孩子就是說不聽。”


    老夫人生怕漣漪會被罰,語氣也有些急切。


    “娘娘您幫著勸一句,不能讓她這麽委屈,再怎麽說,漣漪也是從娘娘您邀鳳宮裏出來的人。”


    老夫人這話裏話外對漣漪全是關心,可末了又怕被蕭如月聽出什麽,連忙補充一句。


    蕭如月頓了一頓,“那老夫人是因為漣漪從邀鳳宮出來,不想委屈了她,還是怕她辛苦擔心她?”


    說著這話,蕭如月目光淩厲地射向漣漪。


    蕭老夫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漣漪站在老夫人身後,小臉白了白,有些手足無措。


    “娘娘,老身也知道漣漪姑娘是邀鳳宮裏的人,我們蕭家不該妄想。但這孩子和我們家景煜……”


    老夫人欲言又止,迴頭看見臉色發白的漣漪,也就顧不上許多了,起身朝蕭如月跪了下來。


    “娘娘,漣漪是個好姑娘,這些日子她在我們家做的一切,老身都看在眼裏了。老身求娘娘讓漣漪留下來!”


    漣漪也跟著跪下來,戰戰兢兢道:“娘娘,漣漪求您讓奴婢留下來。往後您讓漣漪當牛做馬都成。”


    “老夫人快快請起。”蕭如月被她一跪連忙起身,把老夫人扶了起來。


    綠衣手快,也把漣漪給扶了起來。


    蕭如月說道:“老夫人,您老的意思本宮也明白。按例,宮女到了年紀之後便可以出宮嫁人,這提前出宮的先例也不是沒有。這不是多為難的事。若是蕭大人與漣漪是兩情相悅,本宮自可成全他們,不用什麽當牛做馬這麽嚴重。”


    漣漪激動地眼眶泛紅,眼淚稀裏嘩啦的掉。


    老夫人也是連聲感謝。


    但蕭如月沉了沉,又道:“可老夫人,您真的想好了,以蕭家門庭,您真的讓尚書大人迎娶漣漪這般出身寒微的丫頭為妻麽?成親之事最講究門當戶對,若蕭大人娶了個小宮女,怕往後少不了別人閑言碎語的。”


    雖然她樂於成人之美,但這畢竟關係到景煜的未來,她不想太過草率。


    蕭如月這麽一說,漣漪緊咬著下唇,眼淚卻是止住了。


    她往蕭如月麵前一跪,鄭重磕頭:“娘娘,漣漪自知出身寒微配不上蕭大人與蕭府的門庭,但假若漣漪有幸能嫁入蕭家門,漣漪丁會盡自己所能照顧好大人和老夫人,讓大人沒有後顧之憂。”


    “娘娘,您也聽見了,有漣漪這句話,老身便沒什麽可擔心的了。”蕭老夫人也為漣漪的這番話而動容。


    “婚姻大事的確講究個門當戶對,但兩情相悅兩心相守卻更為重要,娘娘,請您讓漣漪留下。”


    老夫人說著又要跪下去。


    蕭如月手快地攙住她,“老夫人莫要再跪了,既然蕭大人與老夫人都看得上漣漪,漣漪也願意留在蕭府,本宮便不會強行把人帶走。不過,婚姻大事不可兒戲馬虎,待今科大考過去之後,還是要蕭大人好生籌備,三書六禮迎漣漪過門才是。”


    “是是是,禮數不可廢。”老夫人了卻一件心事,滿麵笑容。


    “奴婢謝皇後娘娘大恩大德。”漣漪鄭重地磕頭謝恩。


    這個禮,蕭如月便沒有攔著。


    因為,於情於理,無論她是蕭如月還是皇後娘娘,漣漪這個禮都是要謝的。


    蕭如月也是了了一件心事,鬆了口氣。


    卻忽然聽得老夫人歎道:“若是我那兒子兒媳健在,孫兒孫媳和月兒也都在,一家人開開心心替煜兒娶親,那該多好。”


    蕭如月心口一滯,被錘子打中一樣地抽疼著。


    這一刻,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心中有好多話,她想當著老夫人的麵叫她一聲奶奶,想告訴奶奶:我是月兒啊,月兒迴來了。


    可她沒有這個勇氣,也不能這麽做。


    漣漪扶著老夫人,擔憂地對蕭如月說道:“祖奶奶常說起老爺夫人和小姐的事情,小姐當年嫁給魏王爺為妃,可惜後來難產而死。自打魏王爺再娶了如今這位王妃之後,兩家也就斷了往來。祖奶奶這是觸景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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