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驍敷衍地“哦”了一句,顯然是不把男女大防的說法放在心上,他墨色的瞳眸轉了一轉,轉移話題道:“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公主你並非皇帝陛下的親妹妹,而是岐山王府的郡主,宗室之女封為公主這也是有先例的。可我一進城便聽說,岐山王意圖謀反,滿門獲罪。不知公主為何置身事外?又為何願意嫁到千裏之外的一個小國家?”


    蕭如月聞言,眸色瞬間轉冷,但很快又恢複如常,她對上宇文驍的視線,徐徐說道:“岐山王意圖謀反證據確鑿,陛下按國法處置合情合理合法;本宮是東陵皇族,與東陵陛下同為先帝的孫兒,你們西夏求親,本宮出嫁也是合情合理合法。至於大將軍問我為何願意嫁到千裏之外麽……”


    她頓了頓,朱唇揚起一朵美豔絕倫的笑花,“自古帝王家的子女,就連生死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何況婚姻大事?”


    “這話確實在理。”宇文驍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但是無憂公主對我明說了心事,真的合適麽?”


    蕭如月眸光一轉,有風情萬種,“哦,原來西夏國君是因為對本宮情根深種愛得不可自拔,才向我皇兄求親的。”


    “噗……”宇文驍愣了一愣,隨即笑出了聲。


    替蕭如月去找燈籠的小宮女姍姍來遲,蕭如月別了宇文驍一眼,若無其事地吩咐迴宮。


    很快,那一點燈光和蕭如月的身影被隱沒在燈火闌珊處,宇文驍的目光也深邃起來,他早已收起了戲謔的神態,薄唇微抿,黑眸之中的璀璨星芒令他看上去深不可測。


    許久,他望著蕭如月離開的方向,嘴角綻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聰慧過人的無憂公主麽,這一趟,朕當真沒有白來。”


    半個月後,皇都再一次張燈結彩。這一次,萬人空巷。


    全城百姓沿著朱雀大街夾道歡送無憂公主出京,盛況空前,百年不遇。送親隊伍更是龐大無比,整整綿延了整條長安大街。


    此時的京城百姓早就忘了半個月,岐山王府的那場動亂。自古成王敗寇,誰還會記得那些被下獄處死的亂臣賊子?


    馬車裏的蕭如月聽著外頭“無憂公主”的唿聲,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似笑非笑,並沒有多少歡喜,也談不上惆悵。


    這個國家於她而言,很陌生,就像她在司徒琛麵前說的,她沒什麽可留戀的。


    蕭如月把玩著裝了國書的竹筒,這裏麵裝的,是兩國關係的樞紐,和她這個嫁往西夏的東陵公主,一樣重要。


    前世,她身為西夏國人,今生是東陵人,無論處於何種角度,她都不希望無辜的百姓受戰火所苦。能為老百姓們做點什麽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很樂意。


    就是不知道,當年大夏國的那些故人如今怎麽樣了。


    說起來,距離她前世死去,已經過了五年,加上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五年,加起來正好十年了。宇文成練、姚梓妍,十年未見,如今麵目全非的我,想必你們已經認不出來了吧?


    也或許,你們早就把我這個受你們欺騙被你們害到慘死的可憐人忘了吧。不過不急,就算你們忘了,我也會讓你們慢慢地,一點一點想起來!


    血債,可不會被時光所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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